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大院
阿金、周雪儿在院里的花圃周围追逐那些飞舞的蝴蝶。她们的笑声传到了坐在前门台阶上独自发呆的阿风的耳朵里。他扬起头听着两个妹妹欢逐的声音,嘴角轻轻地动了一下。
“雪儿姐姐,这些蝴蝶翅膀上的颜色怎么不一样呢?你看,有黄的、有白的、那边还有一只花蝴蝶。”阿金指着那些停留在花蕊上面的蝴蝶,好奇的问周雪儿。
“我也不知道,等阿爹回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要不,我们去问姑姑?”
“好啊!”周雪儿牵着阿金的手跑进里屋找谭家铷。
“你们两个小疯女,干嘛呢?差点撞着我了。”
“姑姑……”
“我先说。娘,蝴蝶翅膀上的颜色怎么不一样呢?”周雪儿抢先拉着娘的手一边问一边往屋外走。
“这我娘可不知道,问你那博学的爹,我正忙着。”
“雪儿姐,姑姑不知道,我们还是等姑父回来再问吧?”
“嗯,阿金,我们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蝴蝶。”
周雪儿松开娘拉上阿金又跑到花圃周边寻找。
“阿风,饿不饿?”
见阿风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谭家铷走过去靠着他坐下来。
“姑姑,能送我回家吗?这里我一点也不熟悉……我想大哥和二哥了。”阿风扬着头,聆听着周围发出的声音。
“阿风,姑姑现在要告诉你,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姑姑,我是……一个瞎眼人,我怎么照顾自己?我什么也看不见,吃饭的筷子都要人递到手里。”
“阿风,姑姑知道这些。你想想,如果我们都老了,死了,谁去养活你?所以,你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他们都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也能做到,姑姑相信你,只是你需要花一些时间。你必须得学一门能维持自己生计的手艺……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谭家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姑姑,什么叫手艺?”
“每个人都有一门手艺。你看街市上补鞋、打铁、磨豆腐、钉马掌,捏面人,那些都是手艺,都可以赚钱生活。你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看着阿风眼里透出的迷茫,谭家铷希望这次能说服他。
“可是……我能学什么?磨豆腐?打铁?……我可是个瞎子,我看不见,我什么都做不了。”阿风说完,把头扭向一边。
“那些你当然学不了。姑姑是想……让你跟着姑父学算命,这样不需要本钱……只需要叫人写上几个字和一张桌子就可以了。其实这些都不用找人,你姑父就可以帮你写,他写的字很漂亮。”
“不……我不学算命,那是骗人的……娘以前说过,骗人的事不能去做,我不要……以后也不要叫……我阿……风,叫我谭承杰……”
听了姑姑的这番说词,阿风有些小激动,身体抖的厉害,说话也有些结巴。
“好,承杰,你听姑姑说完……”
“不听不听,就是不学……算命……”阿风站起来伸出双手张开五指胡乱的抓摸。
“你怎么可以不听姑姑的话呢?”谭家铷见阿风情绪不稳定,起身去拉他。
“就是不学,不学……放开我……”
阿风用力一推,把姑姑重重的摔在了台阶下。谭家铷摸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看着他如此抗拒的样子,哽咽着没有说话。
一转眼冬至快到了……
谭福全见客人走的差不多,就拿过算盘把当日盈利数目算了一遍。
“这过的是什么节气,中秋一过就变天,还没有过冬至就要套棉衣,过了冬至难道还要下雪不成?阿换,去把冬至歇业告示写了拿来我看。”
算完帐,谭福全把帐簿合上放进抽屉里。望着比平时少了几倍人的街市,他心里涌现出无尽感慨。
“哦,好!”
