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只脚伸过来,踢翻了他的盆。一只纤巧的细脚,穿着红缎子的绣花鞋。雷恩抬起头站起来,看着那张五官端正的圆脸。他听见周围女人们都在窃笑,声音却彷佛很遥远。也听见阿娇大声斥责说:“你把我的鞋子打湿了,快擦干。”雷恩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的蹲下来,用手上的布擦干她脚上的水。阿娇满意地笑了:“乖!晚上我房里若是没客人,你可以偷偷的过来,姐姐会好好的照顾你的。”说完哧哧笑着离开这里。年纪大的姑娘们早已习惯这种日子,双眼中充满了堕落和肉欲。年纪轻的会故意拉扯挑逗下自己,或许是因为男人们都有种野兽般的欲望吧?雷恩自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坏了规矩,凤凰苑内的水深的很。明面上二姐是整个大院的管家,把持着苑内所有事物;暗地里还有一个极少露面的大姐。“爷!您喝醉了,慢一点。”雷恩用身体挡住快要滑倒在地的客人,让其勉强能够站稳。“小兔崽子,眼睛不会放亮点?没看见大爷过来了吗!老子是你能碰的。”话才说完,雷恩背上被一脚踢中,连滚带爬跌到一边。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更不会有人过来扶他,他只能一声不响的赶紧溜走。“真尼-玛扫兴!大爷今晚上心情不好,是个男的都贴上来,别他么来烦我啊!”也许是这一翻发泄提起了精神,醉酒汉搂着安兰终于跌跌撞撞的进到屋内。安兰透过门缝感激地看着他的背影。回到后院的小屋后,才能歇息下来,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好一点能混点赏钱,运气差的很有可能被人给揍死。有犯了客人兴致的最后给抬了出去,或许会有一笔赔偿,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痛苦,可是小屋的门被人悄悄推开,一个人走进来,反手掩住了门,靠在门上,看着他目光充满怜惜。她有双很大的眼睛,还有双很纤巧的手。她叫安兰,凤凰苑最小的女孩;客人们都喜欢称呼她“蓝精灵”。她拿出手帕替他擦汗。“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的。你为什麽要这样做,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你用不着替我受苦。”他的回答很简单:“这是我份内的事,我只是没招呼好客人,人家不喜欢我。”她显然很关切他。“我是个逃荒的孤儿,父母在逃难的时候被人给杀害了,他们把我卖到了这里!我觉得你也应该和我一样吧。”雷恩却连看都没有看她,冷冷说道:“既然都这样了,还不如好好的活着!”安兰还是不肯放过他:“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伤心事。”“我没有。”“你一定有。”“你见鬼了吧。”“我不相信!若你没有伤心事,你怎麽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因为我懒!没有家人,朋友又靠不住,更没有去处。”“我是你的朋友啊!把我当朋友吧。”雷恩没有确认,他也懒得否认。“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奇怪而温柔,双手抚摸着雷恩的脸庞,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是个好人。”雷恩不想和这里的扯上任何关系,留下屋内悲伤的安兰悄然离去。凤凰苑的偏房里闪着幽暗的光,墙上的油灯因潮气而有些微弱,隐隐带着一股霉味,不算太大的通道内堆满了物品,挤着一屋子沉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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