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隆场村公所发生的事一下子传开了,说六姑和贵莲在村公所的会议室打架。宋大爷和雪儿的事还没有谈在一条路上呢。那场合可热闹了,村里说六姑和贵莲打架是势均力敌的,六姑抓散了贵莲的长辫子。可不?贵莲的辫子散了,披着发,那个狼狈相,不像以前那个发飙的母老虎了。贵莲也抓烂了六姑的花衣服。贵莲踹了六姑十几脚,六姑也没让贵莲好受些,贵莲这几天走路趔趔趄趄的。贵莲家房后的邻家可以安稳几天了,这几天贵莲总不会去理论那地角落的事。那场会后,贵莲说还要去找六姑理论。六姑可也不是等闲之辈,兴隆场村一定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不就是两个婆娘打架吗?村支书哪会让她们胡来。
一帮婆娘在村头谈得热闹,聂老爷子收起烟杆,拍拍屁股背着手走开。这几天,老爷子气不打一处出,哪有兴致去听两个婆娘打架的事?
最近,聂二叔成天往集市去,不知那半边脑袋发了疯。老爷子去问村支书,支书说聂文书的工作做得好呢,前些天常去看望宋大爷,把干果给宋大爷熬了一锅五仁粥,粥白白净净、粘粘糊糊的,味道可好了。再问宋大爷,支书说,陈医生去看过,但陈医生总在摇头。村支书问,宋大爷咋了?陈医生说正在治宋大爷的病呢,老毛病。老毛病?那就好!那就好!村支书自言自语。问羊呢?羊也放山上了,吃得那才叫个饱呢,撑得咪咪咪地叫,说是贵莲和六姑一道去给宋大爷家放羊的。啥?两个婆娘前些天还在村公所打架,如今却像好姐妹,这可真是怪事。再问雪儿?雪儿上学去了。雪儿坐教室第一排,这丫头读书可认真了,手冻得又红又肿,还在聚精会神地听甘老师讲课。
兴隆场的学校坐落在山脚,是土墙房子,教室窗户用胶纸封着。高山冬天风大,胶纸早撕裂了,寒风呼呼地刮,可苦了甘老师和这帮学生娃。村支书说,这个冬天不会呢,村公所已经备好胶纸,过几天把窗子封好,兴隆场村小学要来新老师了,可不能让人家嫌弃咱兴隆场村穷。
新老师?
谁呢?
支书说不知道。
兴隆场的新老师,什么模样?男的?女的?兴隆场每个人都在想。
聂二叔为新老师准备生活用品,可没少去集市上跑。老爷子从村头回来,把烟杆往上一扔,气呼呼地躺在逍遥椅上。聂二叔正在收拾屋里屋外,看样子最近心里挺高兴,看老爷子带着火气从村头回来,没准又遇着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聂二叔上前问老爷子,老爷子躺在逍遥椅上不说话,把身体转开,随手从桌上拿过烟杆,划燃火柴点着,狠狠抽了几口。
聂二叔想,大哥过世得早,如今老爷子只有他一个娃,十几年也没见带哪家闺女上门来,村头的刘老汉家都抱孙子了,在苦荞地里一股劲的喊爷爷,那才叫个甜。老爷子的心事聂二叔准能看个八九准。这不成吗?聂二叔在几十里地的集市上找着了对象,听村里婆娘些说聂二叔找的那口子叫梨花,过几天聂二叔便带梨花来拜见老爷子。
聂二叔找着了对象子,村里村外议论开了。聂二叔都三十出头了,如果还没那家闺女看上,活该他一辈子打光棍。这可不行!聂二叔可是兴隆场村里的干部。村里五十多户人家都等着聂二叔办喜事,没准能给兴隆场村娶个压寨夫人来,大伙都等着吃喜酒呢。
别提这谈对象的事,一提老爷子心头便来气。兴隆场哪会有啥压寨夫人,不知村头那些婆娘说的是真是假,聂二叔最近确实患了偏头疯,成天里没个定性,这次去集镇找着的那梨花已经不是闺女,是结过婚的,真是五雷轰顶!聂二叔可别带梨花来,没准老爷子那去世五年的老伴,也会不答应。
聂二叔说,老爷子您可别生气。梨花人长得好,可善良了,今天才二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