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
今天且罗早早地就起床了,此刻的他正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左边嘴角破了,现在肿了起来带有紫色的淤青。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深邃的眼睛有些发愁地看着嘴角的伤,喃喃自语道:
“看来只能戴口罩了……”
客厅的时钟时针准确指向了数字“9”,且罗收拾好了自己出了门,来到楼下的Ministop超市买了一个黑色的口罩,口罩的两边分别印有一颗桃心。且罗本想买一个简单基本的口罩,最好能像是医院里那种,却不料这附近唯一的这家超市里只剩下这个黑口罩还算看得过去。
来到公司,且罗深呼吸了一口,一边装咳嗽一边走进了培训部。
“安娘哈谁哟!(韩语:你好)咳咳……”且罗对红黄蓝打招呼。
“哟,且罗,感冒了?”发问的是黄。
“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且罗一边回答,一边迅速地在考勤表上写下自己今天的考勤讯息。简单的表格上分别有:名字、日期、到达时间以及离开时间。填好后且罗恭敬地敬了礼,说道:
“那我先去练习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背后传来谁用带有口音的韩文说道:
“安宁哈谁哟……咳咳……咳咳!”边说边夸张地咳嗽着。
且罗正想着这是谁咳得这么厉害,转头一看果然是岚天来了。
“这也咳得太夸张了吧……”
然而令且罗尴尬的是岚天也正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口罩……此时的岚天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显然是从医院里直接来的公司。他为了遮住头上包扎的伤口,从不戴帽子的他此刻却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织的帽子。
岚天和且罗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但此刻演戏更重要,要是被红黄蓝发现了就完了。
“岚天也感冒了?”红有些怀疑地问道。
“被我传染了。”且罗赶紧接过话来。
“是啊,姐姐你们要注意可别感冒了,远离我们俩,这病毒可厉害了!”岚天说着看了且罗一眼,意思是让且罗先撤,且罗会意,又对红黄蓝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岚天写完了考勤表也赶紧离开了培训部。
圣诞节之后,岚天、小兰和且罗三人之间渐渐有了默契,虽然偶尔岚天和且罗在练习时还是会抬杠,不过并不像以前那样水火不容。小兰能看出来,两人其实在心中已经肯定了对方的实力和人品。有时候他们在创作的时候还常出现不谋而合的情况,进步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这让MG着实是松了一口气。三人还是存在各自的弱点:岚天容易在投入后不能冷静、情绪太激动,特别是在歌曲高潮部分,导致有时候反而影响了发挥;且罗却恰恰相反,家世给他带来的压力和包袱让他总是达不到完全释放的状态;而小兰还是找不回评价会时那个勇敢做自己的状态,现在的她虽然比以前有了一些进步,但来到公司一年多做着乖乖女的她,似乎已经产生了某种压抑自己的惯性,无法让另一个自己充分地展现。但对于MG来说,现在的四人虽有欠缺,可已经是个完整的乐队了,剩下的需要时间让他们自己去克服。
然而,自从岚天三人两个月前正式升级为准备生,三人就成了金理事的眼中钉,特别是云老师“收山之作”的且罗。金理事原本的计划是要在评价会之后将惠恩、小妍、权尤丽和另外几个女练习生升级为准备生,组成女子偶像团体,由他制作。而女子团本来没有任何的竞争对手,可如今突然杀出了岚天三人,还有一个成员是天才制作人MG,加上公司董事会里目前更多的董事似乎更看好岚天他们乐队的表现。他命令红黄蓝加紧对女子五人组的训练,并且为了加快速度制定了让其互相竞争的每周排名制度,排名最后的将有可能被换掉。这确实提高了五人组练习的强度和进步的速度,但是也让成员之间火药味浓烈,开始互相钩心斗角。
新年的晚上。
小兰在宿舍和惠恩还有小妍煮火锅庆祝新年。三人聊起公司的八卦。聊八卦当然不会少了红黄蓝,更不会少了金理事。听小妍说最近很多娱乐新闻大肆宣扬说金理事可能会是云老师的接班人,而且金理事和云老师一样拥有“点金之笔”的能力,只要是他创作的歌曲,谁唱谁必火。可是最近在网上也出现了很多质疑的声音,说金理事其实都是找的枪手代写。
“新年快乐!”
晚上12点跨年钟声响起之后,三人举起盛着橙汁的杯子高呼新年快乐之后一饮而尽。随后小妍去洗澡了,剩下小兰和惠恩两人。自从圣诞节那天且罗坦白了他和惠恩的关系后,小兰面对惠恩时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让自己的情绪不能正常出入。
“那个,惠恩……”
“嗯?”
