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的冷气逼人的天不同,山茗茶庄里暖意融融。
陆之南将围巾摘下来,递给金室长,和Binniao并肩缓步穿越大堂,跟着waiter走向VIP的包厢。
这个茶庄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但无奈Binniao执意到要到此会晤,他只好前来赴约。
他也不清楚Binniao为何昨晚忽然打电话要约见他,但Binniao说临时有个合作案想跟他谈一谈,利益菲薄,他最后答应了赴约。
陆之南清冷的视线平视前方,不时和Binniao说笑几句,举止清贵优雅。
正要拐弯,他的目光出其不意地被角落那一桌人吸引了去,脚下生了根,步子移动得过分艰难。
寻歌正目光灼灼地,十分期待地盯着陆向通,而陆向通正一脸深意地笑着,同样回看着寻歌。
桌子的另一侧,坐着一个记者。
那记者,他眼神稍稍一过,就能想起他来——
顾琛。
付蓝昕就是因为他报道了陆先生和柴念的私情,最终积郁成疾,换了忧郁症,没过多久就忧郁自杀了。
这篇报道就是当年促成他成为一个名记者的最有利的助推剂。
他们,在干什么?
一边的Binniao见陆之南伫立在了原地,微有些诧异,回头看着陆之南,“why/you/stopped/herer?”
陆之南疏离地笑了笑,迟疑了一会,再次和Binniao一起跟着waiter走远。
而另一边。
寻歌期切的眼神看着阿通哥,希望他还能残存一些曾经留在她的记忆里善良温厚的品质。
不要再造谣,不要再祸害她。
可陆向通似乎被什么吸引,一直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寻歌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见陆之南和另一个男人正在拐弯的身影,那抹身影说不上的熟悉,寻歌眯了眯眼,忽然想起这个男人就是那个Binniao!
陆之南怎么和他一起来山茗茶庄了,来一起谈生意吗?
寻歌的脸隐隐呈现出某种不安。
陆向通察觉到她眼神的变化,嘴角邪佞地一扯,声音磁性而醇厚,“其实,聂小姐说的都是实话。”
寻歌被陆之南和Binniao的出现而扰乱的心思被阿通哥拉了回来,听到阿通哥说了实话,久久压在她心头的那块石头忽然就好像消失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的阿通哥只是欲要对她不轨,可能他也只是那时候气疯了吧,他多年来一起长大玩到大的小女孩忽然之间就喜欢上了他最痛恨的父亲宠爱的儿子陆之南,所以一气之下,才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不像另一个陆向通,看上去就充满了坏心思,眼珠子一转,似乎就在想什么坏主意。
顾琛扶了扶眼镜,在笔记本上做了一些记录,然后又看向寻歌,“聂小姐,你可以说说看,你当时是为什么要离开陆之南吗?因为有人告诉我说,在你离开陆之南之前,曾经在斯尔诺酒店和陆向通先生在一起过。”
言下之意,在问她是不是因为陆之南落魄了,所以赶着去投靠陆向通了,给陆之南戴绿帽子不说,还马上跟他离了婚,结果找到比陆向通更合心意,就倒贴上了纪信哲。
顾琛说着,又出示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五年前她被陆向通拖进斯尔诺的一个包厢的照片,角度极好,刚好把她和陆向通的头都拍了进去。
五年前的事情了,寻歌已经有些记不清,她讷讷地看着这张照片,一时想不出会有谁把这种照片拍下来,并且要到现在才留给一个记者?
是谁想害她?
难道,难道是聂平?
不不不,聂平没有这么多的能耐,而且他最多只是想把她卖到泰国去,从她身上捞一笔钱。聂平的报复是最粗暴最武力的方式,这不是聂平。
那会是谁,想要害她?
如果说第一张照片是陆向通散布出去的,那第二张照片这个视角就绝对不会是陆向通的拍出来,那又会是谁呢?
应该不会是陆向通也不会是阿通哥,这个她一开始就想过了,就算他有第一张照片,但是照片曝光出来,于他于陆氏都不好,和一个已婚妇女有绯闻应该不会是他想做的。
到底是谁,会既有第一张照片,又能拿到第二张照片,然后费尽心思把照片寄给一个记者,想要让这个记者把她的过去都捅出来。
寻歌握了握浸湿的手心,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七分打量三分挑衅地看着顾琛,“这些这么私人的问题你问了之后,难道都要写出来了吗?”
