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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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慕澜还是惊了一惊，回头看他，“庭深，简星被绑架了！你爸给你和我打了好多电话，还发了好多短信！”
大事当头，其他的事情慕澜也懒得再去说了。
厉庭深眼神不明地看了眼慕澜，从她手里拿过那两部手机。
他神情暗了暗，迎着慕澜迫切的视线，拨通了徐峥的号码。
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被接通。
“你死哪去了！是不是只管你一个人风流快活，其他人要死要活都不管你的事了！徐长越，我就没你这样的儿子！我真想当从没生过养过你这样的儿子！”徐峥的声音隔着电话，还暴躁地像发怒的狮子。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厉庭深看了慕澜一眼，拿着电话走开。
慕澜在原地杵了一会，马上回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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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城，暮色四合。
晦暗阴森的废旧地下实验室，叶蓁蓁有别于往日穿着明艳，只一身淡雅的浅色衣裳，像这个暗色系的布置里唯一一抹光亮。
她朝周城招了招手。
“周城！”声音轻柔，别于平常的骄纵跋扈。
但聪明如周城似乎没有发现叶蓁蓁的变化，他眼睛一亮，仿佛是因为她的出现被注入了一道光亮。
周城从位置上起身，径直奔向叶蓁蓁。一把将叶蓁蓁抱进怀里，温热的吻一下一下地落在叶蓁蓁的颈上、眉眼上还有嘴唇上。
他颤抖着手，轻抚摸在叶蓁蓁的小腹上，“谢谢你。蓁蓁。谢谢你。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
叶蓁蓁似乎笑了笑，“真的吗？”
“真的。”
“你说一次你爱我。”她顿了下，“好不好？”
周城高兴得理智被冲散了七分，顺着她，深情款款地，“我爱你。蓁蓁。我爱你。”
叶蓁蓁刻意平静的脸色陡然一变。
是啊，周城就是周城。无论她怎么想把他想成是厉庭深，他都不是厉庭深。
他吻她的温度，并不是厉庭深的吻的温度。他说的我爱你，也永远不会是厉庭深说我爱你的样子。
叶蓁蓁想笑，但是没有笑出来。
视线恢复清明，她忽然眼底泛起寒光，悄无声息地从包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等到周城意识过来的时候，白亮的刀刃已经笔直地插入他的心脏，插出了汩汩的殷红鲜血。
疼痛排山倒海淹没了他仅剩的理智，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挣扎地站着，拽住叶蓁蓁的双肩，蚍蜉撼树一般晃动着叶蓁蓁的肩膀，一双赤血的眼睛充盈着不解和困惑，“为什么……叶蓁蓁，为什么！”
叶蓁蓁冷笑了一声。
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周城，从包里翻出纸巾狠狠擦了擦嘴巴，再一把扔了至今，用高跟鞋碾了几下，看着被她推到在地的周城，神色冰冷又狠厉，“因为你不是他！周城！你不是他，你替代不了他。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只爱厉庭深！我只爱他！我只想生他的孩子，就算是威胁他，你也没资格！全世界唯一有资格威胁他的人只有我！”
周城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仰天大笑起来。
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像开出来的一朵红玫瑰。
叶蓁蓁几乎是陷入了魔怔，她朝着快要失去呼吸的周城大喊，“没有人可以威胁他。除了我。你明白吗？！他就算要屈服，也永远只能对我屈服！”
厉声的控诉里，周城模糊地仿佛看见了大学时期的叶蓁蓁。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像是把厉庭深作为个人所有物一样，一步一步地把他占为己有。
周城为了叶蓁蓁，放弃了太多，背负了太多。可是叶蓁蓁为了厉庭深，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看过周城一眼，任何和周城的交流互动，全部都建立在了厉庭深的基础上。
周城在意识到这一切的瞬间，心脏还未停止跳动就先死了。
爱情这东西，真不是谁都能碰得到的。
……
厉庭深带着厉湛湛和慕澜回兰城。
厉湛湛一直黏在厉庭深身上，看着慕澜的神情永远都带着一点孩子的敌视。厉庭深则是一路有些心不在焉。
慕澜想起了有关女儿的记忆，对于厉湛湛的感情立刻深沉起来。她试图想和厉湛湛说点什么，但厉湛湛始终不肯理他。
厉湛湛不理她，厉庭深没心思理她。一路三个人各怀心思，下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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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收拾了周城的尸体，把现场的血迹都擦拭干净。把尸体装入一个大麻袋，连拖带拽地扔进自己的车后备箱。再用干草、泥土等东西将拖尸体的痕迹掩盖处理了一下。
她上车换下自己这套沾着周城的血的浅色系的衣服，换上一套她平日穿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一边，才锁上车，再慢慢踱步回到地下实验室。
周城说过，他将简星关在最里面的一个实验室。叶蓁蓁透过那个实验室的门上的小玻璃窗，看见简星双手双脚严严实实地被捆着，放倒在地上。
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视线四处巡逻了一圈，发现了茶几上放着的两部周城的手机和一叠SIM卡。她挑了挑眉端，拿起其中一部，翻找了一下通话记录，看见上面一堆打给厉庭深的电话。
周城应该就是用这个手机在威胁厉庭深来救简星。
但厉庭深……
一通都没接。
叶蓁蓁冷笑了一声，抱着接不到电话的心态又拨了一个过去。
她太想念他的声音了。
电话却出奇地、快速地被接通。
“我是厉庭深。”