阿换正收拾桌上的碗碟筷子,听父亲讲到歇业告示,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转身从神龛旁的小木柜里拿出百年红(即:红纸)、砚台、毛笔在小房间认真的书写。
其实这事,谭福全早在三天前就对阿换讲过了。
“四弟,你这字,可是进步不小啊!本茶楼因冬至大节歇业三日,不周之处,敬请各位顾客见谅,‘品真茶楼’,乙亥十二月二十一日。”阿虎拿着擦手的抹布从厨房出来,见阿换在小房间写东西,就走近观看,还小声读出来。
“大哥,你看就看,别读出声。”阿换放下毛笔对着墨迹未干的字轻轻吹了吹。
“哥几个就数你读的书多,跟着你学学,指不定以后我也能用得着呢。”
“大哥真会取笑,我先给阿爹看一下。”见墨迹干的差不多了,阿换拿着红纸走去柜台。
“阿爹,歇业告示写好了。您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如果不需要修改,我就贴上去。”阿换把写好的告示恭恭敬敬的放到柜台上。
谭福全拿在手里看了一遍,点了点头。
“把‘见谅’改为‘包涵’,重新誊写一份贴在门外。叫你大哥告诉厨房里的师傅们,把卫生搞好。等一下你把柜里的烧腊、汤圆分给厨房师傅和跑堂的。每人外加发一个利是,师傅们的利是我放在抽屉里,其他人的我放在柜台边。”谭福全把告示放到一边,指着柜台上的福纸(现在的红包)小声讲道。
“嗯!”阿换点点头,回到房间重新誊写。
茶楼里的事忙完了,谭福全招呼孩子们一起上马车回家。
“我安排你们在茶楼里做事,是为了日后给你们谋个好活法,可不能怪阿爹狠心,小小年纪就让你们干活还不给工钱。”说着,谭福全望着兄弟仨人。
“阿爹说哪里话?我们兄弟仨个都很乐意在茶楼里做事。必定这是我们谭家的祖业,无论以后这茶楼归谁,我们都会竭力帮辅。”阿换沉思片刻,马上接过父亲的话。
“老四就是嘴甜……快到家了吧?”谭福全掀开帘子朝外望了一眼。
一旁的谭四见父子四人聊得很开心,本想插嘴说几句,但一想到这样的场合百年难遇,就闭嘴跟着偶尔乐一乐。
一路上,车厢内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谭福全很惭愧,他知道这些年自己整个心思全放在茶楼,忽略了和孩子们交流、沟通。这样坐在马车上和孩子们说说话,聊聊天,却是人生极开心的事。当听到阿换说到茶楼以后的事时,他仿佛觉得自己老了,而他们,正当时。
“阿虎把马车上的供猪(祭祀用的烤猪)端到厨房藏好,小心老鼠。谭四、阿牛、阿换,你们把那几袋米搬到仓库,一人一袋,不许让你四叔一个人搬。”下了马车,谭福全指着车上的东西一一交待完毕。
“二少爷、四少爷,你们的肩膀嫩的很,容易磨伤,快去房间休息。这几袋米不算什么,我一个人三趟就行了。”
谭四见老板进了屋,一把按住阿牛手里的米袋子。
“诶!这怎么行,我肩膀可没那么娇气。阿爹交待的事,我们不能不照办!”阿牛性子实,怎么都不同意谭四的说法。
“是啊!四叔,你可不要让我们为难。现在我们长大了,筋骨也硬了,不是什么嫩肩膀,这袋米不会把我们累趴下。”说着,阿换把谭四按住的米袋吃力的搬到二哥的肩膀上。
“四叔,帮我放一袋。”阿换挪过一袋米,指着肩膀望着谭四。
“呵呵,四少爷,对不起。有本事你自己放在肩膀上,我可要扛米了。”
谭四说完,左右手往米袋结口上一抓,一憋气,两袋米乖乖的躺在肩膀上。
