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如今已经是第二次被这北堂迟遇当作药材,炼制毒心了。第一世,他是倪叶叶一无所有之后唯一的救赎,心中所有柔软都给了此人,然而真心终究是错付。一颗真心被这北堂迟遇当作上好的药材,朝夕相伴的结果是他给倪叶叶喂下的毒药,一日都不曾停过。
最终怎样?她想要成全北堂迟遇心中所愿,这人却发现她的心并不能用来炼制成毒心,毫不留情利用完她最后一丝价值,让她成为痴傻小儿,断了手脚筋,把她仍在荒山之上。
这份染血的回忆对于倪叶叶来说太过深刻。蛊毒缠身对她来说是足以让灵魂铭记的痛苦,缠绵两世,回想起来心生颤栗;而北堂迟遇做下的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是一份染血的回忆,让她彻底告别过去,真正舍下了那最后一丝柔软,踏出一条血路而归。这是用血绘画出的回忆,回想起来满目通红,满口血腥。
倪叶叶最初的救赎,只是那人看上了她身上的蛊毒,生出的利用之意。一个剧毒缠身之人还能苟活于世,简直是绝佳药材,仿佛天生就是用来炼制“毒心”的。昨日种种,回忆起来皆已成伤,刺得倪叶叶看清不得不看清这一切。
如今眼前之人与记忆重合,也不知是不是对她的讽刺?倪叶叶心道:北堂迟遇,原想着余生相伴,便不问过去。等她满身是血,才去了解昨日种种,回忆破碎,血淋淋的真实摆在她面前。昔日有多感激,日后便有多憎恨。
倪叶叶对北堂迟遇的在意了解,成了对付他的筹码。她并非蠢笨之人,对于北堂迟遇太过了解的结果,是她猜测他的心思和用途从来不需要多花费什么精力。
北堂迟遇听了倪叶叶这般话,仿佛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他讽刺道:“老汉这一生最是厌恶的便是听到这句话。世人皆是自私凉薄无情,所谓了解不过都是些自以为是罢了。”
倪叶叶听了并不反驳北堂迟遇,顺从地点点头,道:“哦。”
她这么平静,北堂迟遇反倒不乐意了,他道:“你就这么不反驳老汉吗?想说什么就说!老汉倒是要听听,你这女子能说出什么花花来。”
这审讯犯人的语气当真是让倪叶叶倒尽胃口。她是有许多话要说,关于她对北堂迟遇的了解,这人想做的事,而她又要如何用这一身毒素回报给他,都是要说的。只是现在说这一切终究还是太早了一些……
于是倪叶叶只是道:“不是说服百毒方可练就一颗毒心,我身上毒素怎么算不过数十种……”
这人难不成还着急了?北堂迟遇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道:“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看你这样子虽是知道毒心,但仍是不知毒心的炼制方法吧。”
倪叶叶点点头,到至今为止,她还未曾真正了解过毒心是如何炼制。上一世她从地狱走来,一身血腥,不拿别人鲜血入酒便是不错,谁还敢惦记她那颗没有练成的毒心?上一世北堂迟遇都没有做成的事情,这一世注定也是失败了。
“想要一颗毒心,须得让人服下百毒。这毒素不能太过温和,得十分猛烈,在一人身上扎了根,锻造了一人的抗毒性,才能继续用毒。”这也是北堂迟遇当初选择倪叶叶的原因,这女子身上相思断人肠的毒素深重,要是再加上那特别的独欢,定然能将极大刺激倪叶叶身体的抗毒性。
事实也是如此,两种相生相克的剧毒在她身体内缠绵月余,倪叶叶还好生活着,可见她身体已经有了一定抗毒性,真是一个炼制毒心的好材料。
“如今只需要在五日之内让你身重百毒,毒性每一日都有所不同,相辅相成,保证剧毒不被身体消散,滞留体内,蕴藏心中,则毒心可成。”北堂迟遇对于自己这炼制毒心的法子颇为自信,说时面上难掩自得之色,期待着倪叶叶的表情。
谁知倪叶叶面上还是一派冷淡,只是在北堂迟遇灼灼目光注视下,才缓缓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表示知道。
这态度委实敷衍了一些,北堂迟遇气不过,一拍桌子而起,冷笑道:“看你如此平静,可是不知道我要如何取这毒心?”
倪叶叶点点头,道:“既是要取出毒心,不过是一刀划开胸腔,剖心而出。”
北堂迟遇冷笑道:“你不怕?”
倪叶叶道:“杀人与杀猪,本无什么区别。”夺取人的心和夺取畜牲的心,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