“我知道你和且罗的事情了……”
“啊?你……”惠恩显得有些惊讶,这反应让小兰有些意外,她以为惠恩肯定已经从且罗口中得知此事,只是一直没有戳破。
“我是想说……之前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且罗的关系,还对你说了那么多花痴的话……”说着小兰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嘴唇看向一旁。
此刻的金惠恩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
“啊,没,没事,你又不知道,别放在心上……”
惠恩不自在的回答,让本来就有些微妙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而小兰明显地感觉到惠恩的反常。以小兰长期以来和惠恩相处的经验,小兰很清楚惠恩的性格是那种就算心里有些尴尬但表面上也能应付自如的类型。这点从之前惠恩面对小兰对且罗的花痴态度依然保持镇定便可以肯定。所以小兰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2012年1月17号。首尔昨晚下起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雪足足有五十厘米厚。大马路上铲雪车铲出了一条供车辆通行的“隧道”,两边人行道的边上堆起了一人高的“雪墙”,有许多上学路过的学生站在雪墙下拍照,或是抓起一把雪互相嬉笑打闹。有的上班族换上了防滑的雪地靴,和衣服显得有些不搭,手上提着装有高跟鞋的袋子。车辆都排着长长的队,像蚯蚓般缓慢地前行。
岚天踩着厚厚的雪正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看着白皑皑安静的世界莫名地有一种忧伤和浪漫的感觉,一边走一边在他的身后留下了长长一串脚印,看起来似乎是带有某种特殊含义的符号。雪相比昨晚已经小了很多,慢慢地掩盖着雪白世界的表面被人们踩出的痕迹。
明天便是且罗20岁的生日。提前来到MG工作室排练的岚天、小兰和MG商量着要怎么给且罗过生日。在上次且罗给岚天银行卡密码之后,加上且罗是摩羯座,岚天便猜到且罗生日并且告诉了二人。一番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在晚上12点的时候给且罗一个惊喜。
且罗其实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这些天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当晚上12点MG工作室灯光突然熄灭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是大家给他的生日惊喜。看着三人端着燃烧着的蜡烛,且罗有那么几秒的恍惚,然后他有些腼腆地笑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三人唱着生日歌走到且罗的跟前。
“谢谢大家!”且罗说道。
“恭喜你加入奔向三十岁的行列!”MG笑着调侃道。
“许愿吧!要说两个,留一个不讲哟!”小兰说。
且罗微笑着闭上了双眼许愿。
“咯噔……”且罗心中一封这些天被他忽略的讯息,忽然发出了提示。收到三人为他准备的这个惊喜让他很开心。可在伙伴们都在给他庆祝的同时,他却发现有一个本该记得他生日的人偏偏今天忘记了。
已经夜里1点半了,且罗今天一天都没有收到惠恩的电话和讯息,惠恩的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这让且罗感到很奇怪也有一点不高兴。排练结束后,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开始想着各种的可能性,“会不会是惠恩出了什么事情?”当他想到这里,决定去金惠恩家里一趟,他加快了脚步,在路边等到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后,车子疾驰而去。
“你在家吗?怎么今天一直没有回我电话?有点担心你。”且罗在车上给金惠恩又发了一条短信。
出租车停到了金惠恩家的公寓门口,且罗付了钱下车进了公寓。这里是金惠恩父母的家,平时大部分时间惠恩都住在离公司近的宿舍里,一星期前她的父母去海外旅游了,她便回家照顾她家养的猫。
进入电梯,且罗按下7层的按钮,片刻后,电梯门开了。他快速地走过夜里安静的走道,来到了702的门口,按了门铃。
“叮咚。”
……
“叮咚叮咚。”
屋内没有反应,且罗从猫眼里看到房间里一片漆黑。
“难道是睡了?”且罗心里不安地想着,随后又继续按了几下,门铃的叮咚声在安静的公寓楼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又试着打给金惠恩,电话还是关机。
一辆黑色的奔驰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女孩神色有些不安地看着车窗外若有所思。
“怎么了?”男人问道。
女孩看着车窗外走了神。
“惠恩?”男人见女孩没有反应又问道。
金惠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答道:
“啊,怎,怎么了?”
“累了吗?”
“嗯,我有点困了。”
“马上就到了。”
“嗯。”
说着,金惠恩动作略有些僵硬地把手从男人手中抽走,撩了撩头发,装作不是故意的样子。
且罗乘电梯下了楼,走出公寓。将近凌晨两点的公寓外,寒风刺骨。且罗穿着厚厚的黑色大衣和灰色高领的羊绒毛衣却仍然无法抵挡寒冷。他用冻红的手再次拨打了金惠恩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于是又发了一条短信:
“你在家吗?”
这时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近了公寓的大门,停在了不远处的路灯下。远远地看见车内一个男人正在吻一个女人,他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男人吻着金惠恩,金惠恩显得有些不情愿可是也没有拒绝。之后她用敬语说了一声再见,下了车。她拿出手机开了机,看到了且罗的短信,于是快速地打字写道:
“今天手机忘在家里了,我现在刚到家,不用担心,你早点休息。”
屏幕上显示:信息发送成功。
“叮叮叮。”刚发出短信的金惠恩便听到了不远处收到短信的铃声,她抬起头看见手中握着手机的且罗正用一种复杂而悲伤的眼神望着她,她吓得手机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且罗缓缓地把手机举起来,用屏幕对着金惠恩,绝望地看着她。他的视线模糊了,眼里盛满了伤心、失望和愤怒。而后他快速地向前走,模糊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和她擦身而过。她低着头,已经没有了抬头看他的勇气。
“你在哪儿?怎么今天一直没有回我电话?有点担心你。”
……
“你在家吗?”
“今天手机忘在家里了,我现在刚到家,不用担心,你早点休息。”
……
“今天是我的生日。”
“对不起,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接电话,听我解释好吗?”
“我们分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