“四叔,你行。”阿换见谭四轻轻松松把两袋米放在肩膀上,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谭四没有理会,只是憨憨一笑。
“今天这么早回来,茶楼里生意如何?这几日变了天,你得多加件衣服才行。阿金、阿风兄妹俩的袄我都叫小红送去了。”
见谭福全进了房间,叶少红转身拿出一件红锦棉袄。
“进屋就不冷了。冬至节马上要到了,我把茶楼清扫一下,早早关门回来。”谭福全不但没有要棉袄,反而要脱掉自己的毛褂子。
“你这一脱容易着凉,穿上,别脱下来。”叶少红上前紧紧箍着他胸前的扣子不让脱。
“好了,好了。我不脱,你都快把我掐得没气了。”谭福全笑着让叶少红松手。
“少红,你娘家那边的礼准备了没有?大哥(叶锐君)、二哥(叶学孟)的礼也不能少,你二妹(叶见鸳)也得给。我都写在了纸条上,你照着上面的办就可以。”谭福全解开脖子上的扣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
叶少红没有看那纸条。对于逢年过节的礼单、礼品,她都成竹在胸。
“阿全,你不要只想着我们家的人。家铷我们也要送,每年你订的那些东西送到她家里,我总觉得少得太多了。阿金、阿风可一直是她们在照顾。你对我父母兄妹好,我知道。但我们也不能薄了家铷啊!她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叶少红把纸条折好,放回到谭福全的手中。
“那就给她添十斤羊肉三袋米。我是想她家人不多,送过去的东西用不上坏掉可惜。既然你这个做嫂子的都这样讲,那就这样办,我看差不多。别在添什么了,浪费可是败家的前兆。”
“既然你添了,我就不再另加。你年年拿几斤烧腊、鱼蛋、肉脯对付,这也不像个话!清宏是你妹夫,可不是弟弟。家铷在他家过的好与不好,这也取决于我们如何对他。”
叶少红见谭福全给谭家铷添肉加米,高兴的从后面抱着他。
“跟你商量个事。今年冬至我们就不要在家里吃饭了,去我们自己的茶楼吃,不要带酒。让阿虎、阿牛烧几个合咱们家口味的菜,每人外加一盅炖汤,就这样安排了。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兄弟俩,明天讲就迟了,让他们哥俩早点去买菜,我去书房有点事。”
“冬至节不喝点酒,就没有过节的气氛。窦师傅、小米师傅要不要叫上?”
“我家祖上有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一家人聚聚,放他们回家过节吧!”说完,谭福全朝南边书房走去。
“大哥,你可不知道。以前小拴子哥说四叔一个肩膀能扛两百斤东西,我还不信,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谭福全经过兄弟三人的房间,听到阿换在讲谭四的事,便止住脚步。
“可不是么。我那袋米把我整个肩膀都压得变了色。四叔是一点感觉没有,还一个劲朝我傻乐。”阿换说完,阿牛便在一旁跟着帮腔。
“还乐,那是嘲笑你。”阿换接了话趁机嘲讽二哥。
“真可惜,我去厨房放东西没有看到。下次,我们捉弄一下四叔。我们兄弟三个把茶楼后门那个石磨盘放倒在地,让四叔抱起来重新放上,你们觉得怎么样?那东西可有几百斤,四叔要真搬得动,那可就是神了。”
“好,我觉得可以试试四叔。”
阿虎说完,阿牛、阿换都拍手称好。
“你们要是睡不着,我就先捉弄捉弄你们,让你们兄弟三个把那几袋米再从仓库给我搬出来,怎么样?”
