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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4.人生第一帖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二月初二一大早,薛瑾瑜才起床,还没穿衣服,雪菊就抱着一包炒苞米花,蹦跳着进了东厢房,薛瑾瑜支开了薛余氏,两个人咬耳朵。

薛瑾瑜早就让雪菊想法子,去打听徐生朴的妹妹的事。可巧,田婶子当年跟徐生朴是邻居,所以对这件事情,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徐生朴的母亲,原来是秀才的独养女儿,被徐生朴的父亲骗婚,原以为是正头的娘子,结果却做的是外室,那正室是个极其凶悍的,得知丈夫养了外室,直接上门,收了房子,把她们母子三人打了一顿,撵了出去,无奈之下,徐生朴的母亲带他们回了娘家,徐生朴的爹装死了两个月,突然在元宵节那天,登门看望他们,晚上,徐生朴的母亲和妹妹就叫所谓的土匪给杀了。徐生朴的妹妹,当时才四五岁,却几乎被砍成了肉泥,尸骨无存。

薛瑾瑜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徐生朴对自己疼爱有加。心里酸酸的,狠狠的咬着一颗苞米花,下定决心,要将彩衣娱亲进行到底.

今天的早饭异常丰盛,有烫面荷叶饼,韭黄炒鸡蛋,酸菜炒粉儿,肉炒土豆丝,酸甜口儿的蛋皮白菜拌粉丝,配上切得细细的葱丝,和甜面酱,卷成的春饼真是美味,一张荷叶饼劈成两份,薛瑾瑜连着吃了两个春饼,又喝了半碗小米粥,就把小肚子撑得溜圆,抱着肚皮在暖暖和和的炕上打滚,感叹道:“今天,我真是太幸福了!”

“瞧姑娘这话儿说的,吃一顿春饼就幸福了?”薛余氏一遍收拾炕桌,一边笑着。

“当然了,人生最大福气就是‘吃得香甜,睡得安然’!”薛瑾瑜抱住引枕,以青蛙状趴在炕上,拉长了音儿。

雪竹拿着一张帖子进门,刚好看见薛瑾瑜不雅的造型,忍不住笑了,“亏得严家来的嬷嬷,刚刚还夸姑娘,‘见过的各家姑娘里,薛姑娘是最聪慧懂事,行止仪态最好的。’,要是让她看到姑娘这个样子,怕不要把眼珠子惊掉下来!”

“哼??????”薛瑾瑜爬起来,端端正正的坐好,冲着雪竹做鬼脸,“你不跟着雪梅伺候小姨母,跑我这里来玩儿,当心我跟小姨母告你的状!”

“天大的冤枉,雪竹可是有正经差事在身的!”雪竹做西子捧心状,却憋不住笑了。几步走到薛瑾瑜面前,将帖子递过去,“这个是齐姑娘托严府的吴嬷嬷,给姑娘递的帖子,小姑奶奶命我立刻给姑娘送来,说您不妨去玩乐一日,不必避讳什么,若是有回帖,就托吴嬷嬷一并带过去。”

薛瑾瑜接过帖子看,是砑花水纹纸做的鱼子笺,上面用松烟香墨写就的小楷,字迹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十分符合齐毓秀的爽直个性,内容也是十分直白:三月三,外祖家在京郊别院开踏春宴,会有很多好吃的,外祖母还特意找了风筝季,做了好多的风筝,我要了两个美人儿的风筝,想跟你一块儿放,你一定要来啊!落款是:知名不具。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你要是敢不来,我就让人给你送公鸡!”

一把扔了帖子,薛瑾瑜扑倒了引枕,狠狠地捶打,丢人哪,是谁把她被公鸡欺负的事,告诉给齐毓秀的,是不是严府的人都知道了?让她怎么有脸面见人哪!雪竹莫名其妙的看着薛瑾瑜发疯,不知所措,雪菊从地上捡起了帖子,她这短时间跟在薛瑾瑜身边,多少认识了几个字,虽然帖子读的不完整,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转身去取了文房四宝,摆到炕桌上,“姑娘,赶紧回帖子吧,不然,一会儿公鸡就到家了!”

看薛瑾瑜趴着不动,雪菊因为个子矮,踮了脚趴在炕沿上,也只能将将够到薛瑾瑜的衣袖,用手指头勾着,晃了晃,“姑娘,快点,雪竹还等着呢!”

不甘心的哼哼了两声,还是慢吞吞的爬起来,看着桌子上雪白的宣纸,吩咐雪菊,“不要这个,你去外间箱子里,去往小姨爹过年前,给我的东西里找找,我记得有一刀冷金纸,拿出来,做几张帖子,除了我今天用的,剩下的都给小姨母送去,看看她能不能用上,白放在我这里,再生虫霉烂了,多可惜!”

雪菊去翻找了一会儿,累的鼻尖出了油汗,也没把纸拽出来,只好出去找了薛余氏帮忙,加上雪竹,三个人抬着放到了炕上,打开来,有六尺,尽管窗纸透进来的光,并不十分明亮,冷金纸上面的金银箔片,仍然光彩照人,除了前世见惯了的薛瑾瑜,剩下的三个,全都被镇住了,好半天,薛余氏才缓过神来,念了好几声佛,“乖乖,这是真金子做的呀,这得花多少银子呀,小姑爷这是真舍得花钱呀!”嘴上不敢说,心里道:“败家子儿!”

