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鹄天刚踏进柳树丛中,便觉神清气爽,心想:若果萧姗迟当真长得漂亮无比,今后便是在柳林山庄与她厮守终身也未尚不可。只是逼我强娶,却未免显得太不厚道了吧?
蓦地,从树林中传来了一片急骤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一个女人惊惶的声音:“救命哪。”
只听见一个男人在说:“嘿嘿,这下看你怎么逃?”
江鹄天忙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正在追赶一个妙龄少女。他见那少女身材甚是曼妙,旋即恍然大悟,心想这个女人定是萧姗迟无疑,想是那妇人定下的妙计,要我趁机接近她。于是拔剑在手,三步并着两步冲了过去,大喝说:“大胆毛贼,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有我江鹄天在此,休得无礼!”
那女子看见有人出头,便朝江鹄天这边奔了过来。没想那老者是个火爆脾气,他怒声说:“你少管闲事,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江鹄天已挡在了那女子面前,高声说:“我江鹄天决不容许你干这伤天害理之事。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吃不了兜着走。”说着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好笑,心想这老头儿当真装得挺像,显然他也是说给萧姗迟听的,于是便也接连两次自报姓名。
老者已逼近江鹄天,忽然一剑恶狠狠地向他刺来。江鹄天见他来势凶猛,忙举剑一挡,他这剑是宝剑,削铁如泥,那老者的剑一碰着江鹄天的宝剑,便断成了两截。那老者大惊,跺跺脚,向后逸去。江鹄天也呆呆地站在那里,原来那老者已倾注了全力,他虽然削断了对方的长剑,但自己也震得手软,显然他不是那妇人派来的。
见强人退去,那女子盈盈下拜道:“多谢江大哥出手相救。今天若非遇上了你,我这下可就完了。”
江鹄天忙将宝剑插入剑鞘,上前扶起那女子,只见对方果然甚是貌美,心想:便是那妇人不来相逼,自己遇上了只怕也会主动去追她。
那女子见江鹄天扶着自己不肯松手,忽然挣脱他,一记耳光扇来,一下打得江鹄天有点晕头转向,只听见她怒声说:“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救我是假,想来占本姑娘的便宜是真。”
江鹄天结结巴巴说:“我……”
那女子不再理他,转身就走。江鹄天顿时怅惘若失。半晌,他才想起该去追对方才是,可是那女子左转右转,几下便消失在了柳林丛中。江鹄天便胡乱在林中转了半天,忽然有数条人影一齐朝他掠来,江鹄天顿时一惊,忙伸手拔剑,这下更加吃惊非小,原来剑连同剑鞘竟然都不在了。
只听见一人说:“大家小心,这家伙带有宝剑。”正是先前被江鹄天削断长剑的老者。这时,他已经另外带了一把长剑。他将剑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后,生怕江鹄天的宝剑会再次削断他的长剑,却不知血肉之躯更容易被宝剑削成两折。
他们慢慢地将包围圈缩小,见江鹄天半天没有动静,忽然一齐扑了过来,猛地将江鹄天按倒在地。众人将他捆了起来,那老者打了他一记耳光,怒声说:“你居然敢坏大爷的好事。”
另一人劝住说:“吴老夫子,你也先别打他,我们将他交给齐大侠,看他怎么处理?”
这伙人于是连推带搡地拖着江鹄天去见齐大侠。江鹄天心中有气,心想你们强辱少女不说,居然还要让齐大侠出来评理,真是岂有此理!只是不知这齐大侠究竟是个什么样人?
走了半天,众人进入一家院落,来到一间大厅,江鹄天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忠义堂”三个字,暗想这些人究竟搞的是什么玄虚?难道还学水泊梁山造反不成?
众人进入忠义堂后,将江鹄天丢在了大厅中间,各自分列两边坐了下来。过了许久,屋外有人匆匆进来说:“齐大侠到了。”
众人忙都站了起来,又过了一阵,才见数人簇拥着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众人忙抱拳说:“打扰齐大侠了。”
中年人抱拳还礼说:“能为江湖朋友分忧,乃是我齐自律的荣幸。不知所为何事?”
吴老夫子怒声说:“我费尽周折,好不容易盯上了俏罗刹,还将她逼到了柳林山庄,本想一鼓作气将她捉来,不期这个姓江的撞了出来,将她救走了。”
江鹄天顿时大吃一惊,这俏罗刹他虽然没曾见过,但却久仰芳名。据说她年轻貌美,卿本佳人,无奈作贼,而且专偷大户人家,与江鹄天引诱富家孤女或遗孀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听说俏罗刹不仅贼技过人,而且自身武功也极为了得,以吴老夫子的身手,只怕也未必是其对手。不过这些都是江湖传闻,当不得真的。但江鹄天还是以此为借口,大声说:“她明明是个弱质女子,怎么会是俏罗刹呢?她若当真就是俏罗刹,就凭你也是她的对手?我见你欺侮弱女,路见不平,救了人家,没想你们反而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顿时喧哗起来,都知江鹄天所说的话极有道理。吴老夫子也无从辩驳,只得怒声说:“放屁。”
忽然有人说:“吴老夫子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以他的为人,自不会去追无辜少女吧。再说,追她干什么呢?他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总不会还想着干那种事吧?再说,即便是想干那事,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吴老夫子顿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便是齐自律也忍俊不禁,强忍着笑说:“这事只怕当真是误会了。”
吴老夫子见齐大侠都如此说,不敢再辩,口里却嘟噜说:“那天清晨,我明明看到她飞身上了一家大户的院墙,便追了过去。怎晓得她甚是狡猾,装成弱不禁风的样子,反而向众人鸣不平,于是大家都来指责我。我觉得人多了不好下手,只好瞅机会再说,好不容易跟到了柳林山庄,正想下手,没想她在柳林里东躲西藏,还把这小子给引了出来。”
人声虽然很嘈杂,但齐自律也还是听到了,他笑着说:“吴老夫子,你也不必在意,久走夜路总会碰到鬼,她若当真是俏罗刹,迟早还是会现形的。”说着,他上前亲自给江鹄天松了绑,赔礼道,“江兄受委曲了。吴老夫子嫉恶如仇,还望江兄看在我齐某人的薄面上,对此事不要介意。”
江鹄天的手脚早已被捆得有些发麻,他摔了摔手臂说:“吴老夫子也是为了江湖安宁,我又怎么会在意呢?只是我自恨武功不高,不能为江湖出力,但对捉拿俏罗刹之事自也极为支持。”
话虽如此说,但江鹄天的内心却也唤起了嘀咕:自己的宝剑明明插入了剑鞘,但却不见了,便是掉到地上,自己也该会发觉呀。那么定是别人趁自己不注意时给盗走了,会是谁呢?自己也只与那女子接触过,这盗剑之人自是那女子无疑。只是俏罗刹会不会也住在柳林丛中呢?萧姗迟与她熟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