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吾尊若有所思地看着闵旻脸上坚毅的线条。
闵旻知道,再这样绕下去对她没有好处。
于是急中生智:“三叔,您知道司晚晚吗?”
戚吾尊当然知道:“司立新的长女,三年前死在了韩国,死因至今未明。不久,她的母亲在去往韩国的飞机上也遇难了。这新闻,逸城谁不知道。”
“晚晚姐姐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相信她会在韩国莫名失踪,我觉得她一定是遇害了!我要为她找到凶手!”闵旻的眼眶里有泪。
“司晚晚是你的朋友?她与我同岁,去世时你应该还未到落山……至多也就16岁。你们怎么可能是朋友?”戚吾尊不解。
闵旻仰起脸,不让眼泪流下来:“当年,我脾气不好,性格乖戾。曾有一次离家出走,是晚晚姐姐收留了我……那夜,我把我是女生的事实说给她听。她安慰了我许多……”
戚吾尊将信将疑,但想到闵旻小时候的确有一次叛逆离家出走,家里人都急坏了。他也接到了电话,问闵旻有没有去找他……
或许,她说的是实话。
“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戚吾尊问。
“晚晚姐姐之于我……比我的亲姐姐更重要!”闵旻再也忍不住眼泪。
戚吾尊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微微一动……
他曾经最亲近的人,也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而是闵吾道……而自己那个“亲哥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与父母,做的事情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所以父母下葬后,戚吾尊挖掉了他们墓碑上那个名字。
闵琳这个侄女,骄纵无礼,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由此,他也理解了闵旻的处境。
或许,司晚晚之于闵旻,就像是闵吾道之于自己这般吧……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戚吾尊清了清嗓子,“你听好:司明明不是我的儿子。我与千允儿也不可能有儿子。”
“不可能有儿子?”闵旻听不太懂。
“你也是成年人了,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与谁都不可能有儿子……”戚吾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解释了这样一句。但当下,他就是很想说出来。
闵旻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戚吾尊指的是他与千允儿没有……那个过……
但她还是继续追问:“但是您不觉得司明明眉眼之间有些像你吗?”
“我说了不是!”戚吾尊的语气里已有愠怒。
闵旻不敢相信……
她那么清楚地记得,千允儿分明说了:只要戚吾尊不把司明明的身世说出去,那么世上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了。
戚吾尊分明知道司明明的身世!
如果司明明真的不是千允儿与戚吾尊的儿子的话?那么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那么三叔请您给我一个准话,司明明到底是千允儿和谁生的?”闵旻不屈不挠。
“我与你的交易,是一个答案换另一个答案,现在我已经把你要的答案给你了。你没有资格再问第二个问题。”戚吾尊准备要走。
“三叔,您别走!我求您!”闵旻强行拉住戚吾尊,“或者,我换个问法。司明明到底是不是司立新的儿子?!”
“……”戚吾尊蓦地顿住,“这与你和司晚晚的感情有丝毫关系吗?”
闵旻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了对千允儿的袒护:“三叔,莫非您对千允儿真的还有……感情吗?”
“当然没有!”戚吾尊被她问得有些乱了方寸。
“那么我求您告诉我一句实话,您知道真相对不对?司明明到底是不是司立新的亲生儿子?!”闵旻几乎是哭喊着说完以上这句话。
戚吾尊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闵旻紧盯着戚吾尊的脸,一寸表情都不放过:“不是……对不对?!”
三秒钟之后,戚吾尊的眼球方才动了动:“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处境吧!”
闵旻瞬间明白了一切!司明明果然不是司立新的儿子!千允儿果然在说谎!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闵旻抬眼,对上戚吾尊的眼睛:“我已经假扮男生那么多年,除了一弦一柱没人知道我是女生。要继续瞒下去并不难。我只是想请求您,能不能暂时不要说出去,至少让我顺利完成学业,能够独立生活。到时候,这件事任凭您处置。”
戚吾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的性别这件事……太过荒唐。如果贸然揭露,老爷子和老太太怎么受得了?再者,闵氏的情况你也清楚,闵吾正实在不是这块料。闵氏的未来,恐怕还要靠你……”
“靠我?”闵旻惊骇,“我从未想过要继承闵氏集团。”
“那你从现在开始可以开始想了。”戚吾尊低头,看了一眼闵旻依旧紧抓着自己的手。
闵旻也意识到了这样不礼貌,赶紧松手,却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戚吾尊的衬衫上也湿了一大片。
戚吾尊把衬衫拉挺:“几号回逸城?”
“15号。”闵旻心不在焉。
“好。”戚吾尊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关上的刹那,闵旻的双脚失去了力气。
整个人蓦地瘫倒在地上,呼吸地极其吃力……
这一场谈话,耗掉了她全部的脑力与体力。
此刻她嘴唇发白,眼角含泪,手脚软糯,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过……闵旻却没有继续再哭,而是笑起来,大笑起来……
终于……她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不论司明明是谁的儿子,是要他不是司立新的儿子,那么自己与母亲的死就有可能沉冤昭雪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司立新带司明明去做亲子鉴定!
如果之前还顾及司明明可能是戚吾尊的儿子,如果事情揭露会对戚吾尊有伤害的话。那么现在连这个顾虑都没有了。
闵旻可以放手去做了!
戚吾尊走出闵旻的房间,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刹那,便觉得如新生一般。
本是怒意拳拳地来到三亚,不想现在却莫名心情大好。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