那声音像一股电流一样，隔着手机端，传播到叶蓁蓁的整个身体，让叶蓁蓁仿佛回到那一年毕业季，厉庭深戴着学士帽，在所有毕业生面前发表演讲，他那时候第一句话也是：“我是厉庭深。”
厉庭深刚带着厉湛湛和慕澜下飞机，走了没多久，就接到了这个陌生来电。厉庭深见对方不回复，他重复，“我是厉庭深。请问你是——”
叶蓁蓁看了一眼茶几上，茶几上有周城一直在用的变声器。她看了一眼，没有动作，说，“是我。”
一片静谧。
叶蓁蓁忽然想到什么，“别挂电话！厉庭深，挂电话你会后悔的！你不想知道简星的下落了吗？！”
静了静。
厉庭深问，“简星在你手里？”
叶蓁蓁笑了声，“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地位？永远都是穷心恶极的女人是不是？”
厉庭深冷声，“说话。她在不在你手里。你到底想怎样？”
叶蓁蓁笑得越来越猖獗，“是啊。简星就在我手里。在我手里呢！”
“……”
“厉庭深。上一次慕澜的六年，你是用四年婚姻换的。这回，你打算用什么换简星？你报警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和简星一起死。”
……
机场人群熙熙攘攘，耳边的声音嘈杂一片。慕澜听不清厉庭深对话另一头的对话。她只听见厉庭深说，“叶蓁蓁。你不要叶家了？”
叶蓁蓁高笑三声，“不要！通通不要了！厉庭深我什么也不要了。为了你什么也不要了，不要爸爸，不要姐姐，不要弟弟。不要钱，不要地位不要名声。什么我都不要了。我现在就只对你有兴趣。你要是还想见到活的简星，马上跟我去民政局复婚！厉庭深，我要和你复婚！复婚！”
最后这几句话，叶蓁蓁仿佛是扯了嗓子，没命地在吼。声音大的不仅慕澜听到，连厉湛湛也仿佛察觉到什么，紧了紧牵着厉庭深的手，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厉庭深看她一眼，默不作声，“……”
“厉庭深。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你大可以翻一圈这个兰城看看我到底在哪。我也老实告诉你，你找不到的。除非我亲口说出来，不然没有人可以找到简星！”
“……”
“我五个小时之内还是这个手机号。你做了决定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每隔五个小时我换个手机，换个手机号。每次换我都会发短信给你。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见一见简星，我也可以拍张照给你。”
电话被切。
……
厉庭深刚放下手机，徐峥和简母就从人群中“杀”了过来。
徐峥这几天本来就对厉庭深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此刻又看到厉庭深和慕澜肩并肩站在一块，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愣是没手下留情，直接扇了下去。
不过巴掌倒是没落到厉庭深脸上。
慕澜推开了他。
慕澜紧了紧手心，看着徐峥，“伯父。我马上就从你面前消失，请您别为难庭深了。庭深连夜赶飞机回来，飞机上也没怎么睡。”
“伯父，那我先告辞了。”
慕澜刚转身要走，却被厉庭深狠狠拽住了手臂。粗暖微粝的指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垂眸看了一眼，被他手圈住的那一截手臂，已经起了红晕。
她听见他说，“爸。叶蓁蓁绑架的简星。除非我复婚，不然她就和简星同归于尽。”厉庭深顿了顿，目光一瞬不瞬地钉在徐峥眼睛里，“爸。我先带慕澜去，换简星回来。”
静了静。
他继续，“所以现在慕澜不能离开。”
空气微凝。
也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唱，唱着阿桑的那首《一直很安静》。唱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接那电话。
那铃声就一直唱，“我们的爱情/像你路过的风景/一直在进行/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
厉庭深说完这一席话，也没看慕澜一眼。一直敬重地看着徐峥，神情肃穆。仿佛说起慕澜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物件。
慕澜无声地笑了笑，忽然觉得那铃声仿佛是为自己而唱。
她这一刻终于明白。无论她记得还是不记得。她和厉庭深之间，永远隔着一条鸿沟。她清醒时，因为这条鸿沟害怕厉庭深抗拒厉庭深；她失忆时，也因为这鸿沟而不敢贸然走向厉庭深。
有些人和有些人的缘分，就像天边的两朵云。可以无限靠近，可以一起下雨，可以一起遮住骄阳，但注定不能融合成一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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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峥凝神审视了一眼慕澜，再审视着厉庭深，仿佛在打量这话其中的分量。他颇有深意道，“长越。你这么大了，有些事也该明白取舍。当年你爷爷带着你去乡下生活，都是简星他妈和简星一路在照顾你和爷爷。再者，简星待你情重你也该知道，而且我们都说好了，要她做我们徐家的儿媳妇。你爸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管怎样，你都要帮我找回来一个完完整整的简星。”
话中有话。其实说是给厉庭深听，不如说是，在说给慕澜和厉庭深两个人一起听。
厉庭深恭敬地应，“好。”
“三天之内，我就要见到简星。”
厉庭深面色沉凝，“好。”
“做不到，这辈子也别认我这个爹。”
“好。”
“如果用这女人的命能换回小简的命，她爸爸害得我和你妈出车祸的事情，我可以不跟她计较。”
厉庭深顿了顿，虎口死死掐在慕澜的手腕上，甚至能感觉到慕澜手臂上血液流动的声音。他哽了一下，应声，“好。”
徐峥听到承诺，终于点点头。他仿佛是防着她逃走一样，余光又打量了慕澜一周，才和简母款款离开。
气氛像绞干的毛巾，拧巴着。
慕澜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和安宁得多。父债子偿，有时候也是切断孽缘最快的方式。她将额前的碎发全数拨到而后，从容地先启口——
“走吧。去换你的简未婚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