那小孩儿便是张阁老的孙子张凌霄,被这南宫澄抓来试药,囚禁在这寝宫之中,不得离开半步。他年纪尚小,昨夜看了那般惊悚的景象竟也是生生忍住没有尖叫之声。
只是他心中疑惑,南宫澄分明是个男子,为何那名唤倪叶叶的女子口口声声唤他“公主”?张凌霄百思不得其解,但想到南宫澄那般痛苦的模样,心中便觉得十分痛快。这人满手血腥,跟鬼一样恐怖,还总是逼着他喝药,这下终于有真的鬼来教训教训他了!
那个女鬼又生的那么好看,一定是个好鬼!张凌霄这么想着,美滋滋地闭上眼。他一晚没睡,现在也是困了,只是躺到那床上便睡着了。
外面的南宫澄算是再也无法睡着了,倪叶叶一消失,他浑身的力气都被顷刻抽干,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肩膀弯曲,身形佝偻着大口喘息。
过了许久,他总算是从痛苦和憎恶中换过神来,眼睛眯起,定睛一看,宫殿之内已经是一片狼藉了。锦被散落在地上,沾染了血迹,针头也被撕裂开来,珠帘碎裂,珍奇古玩也碎裂地差不多。桃木剑,金刚经仍在不远处,最为扎眼的还是那满地血痂。
每一块儿血痂都有两指宽,一寸多长。有的已经变干,红色的血块向外翻着,蜷曲成一个弧形,有的还沾染着鲜血,看上去如同刚剥落一般,还有几分新鲜。
而南宫澄就坐在这一片血痂之中,脸上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血痂还在脱落,他无法阻止血痂的脱落,伤口处已经麻木,似乎习惯了这般疼痛。
他治下极为严格,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主动靠近这寝宫,纵然这里昨夜再怎么吵闹,也无人敢踏进一步。南宫澄想着,如此也是挺好的,正合他心意。若是满座士兵都无法抓住倪叶叶这个怪物,还要看着他被那怪物如此羞辱,颜面何在?日后如何统御四方?
只是身上的伤不能不管,他扬声喊道:“来人,沐浴更衣。”
宫女太监这才退开宫门,鱼贯而入。她们对满地狼藉视而不见,迈着小步子走到南宫澄面前,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行礼。
南宫澄随手指了两个宫女过来服饰自己,小太监便自发起身准备沐浴物件,趁着南宫澄沐浴的空档,将这寝宫收拾妥帖。
至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无一人敢开口过问,别说过问,他们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掉脑袋,哪里敢多看一眼。
“本宫的药怎么还没送来?张阁老呢?本宫要见他!”南宫澄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衫,寝宫恢复整洁,他斜倚着躺在床上,神色倦怠。
不多时张阁老抱着药箱进了这宫殿,见南宫澄面色不是很好,心中微微一惊。
“你过来给本宫诊脉。”
张阁老上前小心诊脉,凝神思索片刻,眼睛余光瞟到南宫澄肩膀处凸起,还有那淡淡血腥味儿,这才又退了下去。
“本宫如今这症状,你有何解释?”宫女再给南宫澄揉着额头,他眼皮一掀,神色冷然。
张阁老道:“老夫斗胆问一句,殿下昨夜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南宫澄眉头拧在一处,道:“这有何干系?”
“自然是有。殿下心脉受损,应当用药好生调养。那药药性极佳,但过于猛烈乃至刺激血脉,故而服药之人要好生调养,稳固心神,不可心绪起伏。”张阁老据实而言,南宫澄听了问道:“那这就是你药的问题,看来阁老是想要独自度过晚年了!”
“殿下!”张阁老吓得连着磕了两个响头,道:“老夫字字所言非虚,殿下觉得这药不好,便是老夫无用,那老夫只能下去陪夫人了。”
看这张阁老如此悲怆,似乎真的没有药方能解决他的毒症。南宫澄何尝不是找了诸多名医诊脉,张阁老是唯一一个能开出药方的人,暂时还杀不得。
这倪叶叶真是布下了好大一盘棋,什么冤鬼索命,不过是来刺激他,引着他毒发。不过是个亡魂,他早晚让她魂飞魄散了!
南宫澄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人呈上药,抓了张凌霄试药,而后才肯服药。他心神疲倦,让这些人全部退了下去,躺在床上浅面。
算一算时间,去伽罗寺请的得道高僧也快该到了,到时候害怕收不了倪叶叶一个区区亡魂?南宫澄躺下也睡得不安稳,这床上铺了再多的锦被,他身上伤口不断开裂,他也觉得十分不适,左右翻身,寻了一个位置缓缓闭上眼。
好在白天倪叶叶不会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