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半岛上的潍县,处在半岛与内陆之间,是进退、攻守的理想要地。因此日本人一直将潍县作为华北战区的桥头堡。青岛市派出了善战的第十二飞机联队和精悍的远东特混舰队。这里日本特、宪组织密布,东洋商贾云集,曾一度出现战时畸形的安定与繁荣,被敌伪誉为“支那的名古屋”。
潍县有东西两座鸳鸯城,西城为商区,东城多为学校、医院和教堂。在东城东南方,有一所早年美国人创办的乐道院,灰墙方院;中间为尖顶红瓦八角型教堂,左右是一排排双层青砖楼,为教堂所属的医院和学校。日美开战之前,美国教徒在乐道院里过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任凭院外硝烟熏天,他们依然做礼拜、看病人和教课本。珠珍港战事发生之后,这种宁静被打破。一天,一位骑着枣红色战马的鬼子中尉率一群士兵闯进了乐道院。
所有的人都被集合在院子里之后,中尉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地用马鞭指着狄克神父说:“你的看看,乐道院里的人是否都到齐!”
狄克神父怯怯地望着中尉,虽然他猜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扫了一眼人群。回答说都在。
中尉令人难以琢磨地笑了一下:“各位听着,二十四小时之内,这里的人要统统离开,皇军要征用乐道院!”他突然发现二楼教会医院的一扇窗子里边有个白色的人影晃了一下。“你的过来!”中尉对狄克神父勾了勾指头。狄克神父惊悚悚地走过去,脸上立即被掴了一掌。“八嘎!你不是说人的全部在这里吗?那个的是谁?”他一指二楼,“唰”地抽出寒光闪闪的东洋战刀,大踏步地只身冲上楼去。
他一脚将护理室的门踹开,发现里面有一名女护士和一名正在打点滴的小孩。他一步步逼过去,女护士忽然张开双臂拦挡在孩子病床前:“不,你不要伤害孩子!”中尉打量着金发碧眼的漂亮女护士,嘴角现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一把推开她,用刀尖在吊瓶嘴上一削,那塑料输液管便断开掉在地上,随即汁液倒流,孩子殷红色的血浆迅速充满了塑料管。
“不!他有重病,这样他会死的!”女护士嘶喊着扑过去。
鬼子中尉趁势将女护士揽在怀里,淫邪地笑着,一手死死地揪住她的金发,另一手“哧”地撕开她的上衣……
听到二楼护理室传来女护士韵尖声惨叫。狄克神父气得脸色都紫了,他想上楼去讲理,刚一走动,一名鬼子兵将刺刀对准他的胸口。一会儿,中尉一边系着裤带,一边从楼上下来。
“开路!”中尉跨上战马,一挥马鞭率士兵走了。
狄克神父带人跑上楼去,孩子已经死了,他们救起奄奄一息的女护士,将她抬到了床上……
不久,一队汉奸来百余名中国民夫,将乐道院围墙附近的树木伐光,又把各小院的院墙及门搂拆除,整平操场,并在院四角修筑了高耸的水泥碉堡。刚收拾停当,就开来六辆日本布篷卡车,一群端“大盖”枪的鬼子兵从车后斗呼啦啦地跳下。在一位日军大尉指挥下,先下了汉奸的枪,将汉奸和民夫一个个用麻绳捆死,堵上嘴生拉硬扯推上卡车,拉走了。住下的鬼子忙着在院墙上架设电网,在碉堡里安装探照灯、警报窑。三天后,三糯黑亮的英式轿车驶进乐道院,从中间车上下来一位穿灰呢制服的日本将军。警官。驻守在此的日本大尉听说将军莅临,急急跑来报告。
将军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说:“大尉,你已完成了帝国的使命,你的部队该撤回军营了。”
大尉极不乐意地立正答道:“哈依!”
潍县城东有个清池镇,是进入乐道院的必经之地,有皇协军一个中队驻守。这天深夜,四班长张振龙站三班岗,因天气寒冷,在岗楼顶上不停地来回走动,拼命咂着纸烟。蓦然,他发现远处有一长串鬼火在游动,不由颤栗一下,转瞬鬼火又幽幽地熄灭了。妈的,这是些啥玩艺?他心里胡乱揣测着骂道。张振龙是个见过世面的兵痞,他情知有事情要发生,但并未急于喊叫,举起枪,趴在岗楼上仔细观察。慢慢看清楚了,这是一支正在驶近的熄了灯的汽车队。深更半夜,哪来的车队呢?他刚想鸣枪报警,忽然有人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一下。他惊异地回头一看,是一位披伪装网的鬼子。张振龙张口欲呼,颈部致命之处早已被深抹了一刀。鬼子打亮手屯朝东方晃了三下,已抵近清池镇的车队灯光齐亮,沿着镇子外国凸凹不平的沙土路急急朝潍县开去。
东方隐约现出一线鱼肚白时,五十多辆蒙盖得严严实实的卡车悄然驶进了乐道院。车上跳下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随后乱糟糟跳下的六七百名男男女女,进了乐道院。之后的几天,又有两批人以同样的方式押进来——这便是盟国在华的全部失踪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