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从自己的腰带纳石饰品里取出了棉花、纱布和酒精,把酒精全部倒在少年身上,消毒的疼痛也没有让少年恢复意识,老人又随手一挥元气震碎少年身上的衣物,再用元气托扶着少年悬空,用灵魂力控制纱布把少年裹了个严严实实,就像个木乃伊一样,并不是因为少年全身都受伤了,而是老人觉得这样有趣。
老人继续用元气控制少年悬空,然后和老狼向回走。老人问老狼:“孩子,你觉得他会死吗?”
老狼当然不会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如果死了的话,你就吃了吧,你也很久没吃人肉了。”
少年便是张伟,张伟骑着马用了两个月时间出了北方草原,出了草原他看到了灌木林,继续骑马向着翰林城走,走进一片原始森林再次经过一个月时间,树木越来越茂密,也不知这片原始丛林究竟有多大,张伟终于终于耐不住寂寞的时候,路过悬崖,向下一看就吓晕了过去,从马上摔到了悬崖底端人也重伤昏迷。
等他睁开眼睛入眼处一片黑暗,想要说话只觉得自己嘴被堵上了,想坐起来却是一阵眩晕。回忆起昏迷前的事,觉得自己没有死,也是很感激了,只要没死就还能见到蓝莹,也不怎么在乎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张伟认真听着周围的声音,虽然耳朵也被堵住听不清什么,但一些走动的声音还是能听到的,他听到有人从远处走到了自己身边,把自己扶了起来,一圈圈的拆纱布,声音能渐渐听得清楚了,光亮也透过纱布一点一点传了进来,竟有些适应不了又闭上了眼睛。待得纱布全部拆下张伟眯着眼睛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背对着自己轻轻抚摸身边的狼,苍老并且不带有任何情感的声音从黑袍下传了出来:“你的纳石戒指是从哪里来的?”
张伟觉得这就是救命恩人,于是如实回答:“我师父托我保管的。”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我的师傅叫做夏子文。”老人沉默了片刻,感叹着:“物是人非啊,也不知道这枚戒指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两人都沉默着,张伟觉得不自在于是表达自己感激之情:“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我没有什么能报答的,但这分恩情我不会……”
“行了,”老人打断了他,淡淡的说,“你既然醒了就走吧,要是留在这里久了你可能还会被另一个我杀了。”
“不知前辈说的‘另一个我’是什么意思?”张伟不明白怎么回事,另一个我?
“你可以认为是间歇性精神病,犯病的时候会想杀人。”老人回答。张伟明白了,于是下了床,虽然还是有些眩晕但还是可以走的,张伟走到老人面前打算再谢谢救命之恩然后告辞时看到了黑袍下老人的面孔满是皱纹的皮肤,漆黑的眼球,没有瞳孔,漆黑的黑发没有一丝杂质,手指甲也是黑色的。
张伟被吓到了,呆愣了片刻问:“前……前辈,你的后颈处……有没有曼陀罗印记?”
老人脱了黑袍,直视张伟,手也停止了抚摸那只老狼而是去摸放在角落的镰刀,老人回答:“有啊!”
“那您就是毒体了?”张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遇到了他,想进一步确认,“您是博离吗?”
“对啊!”老人回答,“我就是五百年前全大陆强者在周楚国围剿并且想要杀死的毒体。”说着这些话他已经把镰刀握在了手中,就等着张伟因害怕转身逃走然后在他身后结束他的生命。
而张伟却身体晃了晃,竟热泪盈眶的哭着扑了上来,对着老人的脸就是一拳,虽然这一拳因为虚弱而没使出多大力气,却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将老人掀翻在地,张伟骑在老人身上一拳又一拳的朝着老人脸上打,老狼见了扑了上来,又将张伟扑倒露出牙齿威胁张伟。而张伟却还想伸手打老人,却碰不到,于是破口大骂,“都快六百年了你怎么还没老死,你还活着让我碰到干什么!你个混球在这里龟缩了五百年了吧,大陆都不知道你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你战死在周楚国了!”
这小子和我有什么仇啊,我都不认识他,博离坐了起来想着快点让这个扰人清净的家伙去死吧!
