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低哑的声调，让我脸上一下子热了起来。
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些，他缱绻的声音再次传来，“看在我这么为难的份上，之前的事就算了，好不好？”
我知道，他说的是“替身”的事。
我也想算了，可一侧头正对上会议室的窗户，玻璃面上映着我模糊的影子。我看了两眼，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颊，心痛地想，我是什么地方像安琪呢？他每次看到我，是不是也都会想起安琪呢？
这事总归是我心里一根刺，没那么容易拔出来。
“先不说这个了。”我唯有逃避，转而问他，“这次瞒过了他们，那接下来呢？我该怎么办？”
肖若祁也不逼我，只低低叹了口气，马上打起精神告诉我：“这次显然是嘉业和陈家人又联合起来了，他们来的太突然，我人又在国外暂时回不去，还没能弄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所以目前，也只有将计就计了。”
“将计就计？”
“嗯，顺着他们，这样他们才会尽快暴露真实目的。”肖若祁沉声道。
“……好。”经过“替身”事件后，我和他说话，总有两分不自在，又问他，“那股份的事呢？我的处境本来就很被动了，为什么你还把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分出去？”
肖若祁解释道：“一来，我需要收买人心，不然那些股东怎么会同意把决策权给我？二来，宁远的人事太乱了，还没上市，股权却分散成这样，早晚要整合。现在陈母要搞乱，正好趁机让它乱起来，所谓不破不立。你放心，我总不会让你吃亏的。”
“嗯。”我又闷闷地回答一个字。除了公司的事，我竟然和他无话可说了。
“你……”
他正要说什么，那头有人打断了他：“肖总，合约已经谈好，需要您下午过去签字。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上午参加竞标，中午陪同当地商人就餐，下午出席签字仪式，晚上有一个慈善晚宴……另外，国内也有个项目急需讨论，需要您开视频会议，并且提前看文件。您看，这个会议是不是挪到明天？”
秘书口吻毕恭毕敬，单是听着，我都替肖若祁觉得累。
他昨晚飞回来，就为陪我一夜，马上赶飞机再回去，连倒时差的时间也没有，就要开始忙。
时间从早安排到了晚宴，再不把会议挪到明天，也唯有熬夜了。
可肖若祁却沉声说：“会议时间不必改动。”
“可……那是这边的凌晨三点，何况您晚宴还要喝酒，恐怕精神……”秘书担忧地劝说道。
“没事，我自己有分寸。”肖若祁一言堂，口气略重，秘书就不敢再插话了。
和秘书说完，他换了一个人似的，温声问我：“是不是听的烦了？这边事忙，你不要介意。”
都忙成这样，还要抽空操心我的事，现在却还带着歉意让我别介意。我心里又软了几分，低声说：“没介意。”
他低低笑了一声，“就知道我老婆最懂事了。”
一声“老婆”又让我脸颊发热，犹豫片刻才说：“你……你别太赶时间了，行程安排那么紧。”
肖若祁愣了一下，突然轻轻笑出声来，带几分傻气。
认识这么久，他对我虽然温柔，可很少有真正表露情绪的时候。第一次听他笑得如此舒心，我也愣了一下。
他声音更低了，喑哑暧昧地问道：“关心我？嗯？”
他这么开心，就只因为我那句犹犹豫豫的关心吗？
想到这个，我更不自在，嘴硬道：“谁关心你？我是怕、怕你行程太紧，状态不好，耽误了公司的生意！”
可早已经被他看穿了，他还是舒心地低笑，低柔地解释：“放心，耽误不了赚钱，我总能养得起你。再说，你遇上这些麻烦事，我不在你身边也不放心。现在赶一下，早点回去陪着你。”
越听他说，我心里越动摇。再不敢多听，我急忙说了句“那你忙”，逃避似的将手机挂断了。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里人们都忙着和嘉业合作的事。很快，嘉业方面就送来了具体的合作策划书，我看两眼，他们果然要借助宁远的技术。
合作内容是：宁远将生产技术与嘉业共享，双方的产线共同生产，产品出厂后挂嘉业和宁远的联合商标，获得的利益平均分配。
从规模上说，嘉业比宁远要大。我们只有三条产线，而嘉业有足足十条生产线。虽说技术是核心，可他们提出利益均分，还是让我有些吃惊。
太便宜的事我总是不敢相信，可股东们眼看着宁远低迷这么久，来了这么好的合作方案，纷纷逼着我签约。
开会时，陈母更是一脸得意，她歪着身子坐在会议桌上，朝我不屑地翻着白眼，得意地说道：“就是你胆子比针尖儿还小，我儿子的公司才被你糟蹋成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这些好处，可都是我跟那啥……嘉业公司磨破了嘴皮子要来的，白纸黑字写着，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今天乔莹没来，没人帮她，她张口，那副农妇买菜讨价还价的口气，又冒了出来。
几个股东见她举止粗俗，都忍不住低头轻轻咳嗽。小董也哼了一声，不屑地自言自语：“你能有什么本事？还和嘉业争取利益！”
“小贱人，你嘟嘟嚷嚷骂谁呢？！”陈母耳力好，一下子拍桌子站起来，撸起袖子又要打小董。
小董连忙从座位上蹿起来，往我身后躲。
股东们不停摇头，一场会议又变成了闹剧。
“好了小董，先坐下！”她还抓着我肩膀躲闪陈母摔过来的文件，我揉揉太阳穴，无力地喊了一声。
她这才讪讪地坐回去，陈母还要打，几个看不过眼的股东也拦住了她。
“任凝雨！你少指使这小贱人搅局！”陈母被人压着肩膀坐好，气得胸脯起伏，瞪着我破口大骂，“这合同你倒是签不签？别磨洋工耽误工夫！”
话虽然粗俗，却也得到了股东们的支持，他们纷纷催促我签约。其中一个更是沉声说道：“任总，肖总可说过，让您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里！这么好的合同，现在不签，等嘉业反悔，公司的损失您来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