谭福全听到这里笑了一下,然后装着一脸严肃的样子推开门。
“阿爹?……”三人朝门口一瞧,赶紧扯着被子捂住脑袋要睡觉。
“都把脑袋给我露出来。告诉你们,以后可别以讹传讹。那袋米不过一百来斤,阿换居然说谭四一个肩膀能扛两百多斤,这不是胡说八道骗人吗?”见外面起风了,谭福全走过去把门窗关严,回身坐在阿换的床上望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三个儿子。
“阿爹,我之前是听小拴子哥说的,我又没有说。”阿换露出半个头,小声辩解。
“小拴子说的话能全信吗?能信我就不会让他回家了。尽讲大话不做事。”谭福全挪到阿换的床头,轻轻扯开他的被子。
“阿爹,我觉得四叔力气是真大。今天那袋米,我肩膀都扛紫了,您看。”阿牛见父亲没发火,这才把脑袋全露出来,还把左肩膀转过来给他看。
“这只能说明你没有锻炼。以后多扛几次就不会变紫了,还会让你们的身体变得更结实。”谭福全伸手摸了摸阿牛的手臂。
“阿爹!四叔是不是真的一个肩膀能扛两百斤东西?”睡在中间的阿虎干脆跪在床上向父亲问个明白。
“呵呵,你们三个小家伙。你们真当他是神仙?一个肩膀扛两百斤,两个肩膀就是四百斤,谁能扛得起?再说了,神仙也不见得能扛得起来。”听阿虎这么一说,谭福全大笑起来。
“阿爹,您这话说的不对,《隋唐演义》中西府赵王李元霸的擂鼓瓮金锤一只一百六十斤,两只三百二十斤。这个还不算,宇文成都的兵器凤翅镏金镋一个就是三百二十斤,怎么会说没有人拿得起呢?”阿换听了父亲的话不以为然,马上举出古人的兵器来证实有力气的人很多。
“阿换,你喜欢看书,这很可贵。但是不能看太多这些厮杀的书籍。这些都是小说中的人物,他们还是习武之人。你四叔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可能练过几天武,但他不是小人书上那些武夫。他一个肩膀能扛一百多斤重的东西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写书的人怎么写都可以,这个跟现实生活中的人是没法比。你们要明白,书中的不全都是正确的。”谭福全耐着性子跟兄弟三人讲解普通人与习武之人的不同之处,以此告诫孩子们要实事求是,不可散布虚妄。
兄弟几个很认真的听着父亲的分析和讲解,偶尔还点头赞同。
“不早了,你们快睡吧!”
谭福全起身往门口走。
“阿爹早点休息!”三个孩子同时回礼。
“你怎么站在这里?”
谭福全拉开门,见叶少红正站在门口发呆。
“还不是听你们父子在这里讲故事,我都快听得睡着了。我是过来告诉阿虎、阿牛明天办节货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快去书房办你的事吧,这里我来,别太晚。”
“娘!”阿虎、阿换同声叫道。
“大娘要我们办什么货?”
阿牛从床上跳下来,穿上鞋子走到叶少红的面前。
“明天冬至节,你们阿爹说了,不在家里吃,在茶楼里吃。指明了要让你们兄弟俩烧菜呢。”
叶少红说完,笑笑地指着阿牛、阿虎。
“我们俩?大娘,我可没有烧过菜,我是刚换进厨房的。”
“娘,我虽然在厨房跑上跑下,可没有真的上过灶台,我哪能烧菜呢?”一听母亲这话,阿虎急了,翻身盘腿坐在床沿上。
“反正你们阿爹是这样安排的,我只是过来说一下。这是开的单,你们看一下,我回房间了。”说完,叶少红把纸条递给阿牛,转身出门。
“让我看看……”阿换凑过去夺过纸条在灯光下看了看。
“阿爹算是手下留情了。从食材上看,这些都是家常小炒,难不倒两位哥哥,没我事,我睡觉了。”阿换说完,跳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笑。
“咳!”阿虎看了一眼阿牛,假咳一声。阿牛明白,悄悄地抓住阿换的被子。
“我让你睡……”阿虎话一落,俩人一起把阿换的被子扯到一边。
“你们俩捉弄我……”阿换起身去两个哥哥手里抢被子。
“哈哈……”
阿虎、阿牛两人逗得阿换在床上直打滚。
辰时,天还未放亮,阿虎就叫醒阿牛到正街菜市口照单买菜。
“大哥,这把勺的事,还是你上,我给你打下手。”阿牛挎着整篮子的菜,累得满脑袋冒汗。
“二弟,你怎么突然变卦了?昨晚半夜我们可是合计好了的。每人炒五个菜。到了这个时候,你让我一个人把勺炒十个菜,炖十一盅汤。二弟,你可不道义啊!之前四弟还讲了《三国演义》刘、关、张桃园结义,共帮共辅的故事,你现在就甩手不做?”听二弟临时打起了退堂鼓,阿虎气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大哥,你也知道我去厨房的机会不多。不要说炒菜,就是看师傅们炒菜那也是碰巧遇上。我不是想变卦,我是真拿不出东西来。到时,阿爹骂我是小事,场面尴尬那可是大事!”阿牛跟上阿虎的步子,左右为难。
“两位哥哥,你们不是想偷懒不做吧?”就在阿虎、阿牛拌嘴的时候,阿换突然从后面拍了一下他们俩人的肩膀。
“你小子倒是一身轻松不用炒菜,怎么也不能让你闲着。洗菜的活全让你来做,不要推辞。”阿虎一把抓住阿换的右手不让他逃逸。
“大哥,这个活我不推辞。阿爹吃的是桌上的菜,不是到厨房看我洗菜。”
“你别总是嘴上功夫,今天要是不洗菜,今晚可不是拉被子那么简单。到时,你的衣服裤子都会挂在院里的树梢上,让你打着赤膊去取。”阿牛把手里的篮子强塞进阿换的手里。
“两位哥哥,你们不觉得这次阿爹是别有用意么?”
