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位里,见到鄂桃花,我以为她会和我赔礼,可我想错了,她根本不搭理我了。
没事的时候,我总在想阿霞。外面的天是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空气烦闷,我也很烦闷,真的,我希望天上的雨快一点下起来,可它就是不下。这样的天,她在干什么,一个人在流泪吗?
天上传来了闷雷,一场雨就这么稀里哗啦地下了起来,税务所外面的人纷纷躲进来避雨,这时我看见阿霞,她也挤在人群之中,瘦弱得像只小羊。她收起花雨伞,从她湿漉漉的伞面看,外面的雨不小,进了税务所,不安地看了一下,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朝屋子里张望,就在这时,她就看到了我。上次我在残疾证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她名字叫白梦飞,但我还是喜欢叫她阿霞。
她朝我怯怯地笑了一下,露出了可爱的虎牙,我一点烦闷都没有了,愉快地帮她办着申请残疾人免税的手续,填好表格后,本来我想陪着她一起找鄂桃花签字,可一想到鄂桃花的那张脸,我就作罢,让她单独去找鄂桃花。
我悄悄地站在鄂桃花的门外,阿霞见到鄂桃花,她规规矩矩地先把所欠的二十块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把填好的表格递了过去,鄂桃花只是淡淡地说:“放下吧。”
阿霞并没有走。
鄂桃花抬头看着阿霞:“怎么不走啊,是不是等我请你吃饭呀。”
阿霞用手比划着,她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免税证明能批下来。
鄂桃花突然拍了下桌子,把我吓了一跳,她大喊着:“你以为税务局是我家开的,你让啥时候出来,就啥时候出来?知道不,我们得核实,得研究,懂不懂?”
雨水从窗外斜斜地落下来,击打着窗棂,屋里有盏白炽灯在亮着,光影下的鄂桃花的脸在变形,我恨死她了,她太恶毒了。阿霞被吓傻了,眼泪旋即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我不能再让阿霞悲伤了,就跑进去,一把拉住她,出了税务所,外面的雨确实很大,密密麻麻的雨滴织就成了一张巨大的雨幕,我俩站在屋檐下面,阿霞的脸上全是水,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她的样子看上去凄楚可怜。
我用手比划着跟阿霞说:“那个女的是个疯子,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你的免税事,放心吧,有我呢,一有消息,我就去通知你。”
过了一会,阿霞平静多了,她脸上的泪痕消失了,有了红晕,她努力朝着我微笑了一下,然后走进了雨里。雨越下越大,阿霞的身影在雨水中歪歪斜斜的。
回到所里,我没有和鄂桃花打招呼,可她却突然说了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姓白的哑巴了?”
她的话,让我满脸通红,心突突乱跳。鄂桃花好像看穿了我内心的很多秘密似的,“你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说实话,那个姓白的哑巴,真还不错,人长得也不错,你找了她,两人以后就永远不会吵架。”
鄂桃花的眼睛很毒,好像爱专门去察觉别人的心事。我没理她,而是看着窗外,窗外的乌云一层一层的,很立体,有的像悬崖,有的如同巨兽张着大嘴。
“哪天我替你跟她说说。”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