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蕊接过她缝好的衣服一看，针脚细密整齐，简直好像是被机器缝出来的一样。
“每次看见你的手艺，好像都比上一次要变好了。”石小蕊把衣服展开，整个看着，只要离得稍远一点，根本看不出这衣服曾经被缝补过。
她自己不喜欢做针线活，但是不妨碍她欣赏别人的作品。尤其是现代被机器做出来的刺绣，现在都是被人一针一线绣出来来的，石小蕊还没有亲眼见过双面绣，那种的难度只会更高。
于清旃说道：“我又不像你，每天那么多正事可做，闲的无聊的时候不就是做些针线了，也是打发时间。”
石小蕊老生常谈，照例嘱咐她：“你打发时间也不要每次花费太长时间，也不要在光线不好的时候做，这样对你的眼睛不好。你看看那些有名的绣娘，哪个不是年纪不大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正说着，夏莹跑来敲门，石小蕊开了门，夏莹说道：“夫人，你快去前面看看吧，咱们医馆来了个病人。”
于清旃对石小蕊说：“你快去吧，我来看着冉冉。”
石小蕊跟着夏莹出了门，夏莹低声对石小蕊说：“夫人，我觉得今天这个病人有点棘手啊。”
石小蕊有点好奇，全家人对她的医术都是很信任的，夏莹会说这个病人棘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难道是什么绝症？
从院子里到前面的医馆总共也没几步，不等石小蕊问问夏莹这个病人是什么情况，就已经走到了地方。
这病人是单独来的，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的有点单薄，但衣服上花色还挺多的。
石小蕊走近她的时候，因为有了脚步声，这女人循声望来，露出一个有点僵硬的微笑。
“大夫，你来了。”
石小蕊随口应了，在她旁边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她旁边观察。
离得近了，石小蕊才发现，对方不是穿的花哨，她身上缤纷的色彩，其实是一块块跟衣服底色不同的补丁，只不过因为绣的精巧，不容易看出来。
石小蕊坐在她旁边，问道：“你要看什么病？身体是哪里不舒服？”
然后没等她开口，石小蕊就大概知道她要看什么病了。
因为这个女人一抬起头，她的眼睛在近距离被石小蕊看见了，那是一双明显不健康的眼睛，看起来浑浊的很。
这女人低声说：“大夫，我的眼睛快瞎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去了好几个医馆都说没得治了。”
石小蕊知道了，这个人并不是慕名来找她看病的，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把所有的医馆都进了一遍，最后才到了这里的。
不过石小蕊也不至于为了这种事生气，她没有立刻下结论，虽然一看就知道这女人的眼睛病情非常严重，但更详细的情况还是要看进一步的诊断。
石小蕊站了起来，把女人的脸转向阳光更好的地方，方便观察她的眼睛，她一边看，一边问：“你的眼睛现在还能看到多少？”
这女人身边并没有人陪着，如果真是一点点都看不见的话，她也没办法自己找过来。
女人回答道：“现在能看见一点轮廓，颜色非常鲜艳的东西多少也能看见一点。”
石小蕊把手慢慢伸到她眼前：“你能看见这是几吗？”
女人迟疑了一下，她努力的眯起眼睛，过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才不确定的回答：“三？”
可惜石小蕊伸出的是整个手掌，并且几乎已经贴在了她的眼前。
石小蕊默默的放下手掌。
女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猜错了，脸上现出一股灰败之色来，她的神色不像刚开始那么期盼了，似乎是等着石小蕊之后迅速下结论说没法治，然后客气的把她从自己的医馆里请走。
石小蕊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做。
虽然严重程度有点超出预料，不过石小蕊还是说：“把你的手递给我，我给你诊一下脉。”
女人顺从的伸出了手。因为石小蕊整个人都在她面前，所以她倒是没有弄错方向，顺利的把手伸到了石小蕊面前。
这双手看起来保养的却不错，比她的眼睛状态好多了，整只手不说肤色多白皙，至少一点茧子和毛躁起皮的地方都没有。
石小蕊接住她的手，按在她手腕上的时候注意到，她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指尖，都带着一些奇怪的痕迹。
这种痕迹石小蕊有点印象，一时又想不起来，就直接问道：“你的手指头是怎么回事？”
女人下意识的搓了一下手指：“大夫，你是说这个吗，我的手没什么问题的，我平日里靠做针线挣点钱过日子，这个是拿针线时间长了留的痕迹。”
眼睛的情况严重到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只做自己家里人的衣服能造成的，结合她刚才的说法，她应该算是那种职业的绣娘吧？不然现在大部分人都是扯了布回家自己做衣服，只是做简单针线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大致确定了她的职业，石小蕊再看看女人的眼睛，就知道这大概是怎么造成的了，应该也算是职业病了。
石小蕊一边跟她聊天，缓解她的紧张情绪，一边诊完了脉。
说实话，她的状况非常不好。
她的眼睛出问题应该不止是一两年的事了，至少三年前就应该有过预兆，但是却基本没有感觉她有针对性的治疗，而是放任了病情的发展，并且之后恐怕也没有怎么降低工作的强度，一直撑到现在几乎快瞎了，才肯停下来找大夫。
石小蕊实在不太喜欢这种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造成挽回的后果之后才急匆匆找医生的人，不过作为一个医生，总不能对病人挑挑拣拣。
这个病人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单纯吃药效果太差，必须同时配合针灸治疗和药浴等等，几管齐下，并且完全避免在恢复之前再用眼过度，石小蕊甚至希望她在被治好之前尽量不要睁开眼睛。
石小蕊说：“你的情况太严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