“用意?什么用意?”阿虎回身把阿换的手松开。
“快说,阿爹有什么用意?”
“我说了,让你们俩多读书。看看,到了关键的时候,你们就悟不出禅意,我现在给你们好好讲讲。”说完,阿换摆出一副神气样,把菜篮子又丢给阿牛。
“你们仔细想想,我们在这茶楼也有些年头了。为什么阿爹从没有提及让你们二位炒菜这个事。原因很简单,就是阿爹给了你们时间,让你们没事去跟师傅们学炒菜。必定,必定以后这茶楼是要我们兄弟三人掌管。这次让大哥、二哥炒菜,是要看你们的水有多深。两位哥哥,到了你们该显山露水的时候了,都别藏着掖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菜要炒好了,可就是‘品真茶楼’掌勺大厨……不说了,钟及第在‘天后宫’等我去商量大事。”阿换见天边露了鱼肚白,朝大哥、二哥摇摇手跑了。
“回来,这菜还等你洗呢?”
阿牛一看阿换找了个由头跑了,拉着声音在后边叫。
阿虎听了阿换这话,低头想想,觉得他这话有一定道理。
“阿虎,这么早?你也在买菜?”就在阿虎低头思考时,陈醋铺老板王六的二女儿王贞玉和丫头冬梅正挎着菜篮子往菜市口走。
“你?我,我跟阿牛。不,是二弟办冬至的节货,你怎么也来了?”
看着不远处的王贞玉,阿虎紧张的都快说不出话。
“平时不都是你们厨房师傅出来赶货(赶货:就是收购货物。)么?怎么今天换你们兄弟俩?”
听了阿虎吞吐不利索的话,王贞玉捂嘴和冬梅笑起来。
“王小姐,是这样,阿爹昨晚吩咐我们,说冬至节的菜让我们兄弟俩炒。所以,我们就出来照单买菜。大哥是主厨,我是助手。当然了,我这个助手也炒菜,只是不能跟大哥比。”
阿牛见大哥那神情慌张的像老鼠见了猫,说话舌头也不直,言语也不当,脸上还直冒汗珠,本想笑出声,但怕他回家报复,只好出来解围。
“你们两炒菜?行吗?都是公子爷的身份,恐怕勺子怎么拿的都不知道吧?”
“公子爷也是人,得吃喝拉撒。小姐,我们也该去买菜了,谭家大少爷、二少爷,我们先走了。”冬梅说完话,拉着王贞玉的胳膊往前走。
“冬梅,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凶吗?”
“没有啊?谁说你很凶?”
两人正走着,王贞玉突然问了一句。冬梅想都没有想就摇头摆手。
“大哥,她走了。”阿牛见大哥还站着不动,上前拍了他一下。
“走了?”
“走了!”
阿虎回头见她们俩已经走远,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真弄不明白,四弟见到阿丽有说不完的话。你见到王家二小姐,是有话不敢说,结巴成这样,以后让四弟教教你。”阿牛把大哥丢在后面,自己提着菜往茶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