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娘抬头望着头上的天花板,雕栏玉砌富丽堂皇,那光彩夺目的屋顶,让她看的入迷。
她是节度使的夫人,在大婚之日却是她梦魇的开始,她跟顾西凉一般的模样,都是久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
可是现在……
风四娘的眼里噙满了泪水,那异样的情愫,让她的双眸变得模糊起来。
“四娘,我求你了?”
顾西凉殷切的恳求着面前的女人。
“你知道这些还有用吗?”
风四娘淡然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顾西凉,她的执着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般的模样。
“你是逃不出这里的。”
风四娘冷漠的瞥了眼顾西凉,在这个怡红院里,没有一个人,可以逃离这里,外表的繁华,内在却是固若金汤。
在这里,她们不可能有自我,除非主子同意,她们只是可能会保留着全尸。
“逃?”
顾西凉眉头紧锁,纳罕的望着面前的风四娘,这诡异的女人,令她越发的好奇。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是在相府,那白发苍苍的模样,说她是耄耋的老人,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女人越发的年轻,似乎有还老还返童的本事。
“我不明白四娘什么意思?”
顾西凉纳罕的望着面前的风四娘,眼神里的无奈,她是看个清楚,看个真切。
“这些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做好你份内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风四娘瞥了眼顾西凉,转身离开了厢房。
此刻的顾西凉身子已然大好,逡巡徘徊着,思忖着个中的诡异。
而这风四娘则是疾步的走进了自己的卧房,狠狠的把门关上,喘息着粗气,坐在凳子上。
“柳絮……”
暗处,一个身影出现在那里,那身影随着摇曳的烛焰不停的跳动着。
风四娘安抚了一下躁动的自己,站了起来,紧握双手,毕恭毕敬的对着人影。
“这次的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暗处人影发出冷冷的笑容,丝毫看不出丝毫的仁慈。
“是,主上吩咐,柳絮自当效命。”
风四娘轻声的说道。
“主上担忧你妇人之仁,给你安排了帮手,你……”
暗处的人影正说着,却听到门外廊道里传来的脚步声,只是一声嘱托,暗处的人影慢慢的消失不见了踪影。
门外小厮,站在门口,轻声的唤着,“老板娘,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好了,知道了。”
黯然的柳絮瞥了眼门口的方向,一脸的冷漠,慢条斯理的说道。
“去忙吧。”
柳絮打发了门外的小厮,悠然的走到了衣柜的跟前,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嘴里被一个布条填充着,周身被捆绑的严严实实。
柳絮慢条斯理的蹲了下来,冷笑着望着面前那个惶恐不安的女人。
“以后我就是你。”
柳絮说完,嘴角划过一丝异动,旋即便是一把佩剑从她的身上抽了出来。
老婆子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惶恐了,紧皱着眉头,不停地摇头着。
“噗……”
冷漠的柳絮紧蹙着眉头,在她们的心里,只有主子的命令,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就包括她们的名字,也是易容过后的她们。
柳絮习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活,那诛杀而后的快感,让她难得的兴奋。
只是,当顾西凉那句询问,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那么多的事情,究竟为了什么?
风四娘死了,毫无意外的死了。
这个名叫柳絮的女人,从今天开始就是风四娘,怡红院新的老板娘。
“来人呐……”
风四娘冷蹙着眉头,开门传唤了小厮,那被包裹的严实的女人,此刻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没有了知觉。
“把她给我扔出去。”
冷漠的风四娘,看不出丝毫的仁慈,在这个青楼楚馆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仁慈,就算是有人突然的殒命,对于他们看惯了生离死别的人来说,也已经司空见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情意。
真正的风四娘,那个风烛残年的女人,已经彻底的消亡在这个苍茫的大地上,无论她之前为了什么,坑害着顾西凉,此刻一切都已然发生了变化。
“是。”
这些个小厮并没有任何人关心这个女人是谁,悄然的将她扔在了后山的乱葬岗里。
风四娘嘴角漾起一丝冷笑,悠悠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朝着大厅走去。
大厅里,人头攒动,恩客悉数的出现在怡红院里,不停地叫嚷着,那呼喊的声音,响彻云霄。
风四娘扫视着四周,这些个贵族公子,员外少爷各个都是唇红齿白,富贵逼人。
“……帮手……”
黑影的提醒,让风四娘不由眉头紧锁,扫视着那些个女人,脂粉味严重的女人,看不出丝毫冷冽,更不可能成为自己身边的帮手。
“四娘……”
人群里,龟公谄媚的靠近风四娘,轻声的汇报着怡红院里的情况,示意风四娘可以开始了。
“如此,去把她带出来吧。”
风四娘轻声的说道,主上的吩咐,她自然会尽心而为,也自然不会过多的询问主上真正的目的。
“还有那个丫头。”
风四娘不怒自威,毕竟不是真正的在销金窟里待着的人,学不来风尘女的谄媚。
那个顾西凉重情重义,竟然牺牲自己的自由,换取绿意的离开。
原本嗜血成魔的风四娘,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顾西凉竟然下不了狠手,竟想要同意她的要求。
“四娘……”
龟公眉头紧锁,这不该是风四娘的意思才是。
她私下再三交待过自己,过了顾西凉乖乖的竞选了花魁,若是绿意愿意留下,也可以,但是若是不从,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的话,难道你没听到吗?”
愠怒的风四娘,一个回头,冷冽的双眸迸发着怒火,直视着那个不听话的龟公。
这模样,让龟公不寒而栗,怯怯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龟公嗫嚅了一下嘴唇,悄然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