这明明已经是侵犯别人隐私了!凭什么他有权知道她最讳莫如深的过去。
顾琛一脸严肃,“抱歉,我只是在追求真相。”
“如果真相是你咄咄逼人地挖出抠出别人的过去,并且对别人胡乱猜测一通,最后汇聚成一片博眼球的娱乐报道的话,我想你的真相和垃圾桶里的垃圾没有任何差别。”
顾琛看了眼陆向通,道,“聂小姐,情绪做事并不会为你争取清白,或者说,你只是想让我认为你在恼羞成怒。”
寻歌站起来,目光笔直地看进他的眼底,“顾琛先生,首先我必须要声明一次,这些照片我也不知是谁给你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别有用心想误会我和陆向通的关系,但是我和陆向通先生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他那天找我过去也是有私事要谈。但是,顾琛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波士顿时一直是一名律师,如果你执意要调查我的过去我的隐私,那么我相信你也会马上收到我的一封律师函。”
顾琛笑,抬头看她,“一名只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吗?聂小姐,你认为我知道你多少?”
寻歌身子微微一怔,但气势却不弱,她义正言辞,“我只打离婚官司是不错,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打其他官司。我已经为我自己澄清了,我和陆向通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如果明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什么污蔑我清白的报道,那就请顾先生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寻歌说着,站起身,直直地往外走去。
背影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在她身上少见的干脆。
坐在那里看着她的陆向通的眸光微微一深。
寻歌围好了围巾,步履匆匆地往外走,这个记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并不像是为了调查她而调查她,更像是有人授意了他。
那么,她解释得再多其实都是没有用的,明天的阅文娱乐报上,估计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正当她打算打车的时候,电话响了,她看了看,是纪母。
犹疑了半秒,她想到可能是她带走了卿之,所以纪母不高兴了,于是忙不迭接起电话,轻声问候,“妈——”
话音还未落,纪母的声音就像一个原子弹落在广岛瞬间爆炸开来,
“聂寻歌,你是不是扫把星,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们纪家的!啊!是不是又是因为你,你前夫又把已经跟纪氏谈好的和Binniao的投资案抢走了?你到底要脸不要!我们信哲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到底要怎样?”
纪母声音暴躁,似乎是刚知道了消息,气没处发,此刻积怨了的怒意一下子全部都倾泻给了寻歌。
寻歌怔了怔,一想到刚刚在山茗茶庄的时候,陆之南和Binniao一起慢慢走进来的样子,她的整个人就好像忽然被冰冷的雨冲淋了一样的冷。
难道是陆之南?
第一张照片,也是陆之南见过的;第二章照片……陆之南当时不是还来斯尔诺找她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刚好碰到她和陆向通,是啊,想必一定是有他的人在斯尔诺把她和陆向通在斯尔诺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还拍了照片……
不是说好的,陪他一天所有一切都一笔勾销吗,不是说好的,不会再为难她,再为难纪氏吗?
他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寻歌的思绪乱得像团成一团没法解开的毛线团,整个人在一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明明整个城市已经热闹非凡开始要迎接新年了,她却还是感觉到这么的凄凉。
怪不得一直要追究她和陆向通的关系,陆之南是想昭告天下,她在她和他结婚的时候给他戴绿帽子吗?
为什么?
陆之南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爸爸是个杀人犯,是个人贩子,你好不到哪儿去,你就是个灾星,害死了你妈,现在又想把纪家拖垮,我告诉你,纪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不管阿哲他同不同意,我都告诉你,你和阿哲这婚,离定了!”
纪母气势汹汹,她今天刚刚从自己的人那里听说Binniao和纪氏的投资案被取消之后,气得火冒三丈,结果没过多久,她又听说陆之南和Binniao接洽了……这其中纠葛,不和寻歌那小贱人还有关系,还能和谁有关系!
寻歌僵持着同一个动作,她痴痴地盯着地面,眼神空洞,手上还拿着手机,但她却像没有了知觉一样。
过了一会,她感觉她被人拽住,力气有些大,她被扯得转过了身。
入目就是一张不知道该是去恨还是去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