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这般回答极尽冷酷,却也是表明了她心中的想法。有时杀人就如同杀了一头畜生,完全引不起人的任何波澜,落刀的手不会有任何迟疑。
她的这些话正好迎合了北堂迟遇的心思,他听了颇有共鸣,自认杀倪叶叶与他杀鱼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上一把趁手得兵刃罢了。他道:“你这番话甚得我心,看在你我这么投缘的份上,别担心。老汉会加大你身上的药剂,为你减轻些毒虫噬咬的痛苦。”
倪叶叶拒绝道:“你大可不必如此。”说罢她袖子处有一鼓起的小包,许久未动。北堂迟遇处于好奇,弹了一道劲风过去,只见那鼓起的小包微微一颤,顺着倪叶叶的手臂滑了下去,是那只赤背蜘蛛。
这赤背蜘蛛四肢僵硬,身子如同石头,滚落在一旁,一动不动。毕竟是剧毒之物,北堂迟遇不曾靠近,而是把菜刀扔了过去,一下砍断赤背蜘蛛四条腿,它亦是一动不动。
倪叶叶道:“这只蜘蛛已经死了。”语气平淡,如同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不起波澜。全然不在意这只蜘蛛方才在她身上咬下数口的事情。
这剧毒的赤背蜘蛛在倪叶叶眼中不过是一件死物。北堂迟遇看着这只死去的蜘蛛,他养了不少毒虫,每一种都养了数十只,每日任由他们撕咬争斗,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才是他想要的剧毒之物。他用来倪叶叶身上的五毒无一例外。
接下来北堂迟遇看到了另他震惊的一幕:他悉心养成的剧毒之物一一从倪叶叶身上摔落下来,紫天毒蝎,五彩毒蟒,红头蜈蚣,寒山蟾蜍……一个个从倪叶叶衣襟上滚落,有的直接气息断绝,有的则是逃命般离开倪叶叶,瞬息之后失去了气息,死在了一旁。
天下奇毒,五毒聚集都没能让倪叶叶身上有所变化,反倒是这些剧毒一个个死在倪叶叶手中,确切说死在她体内的剧毒。
北堂迟遇险是震惊,难以置信,而后是无法克制地狂喜,“哈哈哈!好啊!真好!这么多年了,终于让老汉遇到一个天生的毒体了!”五毒都受不住的毒素是何等猛烈,倪叶叶却表现的全然无事一般,这便是他多年来要寻找的毒体啊。
只有这种体内能蕴藏下猛烈毒素的人才能有机会服下百毒不死,毒心才有可能练成。北堂迟遇欣喜若狂,若不是碍于倪叶叶这一身剧毒,他真想抓着倪叶叶感叹。他目光炽热,仿佛在看一件珍贵物品,将她一寸寸切割,衡量着倪叶叶的价值。
不同于北堂迟遇的狂喜,倪叶叶反应自始至终都冷淡的很。她面上没有什么喜悦或是难过,只是一派冷然,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北堂迟遇问倪叶叶道:“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粉蒸肉还是糖醋排骨?老汉给你做!你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告诉老汉。只要你能叫出菜名,老汉就能给你做出来!”
倪叶叶身子还是不能动,她只是问他道:“炼制毒心,需要我五日服下百毒。北堂迟遇,你有本事留我在这儿五日吗?”她这一失踪,小王八蛋太子只怕早就想要杀人了吧?以那人的心思,这北堂迟遇能真的留她五日吗?
她心中有了猜测,这北堂迟遇最多能留下她三日。倪叶叶心中道:最多也就三日了,无论谁想要替北堂迟遇遮掩,三日是君凛的极限……
“谁说要等到五日?你这天生的毒体,要不了五日,就可以承受百毒。只需要四,不对……至多三日……”北堂迟遇面上罕见的癫狂,喜色仍是没有褪去,看向倪叶叶的眼神尽是贪婪之意,道:“届时毒心可成……我又有何惧?”
北堂迟遇想要的始终都只有这颗毒心罢了。
蕴藏百毒的心脏,对于寻常人来说可是夺走性命的剧毒,北堂迟遇却如此迫切渴求。为了什么,倪叶叶心中猜出。她瞧着这人笑意,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讽刺,上一世若是这人肯据实相告,说不住她还真的会犯了蠢,愿意以身饲毒,成全了他的心思。
这一世,北堂迟遇这颗毒心是万万练不成了。倪叶叶稳住心神,北堂迟遇上一世想要从她这里拿走的东西,不曾拿走,这一世更是痴心妄想。
“老汉此生所求,不过这颗毒心罢了。”北堂迟遇并非用毒之人,却对倪叶叶这颗毒心放不下,其中隐情难以对外人开口。
倪叶叶心中知晓这隐情,终究是心境不一样了。谁把她当作棋子,她便翻覆了谁的棋盘;谁想从她这里夺走什么东西,她不死必定是要百倍千倍的报复回去的。北堂迟遇,你惦记这颗毒心,我便要你一无所获,上一世的苦,这一世的恨,你可准备好一一偿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