“看够了没?”薛瑾瑜笑着看她们,终于等到她们回过神,促狭道:“嬷嬷怕是现在手都不稳了,还能不能拿住刀子裁纸呀?”

“瞧姑娘说的,嬷嬷还没那么不中用,姑娘要多大的,尽管告诉嬷嬷!”

“裁两张跟这帖子一般大小的,剩下也不要太大,像我娘惯用的薛涛笺一样的大小就好,我记得西厢房里就有样子,雪菊记着,等小姨母得空了,报给小姨母,让雪梅姐姐拿了钥匙,带你去找去。”

薛余氏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比着齐毓秀的帖子宽度,从冷金纸上裁了一条下来,做了八张帖子,剩下一掌大的纸,裁开做了书签。其他的纸,先放在外屋,等待韩舜华处置。

左手持笔,尽力将字写得丑一些,好符合自己的年纪,薛瑾瑜言简意赅的回了帖子,“为了见你,吃好吃的,放风筝,我一定去,公鸡就不要送了吧!”

也不等墨干透,就递给了雪竹,让她带给韩舜华,转交给吴嬷嬷带回去。薛余氏抓了一把栗子,塞到雪竹手里,“田婶子刚炒出来的,姑娘都说特别好吃,你也尝尝。”

“谢谢嬷嬷疼我!”雪竹笑着装荷包里,屈膝道谢,转身去了。

晚上,韩舜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借着灯光,欣赏了一番冷金纸,韩舜华还是让人把纸留在了薛瑾瑜处,理由有三,一,这是徐生朴对薛瑾瑜的疼爱,二,她不少纸用,三,她不喜欢太华丽的纸。

韩舜华等雪梅带着雪菊,取了韩舜英遗留下来的一打薛涛笺回来,跟薛瑾瑜一起翻看,每一页的自右上角到左下角,都用淡墨与金粉,勾勒出了一支暗香浮动的梅花来,韩舜华道:“这梅花,是姐夫的手笔,曾经姐姐捎信给我,就曾提过,姐夫给她做了一套薛涛笺,以花中四君子为主题,想来,这个就是其中一部分了。

“是,”薛瑾瑜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打转,“母亲特意给我留了一些,其他的还在庄子里跟书一起放着。

“小姨母一直不得闲,等我们彻底安顿下来了,就把姐姐姐夫的遗物,都取回来,咱们慢慢整理。”韩舜华也红了眼眶,抱着薛瑾瑜,安慰道,“姐姐姐夫不在了,今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不管发生什么事,小姨母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我明白!我也会好好孝顺你和小姨爹,照顾好小弟弟小妹妹们!”薛瑾瑜擦干了眼泪,努力微笑,前世,尽管接触不多,但是小姨母和小姨爹,愿意用官位和全部身家,换自己一条性命,这份恩情,今生她当尽全力,照顾好他们,照顾好这个家。

与此同时,严怀瑾坐在灯下,手里拿着的,正是薛瑾瑜写给齐毓秀的回帖,但看着字迹,严怀瑾脑海中第一个浮出的想法竟然是:“这是有多久不曾练字了?是用半残的右手写的吗?好好的一笔柳体字,竟然让她写成这样,看来他有必要再给她写些字帖了。”

等严怀瑾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写好了十张字帖,放下笔,不由得哑然失笑,干脆明天多写几张,也给承哥儿一份,他那笔烂字儿,还不如才五岁的薛瑾瑜的呢!

“明天一早,叫人把这回帖给五姐家的毓秀送去,顺便跟五姐说一声,我想吃她做的酱腌苤蓝丝了,要是有空,就给我做些,别的东西家里都有,不必给我送了,就这个老是不对味儿,对了,让她千万别放姜!”把帖子交给长河,严怀瑾吩咐道。

长河接过帖子,看到上面的字,有些奇怪道,“这薛姑娘的字,竟然有几分爷的风骨!”

刚从外面进来的落日听了,过来一把抢过帖子,仔细看了一遍,“还真是,虽然笔意不足,但是风骨上有三五分意思了。”

“既然你拿了帖子,明天就由你送去五姑奶奶府上。”长河背了手,表示撒手不管了。

落日狠狠瞪了长河一眼,见他不理他,忽然又笑了,“我去就我去,我可不是替你去,我是替爷办事去!”说完,美滋滋的出去,教导新来的,今晚负责值夜的暗卫去了。

“二货!”严怀瑾无语了半晌,终于憋出两个字。落日像梦中一样,接管了谍报和暗卫,长河则作为明面上的总管,负责严怀瑾明面上的所有事宜,虽然知道落日只是表面上吊儿郎当,甚至很二,实际上胆大心细,作风狠辣,没人比他更合适隐在暗处,严怀瑾甚至觉得他在做事的时候,十分的享受,但是在落日犯二的时候,还是让人无语,甚至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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