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花相容的讲述,雨凝霜发出一声幽叹:“好羡慕啊!你喜欢的也喜欢着你。”
花相容没有回答,眼底的笑意却不言而喻:“雨姑娘先前不是说有事找我吗?所为何事啊?”
雨凝霜突然跪在了地上,将花相容吓了一跳,现在的人怎么都说跪就跪啊?
花相容连忙托住雨凝霜:“雨姑娘,你这是干嘛?咱们有事坐下来好好聊,别跪啊!”
然而,不论花相容怎么劝说,雨凝霜就是不肯起来,雨凝霜对着花相容磕了一个响头:“求姑娘为我画皮。”
花相容这下没再拦着雨凝霜了,他们画皮师,逆天改命,若是为了画皮而来,这礼她还是受得起的。
花相容看向眼前的女子,柳叶细眉下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本该充满灵气的大眼,却多了一丝愁容,倒别有一番韵味,白嫩的肌肤,高挺的鼻梁,一张樱桃大的小嘴,刚刚好配在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三千青丝高高绾起,多了几分男儿才有的英气,不愧是习武之人,盈盈一握的细腰更是惹人疼惜,这般人儿为何还要画皮?
“这……雨姑娘,不是相容不帮你,只是你也在我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一些规矩你也是知道的,要我画皮,不仅需白银千两,还需要故事,更何况,你就这样失踪了,慕容公子他该担心了,你难道忍心?”
雨凝霜见有希望,也不跪着了,起身坐下,对着花相容苦涩的笑笑:“姑娘你不懂,他怎么会担心我呢!他又不爱我,从来都没有。”
这个时候,段诀卿泡茶回来,雨凝霜自觉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下肚,看样子是要讲上一段时间了,所以讲之前润润嗓子,随后慢慢开口,讲起了她的故事……
“我与瀛哥哥自幼相识,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他啊!真的很优秀,是我们这一代最优秀的,也是上几辈都看重的小辈,他的父亲尤以他为荣,他是一个好的晚辈,也是一个好的兄长,我打小便喜欢他,虽然他对我只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感情,但我就是喜欢他,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有哪儿家姑娘不爱美的?我自然也不例外,但为了他,我放弃了我爱的琴棋书画,女扮男装跟他学了武。他迟迟没有认出我来,将我当好兄弟,甚至还让我与他一同洗澡。”
雨凝霜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继续回忆了起来:“我自然不能同他一起洗澡啊,但我一届女流,就算学了些功夫,也比不过他一个男子啊,衣服便被他给扒了一半,露出了裹胸,他当下便愣在了原地,我当下极其害羞的看了他一眼,简单的穿上衣服便跑开了,虽然被他看了身子,但我却一点也不恼,当下便认定,这辈子,就是他了。”
她知道他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他也没有喜欢别人,她便死皮赖脸的缠着他,甚至很任性的对他说:“我不管!你看了我的身子,毁了我一个姑娘的清白,你便要对我负责任,你便要娶我。”
刚开始,他还是一副又气又恼,手足无措的样子,到后来,听多了,便习惯了,也就不再反对她跟着他了。
他们一起长大,她可以说的上是最了解他的人,自幼她便深知他心中的野心与抱负,还有那满腔的热血,他离家,她便随着他一同离家打拼,他想建立天下第一势力,她便帮他建立……
他果然不负众望,在短短两年之间,便建立了与前朝太子的“画潜影”、当今皇上凤千鸠的“琳琅阁”可以抗衡的势力。
想要在短时间内建立一个这么庞大的势力,只有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无数势力的残骸上去才能上去,因此,慕容瀛踏着一条血腥之路,结了无数的仇家,才登上了王座。
而他的那些仇家们聚在一起,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就算那些势力已经被他踏平,但零零散散的聚在一起还是叫人不容小觑。
他的仇家们聚在一起,打听到了他离家前的住所,为了报仇雪恨,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潜入他的宅院杀人,幸得慕容山庄信息网庞大,得知了此时,可惜,仇家甚多,各个都是高手,任凭慕容瀛武功再怎么厉害,终是寡不敌众,只救下了慕容瀛的父亲,却因为救人,慕容瀛险些被人从背后偷袭。
雨凝霜瞧见了,心下一急,便扑了上去,为慕容瀛挡下了那一击。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慌张,我竟然想要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
“你说你与他自幼便识,住在一个院子里,那……你的家……”
花相容有些犹豫的问了出来。
雨凝霜并没有怪花相容的意思,只是望向了窗外,思绪飘到了远方,神色更显愁容:“死了,都死了,就连我那刚出世不久的小外甥也死了,我该恨他,也该怪他的,可笑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恨他,我还是爱他。”
雨凝霜思绪回笼,看向花相容:“后来,他为我四处求医,势力渐渐淡出尘世,说真的,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也以为他是爱我的,直到遇到另一个人,我才完全死心,我才想明白,他不爱我,从前不爱,现在不爱,将来更不会爱,他对我不过是愧疚,不过是在忏悔,在弥补,我都明白的,不过还是想骗骗自己。”
花相容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应该,但她还是有些好奇的问了出来:“那人是谁?竟让他放弃了这样的你!”
