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华传奇》2009年第03期
栏目:武侠精品
艳阳高照,江鹄天的心情也如这明媚的阳光。当他走出大同钱庄时,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下终于可以择地隐居了。
忽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忙扭头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个虬须满面的中年汉子似无意似有意地紧跟着自己。江鹄天的心一沉:这人是谁?难道已探出自己身怀巨额银票。但想自己好歹也懂得一些功夫,寻常江湖屑小也都还不是自己的对手,遂又浑不在意。
江鹄天转身折向一片荒山,那虬须汉子也跟了过来。江鹄天抬头见前方三岔路口有一棵大榕树,于是一阵急跑;那人措手不及,呆了呆,也加快了步伐。江鹄天三步两步便跑到了大榕树下面,他绕到榕树的另一边猛地蹿上树去,拔剑在手。
那虬须汉子蓦地不见了江鹄天,又见三条道路交错蜿蜒,顿时蒙了。江鹄天不容对方反应过来,忽然头下脚上猛地从树上跃下,青锋宝剑直刺虬须汉子。那虬须汉子听到头上风响,反应甚是迅速,人急急地闪向一边。他瞅准江鹄天握剑的手,忽然伸出右手,猛地抓来,江鹄天的手腕顿时给他牢牢地抓住了。
江鹄天忙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于是怒声说:“你想怎样?”
虬须汉子说:“我不想怎样,我只想要你跟我走一趟。”
江鹄天无奈,只得乖乖地跟着虬须汉子走。一路上,江鹄天问虬须大汉找自己究竟有何目的,可虬须大汉就是不肯说,江鹄天只好住口。两人走了好一阵,趟过一片竹林,最后来到了一座小巧清幽的竹屋前。虬须汉子说:“到了。”
竹屋的门也是由竹片编成,正虚掩着,江鹄天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只见竹屋被隔成了三间,里面的家什也全是竹器,甚是简洁,屋子采光效果极佳,足见主人甚是高雅,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心想,如此高雅之人总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非份之举吧?虬须汉子说:“小姐,江鹄天到了。”
江鹄天一怔:怎么会是一位姑娘找我?迟疑之际,只见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位年龄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美貌妇人。心想,这虬须汉子很可能是随着这妇人一同嫁到夫家的,是以以前的称呼一直未变。便说:“原来是夫人找我,不知所为何事?你又是谁?”
那妇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江鹄天,就像品评一件绝世珍宝,半晌才说:“果然不愧为绝世美男子,难怪丹思思会为你着迷。”
江鹄天正色道:“罪过罪过。我与亡妻情投意合,夫人何出此言?夫人认识在下亡妻么?”
那妇人如同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直笑得花枝乱颤。江鹄天怒声说:“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你若自恃功夫了得,要侮辱江某人,江某人可杀不可辱,唯有以死相拼!”
那妇人半晌才终于止住了笑,说:“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多情种子!引诱丹思思吸食福寿膏,自也是你的一片爱妻之情了。”
福寿膏从明末传入中华大地,即为后世所称的鸦片,但在当时却是极少数富贵人家才能够享受得到的珍品。江鹄天默然不语。那妇人又说:“这还不算,你后来在福寿膏中加入了砒霜,想是爱她爱得死了?裘须子,你给他念念。”
江鹄天暗觉奇怪,这虬须大汉怎么就没有名字,给直接叫成了什么“虬须子”,他却不知这人本来就姓裘名须子。裘须子自从进屋,便一言不发,只是有意无意地堵在了门口,如今听得主人之言,便躬身说:“是。甲子年五月,绥安大富独女陈小倩病死,之后其夫杨士第神秘失踪;乙丑年中秋夜,隆州富户遗孀吴琪暴病身亡,其新宠王新建失踪;丙寅年……”
江鹄天越听越是心惊,原来杨士第、王新建等人俱是他的化名。他仗着自己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专门引诱富家孤女或遗孀,然后用慢性毒药将其杀死,再将其钱财席卷而空。这次找上丹思思,见丹家富可敌国,决定做完这次就此收手。他先是引诱丹思思吸食福寿膏,再在福寿膏中加入适量的砒霜,丹思思初始不觉,后来终于身亡。江鹄天便将家中金银细软悉数换成银票据为己有,将其余笨重家产分给众仆人,众仆人自也欣喜万分,哪里还管女主人死亡的真正原因。江鹄天做完这一切悄然隐退,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却给这妇人识破了。
江鹄天于是悄悄移向那妇人身边,忽然伸手朝她抓去,心想,只要除掉这妇人就自然无人知晓自己的丑事了。那妇人恍然不觉,待江鹄天手到时,也未见妇人怎么出手,江鹄天便忽然跌了出去,这力道甚是凶猛,眼看就要撞上了竹墙,别说是细竹做的墙,便是土墙也定会给撞出一个窟窿。这时裘须子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江鹄天的左肩,丝毫未动,倒是江鹄天在他手上像不倒翁一般摇来晃去,许久才停了下来。
江鹄天怒声说:“你们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那妇人淡淡地说:“我也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要你给我帮个忙。”
江鹄天说:“有你这样找人帮忙的么?”说着,他挣脱了裘须子的手,问,“不知你要我干什么?”
那妇人说:“我要你去勾引一个名叫萧姗迟的女人。”
这下让江鹄天大感意外,忙问:“她是什么人?与你有什么仇吗?”
那妇人笑了,狡黠地说:“她非常有钱,人也长得非常美貌,年龄也才二十来岁,孤身一人住在柳林山庄。”
江鹄天说:“可惜我已经决定归隐了,因为我现在很有钱,再也用不着做这些丧天害理的事了。再说,她即使得罪了你,以你这么高的武功,杀她还不是易如反掌,何苦要我去大费周折呢?”
那妇人忽然恶狠狠地说:“一日为贼,终身是贼。你以为你不做这事便是好人了么?废话少说,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裘须子忽然猛地拍了拍江鹄天的肩膀,江鹄天不知其意,忽见身上有许多东西掉了下来,顿时大吃一惊。原来裘须子那一拍,竟然将他身上的口袋拍破,口袋中的东西便悉数掉了出来,全是一些银票和碎银,他的青锋宝剑也连同剑鞘挣断佩带掉到了地上。裘须子见他吃惊的样子,有些得意。江鹄天只当裘须子武功极其厉害,却没想到裘须子乃是借袋中之物将其震破,若口袋中本身就没有放任何东西,那么任他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万万不能做到。
裘须子捡起银票,递于那妇人。那妇人数了数,说:“好家伙,居然有十万两。”她取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江鹄天,“这些已够你用了,剩下的银票暂时由我保管,你只要引诱到了萧姗迟,到时我自会将这些银票悉数还给你,我甚至还会再给你一万两银票以作酬谢。”
江鹄天简直哭笑不得,只好接过银票,又捡起地上的宝剑和碎银,问:“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妇人说:“你别管我是谁。记住,一年之内不能伤她性命,还要与她同床共枕。每隔一旬,就得来这里向我汇报情况。”
江鹄天无奈,只得应允,怏怏地出了茅屋。裘须子含笑说:“小姐这下定能如意了。”
那妇人嗔怪说:“你现在还在叫我小姐呀?”
裘须子猛地一拍脑袋,笑嘻嘻地说:“啊哟,瞧我这记性。”说着,走去猛地抱起了那妇人,走进了另一间竹屋,只见里面有一张大床,床脚乃是由粗大的楠竹做成,任人在上面怎么动作,也绝对不会弄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