“你不配拿着那把镰刀,你对不起八取!”张伟越说越激动都不管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镰刀,“你个孬种不配做个男人,缩在这里,出去怕什么?怕被大陆人唾骂吗?怕被最信任的人知道你是毒体嫌弃吗?”
张伟说到了博离的痛处,接近三百年没在波动的心被刺痛了。张伟还在不停的说着,“我告诉你,于木牙他那个傻子就算知道你是毒体了还是把你当朋友,八取赶走你的之后于木牙就和他翻脸了,去找你,找了五百年……五百年!”
“当啷!”镰刀掉在地上发出了属于金属的响声博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再说一遍!”
没有回话,张伟已经因为激动过度昏了过去,老狼也松开了张伟,博离却呆呆的看着张伟回想着他说的于木牙找了他五百年的事,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张伟再次睁开眼睛眼角还有些湿润,他这时正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看看周围,床边博离正在看着他,博离见他醒了先开口:“孩子,你是木牙哥的什么人啊?”
“我就是个被他捡回来的孤儿。”张伟已经冷静了许多。“那木牙哥现在在哪里呢?”博离更关心这件事。
“两年前的冬天死了。”
博离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受,不知该做什么,自从他被赶走就一直挂念着于木牙,大陆强者围剿魏征时看到于木牙还活着就放心了,那次匆匆见面没来得及说话就散了。两个人都在沉默着,老狼也趴在旁边看着主人不发出任何声音。
张伟头正朝着里面,见博离不再说话,这才转过头来认真看看老乞丐在他耳边说了十年的博离是什么样的人,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张伟觉得应该把他知道的事和眼前这个老人说说,于是他抬头回忆了一下就开始讲起来:“一年前我遇到八取了。”
博离从回忆和自责中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司徒哥没可能活这么久吧?”
“我见到的是他死后留下的一丝残魂……”张伟有些不忍继续说,但他还是说了。“我和我老婆盗他的墓的时候……”于是张伟把和蓝莹在沙漠里面遇到八取的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的大部分是他和蓝莹蜿蜒曲折、九死一生,不说评书都屈才了。虽然张伟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故事里面只有几句带了一下八取,博离还是觉得心里很暖,五百年都以为自己的几个伙伴都抛弃了自己的博离终于让眼前这个少年重新认识了自己曾经的伙伴,虽然早已物是人非。
“那司徒哥有没有要你给我带几句话啊?”博离期盼着。
“喂!我说了大半天我老婆蓝莹和我的爱情故事,你难道一点没听进去,没受感动吗?”张伟惊讶的问。
“嗯,听进去了。”博离点了点头,“那司徒哥有没有……”
“没有!”张伟不知道什么叫委婉的说出了两个字,弄得博离难过的几乎要哭了出来,而张伟又继续说,“我和你说说为什么于木牙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你的原因吧!”
“我五岁的时候,于木牙和我说你是药师,所以一定在某个角落给人看病呢,完全不知道你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在大小城镇村子找名医。也就是在那时我和老乞丐有一天饿得不行了遇到了蓝莹,她很善良,自己不吃包子给了我……”张伟又用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添油加醋的叙述她和蓝莹相遇的经过,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多少提了几句于木牙。
“木牙哥一点都没变啊!”博离感叹着,眼含热泪。
“我说了这么久我老婆蓝莹你难道就没觉得她很美吗?”
