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大家》2010年第17期
栏目:任意球
束河古镇很老,有资料记载,比丽江古城还老。
镇子越老越值钱。几年前,束河旅游开始热。我就到这里开了个餐厅。
我开餐厅,也写短文章。写作多年,省作协会员也当上了,都称我为“作家”了,不写点东西,在省市报刊上露露面,感觉自己就不存在在世界上了。
我写短文,很离不开身边的事,不注意就把束河也写进去了,把开餐厅的事也写进去了。这样,许多文学界的朋友也都知道了我开餐厅的事。有时候想想。感觉是自己把自己出卖了。在外面开会和在网络上聊天,他们总是说,哪天到丽江,就到束河找我喝酒。我说,欢迎啊欢迎!他们说,要给我们打折啊。我说,你们来是要免费的。我知道,话是那么说,他们不会真的来找你。
一天,一位多年前熟悉的诗人在丽江开笔会,晚上在束河大石桥边喝酒——束河离丽江古城有四五公里远。诗人顺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到我的餐厅里看看,问我的餐厅叫什么名字。我说,束河啊束河。
电话那头,朋友愣了一下,我解释说,我餐厅的名字就叫“束河啊束河”。朋友哦了一声,说,这名字怎么有点怪。我说,你觉得有点怪就好了,你能从店名里想到点什么,我就更高兴了。
诗人说,明白明白。
我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然而,我没有让诗人马上到我的餐厅里来看我——餐厅里正忙。我的餐厅,主要是接旅游团队,这天刚好客人多,人手不够,我得帮忙端茶倒水什么的。我怕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便说,我没在束河,明天再和他联系。
第二天打电话给他,他已经在回大理的路上。我很惋惜,多年的朋友,为了面子,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几年,丽江许多人会见朋友都有选择性了。好像也可以理解——住在旅游景点,来往的人多,所有的朋友都见,自己就不能过日子了。一般情况,不见朋友的情况有几种,一种是朋友不是很特别,二是确实忙,三是怕接待花钱花时间。像我这样为了面子不见朋友的,好像不多。
打完电话,开始忙,忙过了在餐厅门口徘徊了一阵。背着手,低头走在石板路上,内心有点复杂,脑子里一直闪烁着诗人的面容,想起我们的交情。我想着诗人、小说、散文,厨师、肉墩、餐桌,盘子、苍蝇……我觉得生活有些具体,又有些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