雨凝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花相容:“那人啊!她很优秀,我若是个男人,怕也会喜欢她,所以我也不怪她,更不恨她,毕竟感情的事情,没有先来后到,没有谁对谁错,反而,我很感谢她,让我从我自导自演的戏中醒来。”
花相容若有所思:“那你是想要将他抢回来?”
雨凝霜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他已经二十有六,我也不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了,我也已经二十有二了,我喜欢了他十八年,如今也明白了,感情的事,还是不能强求的,我想明白后,便离开了,但走了这么久,我才发现,我根本忘不掉他,更加放不下他,我命运坎坷,不求他许我荣华富贵,只愿能伴他左右,所以,我想请姑娘为我画皮,将我收在你身边,做个贴身丫鬟。 ”
花相容思来想去,有一点没想明白,问道:“为何不直接做他的丫鬟?何须这么麻烦?”
雨凝霜摇了摇头:“不,我喜欢了他十八年,不论我有多爱他,他不爱我就是不爱我,他如今也有了心上人,我便不能妨碍他,我若做了他的贴身丫鬟,久而久之,以我们相处这么多年的时间,难免会被认出来。”
雨凝霜突然握住花相容的手,满怀希翼的说:“花姑娘,我知道你这里的规矩,白银千两自是没问题,不过我的故事怕是也没什么结局了,最终不过一人始,一人终,花姑娘,凝霜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人,如今,算是凝霜求求你了,求求你破例收了凝霜这不成器的故事,为凝霜画皮。”
花相容迟迟不说话,雨凝霜见状,“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抓着花相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就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任花相容怎么劝说都不肯起来。
花相容看向段诀卿,段诀卿的眸子没有一刻从花相容身边离开过,就这样,两个人刚好对视,花相容望入段诀卿的冰蓝色眸子,神情恍惚了一下,她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就是因为这双眸子,才将他留下来,一次次的心软,一次次的破例,全部都是因为这双眸子,这双像极了师傅的眸子。
她那时与师兄两个人相依为命,过着愁完上顿愁下顿的日子,得幸遇到了师傅,被师傅收留,还赐了名字。
她还记得,当时恰逢槿花盛季,开的正艳,于是便赐姓为花。
师傅思绪飘远,手揉了揉下巴,口中喃喃着:“云想衣裳花想容。”
突然,师傅灵光一现,慈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小丫头,你以后就叫花相容了,小字容儿。”
花相容望着师傅摇了摇头,师傅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不喜欢?”
花相容又摇了摇头:“我有小字的,我叫渺渺。”
师傅一愣,随后哈哈一笑:“渺渺,渺渺,好名字!”
随后又望向花槿颜,不知道要起个什么名字,思来想去还真让他想到了,既然他是画皮师,将来他的这两个孩子自然也是画皮师,而画皮师讲的就是一张皮,一个容颜问题,于是他拍了下花槿颜的脑袋,瞪眼道:“臭小子!你以后就叫花槿颜,容颜容颜,颜字永远排在容字后面,所以你永远都要在你师妹身后保护好她,要是叫我知道了你欺负她,或是她被别人欺负了, 没有保护好她,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随后瞥了花槿颜一眼,怎么看怎么嫌弃,还是小女孩讨人喜欢:“臭小子,你有没有小字?”
花槿颜撇了撇嘴,抱头道:“石头。”
闻言,师傅更加嫌弃:“石头?什么破名字,粗俗!千槿,你以后就叫千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