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生之前，蒋芳已经连生了两个女儿，都没有生出闵家的长子长孙。闵晟出生后，成为闵家长孙，她自然着急上火，便想出了谎报你的性别这么蠢的主意！”
“是啊，可是偏偏是这么蠢的主意，竟然还得到了我爸的同意……还瞒了那么多年……”闵旻叹息，“生在这样的家庭真是悲哀……”
戚吾尊不语许久，他终于明白闵旻这些年的苦楚，心里钝钝的。
闵旻突然又开口：“您还记得闵晟那天大闹二叔墓地那天说的话吗？”
“记得。你想说什么？”戚吾尊突然发现今天的闵旻，老成地像是个自己的同龄人，全然不似从前般活泼灵动。
“闵晟说，是我妈把他的母亲逼走的。当时厉禾婶婶刚出月子，就冠上了克夫的名头，硬生生赶走了……”
闵旻话未完，戚吾尊已然捏紧了拳头：“原来……蒋芳是故意造谣逼走了二嫂！为的就是你在闵家的继承权！”
“是啊。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能不能健康长大尚且不好说，更何谈继承家业……”闵旻徐徐道来，却字字直戳戚吾尊的心。
闵吾道，是戚吾尊心头一道抹不去的伤疤……
“我明白了。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戚吾尊眼中射出两道精悍的光，“你不会……”
“介意吗？”闵旻冷冷道，“我的父母利用了我19年。现在还想利用我替闵氏办事，全然不顾我将会面临的风险，我还要护着他们做什么？”
戚吾尊颔首：“我知道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闵旻先开口：“您刚才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不是还有一件要紧事要问我吗？不如趁今天一并了了。”
戚吾尊看着闵旻坚定的眼神，倒比她还是个“男人”时，无畏了许多。
他不禁想，难道那时候畏畏缩缩、楚楚可怜的样子，都是她装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小女子的心思，也太深了。
竟然连他也被骗了过去……
“咳咳。”戚吾尊按住太阳穴，“我想问你，那天你递给我的那瓶饮料是不是掺了酒。”
闵旻毫不避讳地承认：“是，是掺了鸡尾酒。”
戚吾尊的脸色倏地暗沉下来：“你受了谁的指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把您灌醉。”闵旻面不改色，“上次给您送藿香正气水，您一喝便醉了。我就知道您对酒精很敏感，只要一点点就会醉。”
戚吾尊的两条浓眉蓦地蹙在一起：“闵旻，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问什么。”
闵旻顿了顿，嘴角含笑：“我当然知道您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有个条件要跟您谈。”
戚吾尊早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靠到椅背上，薄唇轻启：“说。”
闵旻一字一句：“如果我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您，您必须也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决不能昧着良心隐瞒。”
“一个答案交换另一个答案？听起来很合理。”戚吾尊欣然接受，他本就没什么秘密。
“您保证？”闵旻伸出手，郑重异常。这是她的一个赌，赌戚吾尊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戚吾尊握住闵旻盈盈的手：“我保证。”
“好。那我就实话实说。”闵旻深吸一口气，“那天我灌醉了您，并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我其实就是想从您口中套得一个秘密。一个除了您，这世上恐怕没人会说与我听的秘密。但是，您喝了酒之后醉地彻底，我什么也没问出来。所以就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这样？”戚吾尊眼神聚焦，在她脸上寻找蛛丝马迹。
“只是这样。”闵旻信誓旦旦。
“那为什么我脸上会有巴掌印？”戚吾尊加重语气。
“是我打的。我看您睡得太死，只能刑讯逼供。”闵旻面不改色。
“那床单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戚吾尊的眼神紧紧盯在闵旻脸上，她的每一帧表情他都不放过。
“床单上有血吗？”闵旻的眼睛连续眨了三下，抻着脖子硬解释道，“那大概是因为那天我来了大姨妈，不小心弄脏了……”
戚吾尊敏锐地捕捉到了闵旻的微表情，一切了然于胸，却不想戳穿她。
只是缓缓回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哪个女人趁着我酒醉……”
“没有的事！”闵旻一口否认，“那晚我就住您隔壁，一夜未眠。若真的有女人，我应该知道。”
“没有就好。”戚吾尊不再看闵旻，“好了，我已经找到了我要的答案，你想必是想把那夜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件事问个明白吧？”
“三叔英明。”闵旻笑得坦然。
这一次，换她紧紧盯住了戚吾尊的脸。
“我想知道，司明明到底是不是您的儿子。”
戚吾尊的血液猛地冲上头，紧盯着闵旻两秒之后，上演了一出“教科书”级别的愤怒。
他掀掉两人中间的茶几，一下捏住闵旻的下巴，眉目间有一团火在燃烧：“你再说一遍？！”
闵旻纹丝不动，继续款款道：“您与千允儿的过去我早就听说了。千允儿那个儿子司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司立新。眉目间倒是有几分像您。所以我想知道，司明明到底是不是您的儿子。您也可以选择不说。但如果您不说的话，我大概就了解结论了。”
“你……”戚吾尊第一次知道闵旻原来根本不是一个“傻白甜”的富家少爷，她有主见，有手腕，更擅长用言语做刀锋……
戚吾尊放开闵旻，沉住气，重新坐回椅子里，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
“仅是因为好奇不行么？”闵旻的下巴还在发痛，说话都痛。
“仅仅因为好奇，你就要冒着惹怒我的风险，三番四次地找寻结果？外头的人都怕我，说我是阎王爷，你难道不怕吗？”
“我怕。”闵旻毫不掩饰，“但我更怕永远不知道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