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变得很差，不过同样的消息她这几天已经听了太多次，当时就想摸索着起身告辞离开。
石小蕊接着说：“我这里虽然能治疗，还是要花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且可能也无法完全恢复你的视力，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后续的治疗情况。”
女人顿住了，虽然石小蕊没有说自己一定能治好，但是这已经是她听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女人心里很惊喜，但是又有点迟疑，因为她把京城里有名的医馆都看遍了，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这个开在偏僻地方的医馆里的大夫却说自己能治，这真的可信吗？
“大夫，我的眼睛真的有救了？”
石小蕊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想一再强调自己的能力，反正最后事实会替她说话的。
“等治好了你，你再给我诊金怎么样？”
石小蕊提出了一个女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石小蕊早就注意到了，现在已经是深秋，这女人却还穿着单衣，只不过为了保暖，在里面多穿了几层，把她的身材衬的非常臃肿。
可能因为看不见，她这层层叠叠的衣服没有打理好，里面的衣服袖子比外面的衣服袖子长了一大截，两层衣服的袖口都磨出毛边了，显然金钱方面很是窘迫。
果然，听她提出可以先治疗后付钱，女人几乎是立刻就动摇了，很快就答应了。
石小蕊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把自己的眼睛硬生生熬成这样的病人，不是说不能治，不过确实相当麻烦。
她这里的药材工具都是全的，唯一需要准备的就是病人自己。
石小蕊对女人说：“你家在哪里？回去准备准备吧，最好找个人来照顾你，我这边治疗一开始，你自己就最好不要再睁眼了，这样恢复会快一点。”
女人发愁的说：“大夫，我……我找不到人来照顾。我自己一个人来不行吗，我以后动作慢一点……”
什么都看不见的话，光是动作慢能顶什么用啊，现在又找不到经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
石小蕊说：“你家住在哪？平时就一个人生活吗？”
女人低着头不说话。
石小蕊感觉她似乎有些内情，不过如果没有人照顾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别的不说，京城也未必那么安全。
女人期期艾艾的说：“我……我没什么地方住了……”
石小蕊一头雾水。
这女人虽然穿着破旧，但是至少衣服洗得还算干净，不应该是那种无家可归的人啊。
石小蕊一下子没有说话。
就是这么一迟疑，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石小蕊吓得赶快站起来要把女人扶起来，夏莹也赶紧上来帮忙。
这女人身体瘦弱，哪禁得住两个人抬，被石小蕊和夏莹迅速的扶了起来，牢牢的按在了座位上。
石小蕊真是受不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要行大礼的做法了，她可是受不住这样的礼。
“你好好说话，不许这样动不动就跪在地上。”
女人被两人扶了起来，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石小蕊顿时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哎你别哭了，好好说话，本来眼睛就不好了还哭，你还要不要眼睛了！”
夏莹比石小蕊更有经验些，她把石小蕊往里面推了推，自己跑去病人旁边，低声在她耳边连吓带劝，成功让这女人止住了泪。
哭过一场，女人的情绪缓和了很多，也愿意讲讲自己的情况了。
她自称姓齐，家里也没有正式给她起名字，因为是家里第三个孩子，就直接叫三娘了。
原先住在京城，也算是京城里的人，嫁人后丈夫早亡，自己的孩子也没了，在婆家呆不下去，就回了娘家，跟自己的哥嫂住在一起。
她自己娘家也不很富裕，当然不愿意平白无故再养个闲人，她从小有一手好刺绣手艺，就经常出门去绣庄接点活，赚钱补贴家用。
为了不叫嫂子天天说闲话，只能每天不断的干活，从天亮干起，一直点灯熬油的干到夜里，为了省点灯油，晚上连灯都不敢点的太亮。
这种情况下，她的视力很快就变得很差。就是大白天看东西也不怎么清晰了。
她原本也想着歇一歇，看看大夫治治眼睛，不过近视眼、散光之类的毛病可不是简单喝药就能好的，喝了不到一个月，治疗效果还没出来，她兄嫂一家就开始不乐意了，想法设法想把她赶走。
幸好她生的普通，这几天生活蹉跎之下更不好看了，不然更说不准兄嫂会打什么主意。
没有办法，她只能拼着眼睛的状况变得更坏，继续做起了绣活。
这一回她总算长了点心眼，把自己做绣活的收入每次都截下来了一点，等到现在快瞎掉了，被兄嫂扫地出门的时候，多少还能生活一阵子。
齐三娘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质的东西，递给了石小蕊：“大夫，你看，我是有钱的，肯定能付得起诊金的，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石小蕊瞄了一眼，这就是一张写了字的纸吗？上面写的什么鬼？缺胳膊少腿的，说繁体字不是繁体字，当然也更不像是简体，石小蕊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
齐三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满怀希望的说：“大夫，这个是京城最大的那个钱庄的银票，这五十两银子够我看病了吧？”
夏莹站在石小蕊旁边，当然也看见了那张纸。
毫无疑问，不管齐三娘是怎么存的钱，她都是被骗了，辛辛苦苦藏着的这张所谓的“银票”，只是一张伪装的毫不走心的废纸而已。
夏莹看看石小蕊：现在怎么办？
石小蕊拿着“银票”迟迟不说话，齐三娘心里有点打鼓：“大夫，这钱不够看我的眼睛吗？”
她原本还有点信心，现在睁着一双几乎看不见什么的眼睛，无神的看着石小蕊。
石小蕊叹了口气，她做的赔本生意又不止一桩，没钱付账的病人也不止这一个，现在直接告诉齐三娘她的银票是张废纸，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只当日行一善，顺着她的口风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