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西藏文学》2010年第04期
栏目:小说
平均海拔三千九百米的玛孜河谷,河麦乡人世世代代过着自以为满足的日子。河谷沿岸,陡峭的山坡上为数不多的沙质土壤里狗尾巴草一样轻飘飘的青稞,还有每天来回行走在羊肠小路上的牛羊是河麦人赖以生存的食粮。原始的生活方式,加之德高望重的阿爷顿珠多吉老人陈旧的思想观念,制约着当地的农业发展,河麦人在自我满足中艰难地沿袭着“乡下的日子无论怎样过都是一回事”的理念过着平淡日子。
多年来,地少、仅靠牛羊为生一直是乡长仁增汪杰的心病,他带领全乡六百多个劳动力硬生生地把一座山峰开垦成了一个足有一千七百多亩的大坪坝。仁增汪杰受到毛主席接见后,在全国各地作报告、参观期间,明白了如何发展河麦乡农业:唯有改变观念和靠双手劳动。新开垦出的大坪坝种植了青稞,但产量并不高,比河谷山坡上的青稞产量还低,于是改种油菜,从此改变了河麦人没有油炒菜的历史。
大坪坝被誉为革命坝,成为河麦人精神的象征。从此也拉开了河麦人改善生活过好日子的序幕。然而,发展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
仁增汪杰发现,青稞产量低源于观念的陈旧。河麦人开春后播种的青稞,生长时间短、虫害多是低产的真正原因。改为冬季播种青稞后,果然提高了产量。冬季播种青稞的同时,又在山坡上播种雪果(土豆),河麦人的温饱有了保障。
河麦地处高原,喝酒本是为抵御严寒,但长期的习惯却养成了河麦人的慵懒,加之河麦乃至全西藏,种青稞之类的田间地头的劳动向来是阿佳啦们的事,男人是做大事的,但其实根本没有大事可做,于是,男人们喝青稞酒成风,条件好后买啤酒,在太阳坝喝了睡,醒来继续喝。仁增汪杰想办法改变这一习惯的同时,也改变了河麦人上千年的旧观念。
冬虫夏草为河麦带来经济效益的同时,由于继任乡长赤列和村干部的急功近利,破坏了生态,冬虫夏草在山上突然消失成为河麦人在发展历程中痛心疾首【看着来收购冬虫夏草的回族人、康巴人、四川人越来越多,赤列想到了一个增加收入的办法,他和村干部一起,让那些本来在河麦收购虫草的人每人向乡政府缴五千元,他们就可以去山上挖虫草。赤列和村干部明知就两三个山头生长虫草,结果,小小的山头常常是上千人地毯式搜索,草皮被破坏,虫草再也不长了。】的经历。就连在河麦德高望重的“老顽固”阿爷顿珠啦亲眼见到赤列和村干部的急功近利后,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旧观念,他后来辅佐仁增汪杰为河麦的发展不遗余力。
优化草场和牛羊的生长梯次的过程,使河麦遭受了巨大损失。身为父亲和老乡长的仁增汪杰与儿子也是继任乡长赤列发生许多矛盾。赤列和村干部以为,牛羊数量的增多就能为河麦人带来更多的经济收入,没想到,牛羊数量的急剧增长更加破坏了草原生态,仁增汪杰不得不再次出面,采取控制牛羊数量,优化质量,并采用承包草场的方式,改善了牛羊质量,同时也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收益。优化草场,改善牛羊质量的方式,很快在全西藏推广,使西藏以牧业为主的生产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直接的变化是使藏北高原告别了“牛羊再多也是穷人”的历史。
优化草场和牛羊结构成为河麦人真正走上富裕、平安、生态、和谐新农村的分水岭。一直关注外面世界迅猛发展,容易接受新生事物的次仁罗布,是顿珠啦的小儿子,原在乡小学当老师,他被推举为乡长。赤列的大儿子西洛北京大学毕业后,被阿爷仁增汪杰动员回河麦,在西洛和另一老师的筹划下,河麦乡终于办起了一所中学。所有在河麦乡小学、中学读书的学生,食宿、学杂费甚至衣服全部由乡政府出。这是河麦乡经济发展的结果。
安居乐业,是仁增汪杰有生之年最想看到的景象。
仁增汪杰理想中的河麦山寨,终于通过政府支持一部分、出售冬虫夏草收入一部分、家庭自己出一部分资金的方式,打造成了具有藏式风格的,并集生态旅游、农家乐于一体的河麦新农村。而沼气的开发利用,最终改善了河麦的生态,连同崭新的山寨民居,成为河麦一道亮丽的新农村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