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你去哪?”亚当斯看着韩振拿起床头的手枪和军刀,然后一瘸一拐往外走,叫道。
“这里太憋气,出去晒晒太阳!”韩振头也不回。
不知道是失血引起的,还是体力没有完全恢复,韩振感觉脑袋里有点晕。腿上的水肿没有消褪多少,但是已经不影响活动,只是小腿上的缝合使得腿不能用劲,肌肉一用力就会扯动缝线。
出来之后韩振发现自己的“特护病房”在村子的角落里。“特护病房”对面的一栋小楼门口停着几辆披着伪装网的黑色SUV(一种防空导弹),两边一左一右摆着两辆火力突击车,车上架着12.7mm的高平两用机枪。村口的防空导弹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了过来,就停在小楼后边的丛林边上,上面插满了树枝和杂草。一看这些布置韩振就知道周围都是村子的“高干区”。
虽然才早上九点多钟,但热带阳光的威力已经显露了出来,白花花的和探照灯一样刺眼,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烫。十几个士兵对着烈日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伏地挺身,一个个胳膊直打颤,眼看伏下去就要挺不起来。
眯着眼看了看他们,韩振推让了一名军官递来的雪茄,问道,“这是干嘛呢?”
“他们……”领头的军官话说半截停住,干笑道。
“他们没有抓到杀死副官的狙击手,这是惩罚!”一名个子不高,但身材结实满脸横肉的军官接口道。
“这样啊……”人家的内部处分,韩振也不好评价什么,便岔开了话题,“找到狙击手的什么线索没有?”
“这个……”没有一个人回答得上来。
“能不能叫过来一个人,问问发现了什么?”韩振挤出个笑容,问道。
“当然可以!”领头的军官点点头,“马布!你过来,其他人解散!”
马布的个子比韩振差不多高半个头,浑身肌肉疙瘩,看起来非常凶悍。
“少校!”马布跑到领头那名军官跟前,应道。
“这是将军请来的上校。上校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是。”马布看着韩振。
“狙击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昨天早上。”汗水下雨似地从脑袋上往下淌,马布想擦,但偷偷瞅了一眼旁边的军官,手伸出来又缩了回去,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自从前天我们撤回来之后,晚上政府军的直升机就发动了夜袭,不过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其中一架还被我们打伤,摔到了库雷西边的火山上。第二天早上狙击手就出现了,接连打死五个防空机枪手,我们随后对狙击手可能隐藏的地方进行了还击,但是根本没有效果。”说到这儿,马布无奈地耸耸肩。
就在这时,韩振余光忽然瞥到对面丛林里闪过一道亮光。
此时,韩振正背对着太阳,对面的亮光肯定是丛林什么东西反射的太阳光。韩振的后脖梗顿时一紧——面前毕恭毕敬地站着几个穿着游击队军服的军官,自己还穿着三角洲的迷彩服,这他妈的不是活靶子嘛!
一闪念间,韩振脑子里飞过连串的警觉。
“狙击手!”韩振抬腿踹倒面前的少校,借势就向后倒。倒地的瞬间,韩振眼前一黑,这会儿身上的伤口也顾不得疼了。
“当”地一声,身后的一辆车剧烈一抖,报警器叽哩哇啦叫了起来。
报警器一响,村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周围房子里警戒的士兵们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队队冲出来,二话不说,没头没脑抱着枪对着丛林里就乱扫一气,甚至有队士兵朝着身后的树林开火。
“隐蔽!”韩振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报警器的尖啸声和枪声里。
探头往外面扫了一眼,只见大队人马已经向对面狙击手出现的丛林里冲了过去。咬咬牙,韩振从隐身处猛地蹿出来,飞快地向旁边的突击车跑去。
爬上突击车,拉动枪机,韩振掉过枪口瞄准镜对准了出现反射光的区域,一大团火焰从枪口喷出。高干楼门口的哨兵看到韩振的动作,收起手里的步枪,飞快地跳上了另一辆突击车。丛林里密集的树木在12.7mm大口径子弹的扫射下,脆弱得跟地上的杂草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被扫中,碗口粗的树木拦腰就断。片刻之间,狙击手出现的那片丛林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然后又被两挺大口径机枪搅成粉碎。
韩振心里发狠,一口气打光了弹鼓里的子弹,才翻身从突击车上跳了下来,可脚一着地,韩振才想起来自己腿上有伤。一个踉跄,韩振连忙扶住突击车才没摔倒。
妈的!韩振狠狠一拳砸在了突击车上。
“外面怎么了?”爆竹一般骤然响起的连绵枪声震得亚当斯一缩脑袋,“政府军杀进来了?”
“杀你个头!”韩振没好气地拍拍他脑门,“没咱们的事,回去接着睡觉!——妈的!一群废物,让狙击手居然杀到老巢里来了!”
撕开已经被血浸透的绷带,韩振看了看,缝线还好没撕开周围的皮肉。
处理好伤口,韩振心头忽地浮出一个疑问:以狙击手的视角,很明显他的目标是村子角落这个“高干区”,难道还有比将军更有价值的目标?
半个小时前将军还出过门见了韩振,韩振怎么也不信狙击手会分辨不出那个老头的价值!虽然将军足够神秘,身上也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标记,但是前簇后拥的,傻子都能看出来他的不同寻常!
那么,这个狙击小组究竟是想干什么?韩振隐隐有些怀疑他们的目的似乎不是简单的狙杀。视线透过窗户,韩振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山坡上被大口径机枪扫射得一片狼藉的丛林,烈日的炙烤下,丛林显得无精打采,但谁也不知道它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有着怎样激荡不安涌动着的暗流,谁也不知道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杀机和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