“……”
张伟留下来静静的养伤,每天被博离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慢慢养伤,而一老一少两个人也是互相讲故事,博离说了围剿魏征那场大战过后他重伤的事,他凭借自己曾经在神兽谷得到的安在身上的上古异兽的四肢活了过来,大战以后周楚国从此消失,毒体成了大陆人唾骂的对象,魏征的坏名声被毒体压了下去,他便再也不敢用博离这个名字了,改了个名字帮人治病,收了两个徒弟,时间长了大师兄有一天看到师傅在炼毒悲痛欲绝中赶走了师傅,于是他便从那时起隐居在这深山老林里与老狼为伴,再也没踏出森林半步,这些事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而张伟也被博离要求着讲于木牙和他讲过的所有故事,张伟养病无聊便给他从于木牙和司徒取在东玄国旧国都(东玄国因牛人族迁徙前报复而险些灭国所以迁都漂洋过海)讲起,讲了司徒取遇到博离,遇到乌羽,四个人游走大陆;在八级天岛遇到人鱼族刚刚修成人形的小公主;后来四人分开,司徒取造出了如今的兵器谱八件武器而名满大陆,乌羽和于木牙受到“八取”的邀请和大陆当时第一次修炼者大会中打败所有人的魏征比出个高低,七星剑首次败北,屈居于兵器谱第二位。
后来没过几年魏征借着吐纳和自己所创的阵法涂炭周楚国以用来强大自身,引司徒取大怒,号召大陆强者围剿魏征,结果所有人都不是魏征的对手,吐纳大大增强了魏征的战斗力,强者们死伤惨重,司徒取不知如何是好时于木牙带着七星来了,本来乌羽是跟着一起来的结果却在半路暴病而亡,那天乌羽刚好二十岁,于木牙持续和魏征战斗了将近一个月,并且大陆强者还帮着于木牙最后还是败了,并且于木牙的纳石戒指被魏征抢走了,腿也断了一条,于木牙即将被魏征砍下头颅时博离及时赶到,手握兵器谱第六的灵镰刀和魏征拼死战斗,最后无奈爆发毒体将魏征向南打出,不知去了哪里,最后周楚国因为毒体爆发成了没有生命的死地,只活着出去三个人——于木牙、博离、司徒取。
三个人都被打散了并不知道对方活着,于木牙在找博离时遇到了司徒取,那时司徒取开了一个铁匠铺,于木牙遇到他问他。“司徒?”
于木牙不敢确定的问道,见对方抬起头才笑着说,“你不打兵器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
“木牙?”司徒取看着眼前这个柱着一根拐杖的乞丐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于木牙。“你……怎么成这样了?”
于木牙低头看了看自己,并不怎么在乎:“腿和手指是魏征弄得,打架那时候你也看到了。”
“我是问你怎么穿的像个乞丐?”司徒取给于木牙搬了个椅子。
于木牙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你知道我的,很邋遢,乌羽死了也没人管我早晚会成这样。”
司徒取沉默了片刻,也默认了于木牙说的话,他确实邋遢,没人管真就和个乞丐一样。“乌羽她……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于木牙摇了摇头,“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已经死了,可能是睡觉的时候死的。”
司徒取有些伤感,不再说话,而于木牙看着老朋友说:“我说司徒,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成家啊?凭你造兵器的能力想嫁给你的姑娘可是有一大堆呢!”
“我从今以后再也不造兵器了。”于木牙没想到司徒取会说出这种话,曾经他痴迷于打造出超越七星的兵器,现在却说不造了,“造兵器只能伤人,而我……从今以后做一些有益于百姓的工具就好了。”
“啊……你开心就好了,我也该走了。”
“什么?”司徒取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于木牙腿都断了还想着四处乱走,于是他像从前一样问了一句“去哪里啊?”
得到的回答却不是“哪里好玩就去哪里!”而是,“找博离去,不知道他大战后去哪里了,不过我猜他一定缩在某个角落给别人治病呢!”
有一瞬间司徒取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他、于木牙、博离和乌羽满大陆闲逛的时候,但刚想抓住那感觉就被眼前的现实打破了。
“你先等等,”司徒取叫住于木牙,“你的腿脚不便,我给你做个假肢。”
“于是,这条假肢陪着于木牙一直到死,一直也陪着我和蓝莹遇到那天,那天大雪漫天……”张伟重要的部分全用旁白带过,与故事不沾边的张伟爱情故事恨不得他把自己的心理活动全都添油加醋的说一遍,但是博离还是被张伟用旁白讲的故事感动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全糊脸上了,恶心的张伟讲不下去了。
“那个……老头,你想听的故事我已经全都讲完了,我的伤也快好利索了,就不打扰你了,我明天就要走了。”张伟说着,还在算自己和蓝莹分开多久了,都快半年了,和博离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讲长篇小说讲的不亦乐乎,如今故事结束自己也算是了了老乞丐的一份心愿,是时候该走了。
博离有点舍不得张伟离开,想要出言挽留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简单地答应了。而这天晚上博离在张伟药每天喝的汤药里面放了些东西,张伟没有怀疑直接喝了下去,躺在床上的张伟看博离神色有些不对:“你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博离静静的看着张伟突然冷笑起来:“你已经废了,怪怪的留在这里陪我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