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武一路走,一路想:这些日本强盗,干吗点名要找我呢,是不是与昨夜之事相关?
果不出他所料。阿太废了一只手,忍着剧痛,连滚带爬地回到郝鹏身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郝鹏如获至宝,立即来到土肥原寓所,向日寇报告。土肥原气得仁丹胡子打结,品字脸倒了过去,呀呀直叫:“杜心武你良心大大地坏,要让你尝尝皇君的厉害!”当即令郝鹏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杜心武走到西牌楼,站在一个铁栏前,忽听从东边传来隆隆的响声。他抬眼望去,只见一辆漆着膏药似的太阳旗的绿色坦克,气势汹汹,高扬起的炮筒,张着血盆大口,像一只扑向猎物的猛虎,耀武扬威地向这边冲来。他死死盯住这个家伙。就在这当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领了三个小孩,刚好一拐从小胡同出来。小孩不懂事,更不知这是吃人的野兽,一溜风来到坦克前面,嬉戏追逐。坦克见了小孩,如狼见羊,隆隆一声,三个可怜的小孩子被压在履带下面。老妇大声呼叫,回答她的却是带血腥味的风声。她近前一看,呼天叫地,又被野兽吞没了身体。
此时,街上的行人惊骇万状。就在这个当儿,几个胆大的青年冲上去,想揭开坦克顶盖与他们拼命。杜心武一眼就看到有好几个人倒在坦克下面。这是中国人的鲜血,是祖国儿女的生命。难道就让鲜血白流了吗?他双手抓住锨把粗的铁栏,一使劲,铁栏竟成了两截。他想,找他们拼?不是妙法,死了我一个人不要紧,可打死的敌人太少了。他恼恨南京政府违背全国人民的意愿,对日寇屈膝求和,让祖国东北、华北大好河山遭受敌人蹂躏。他恼恨自己空有一身武艺,无回天之力。
一时街上人山人海,将坦克团团围住,“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声响彻北平上空,日本鬼子缩在乌龟壳里,不敢露面。杜心武一步跃上三丈高的牌楼檐上,双手合成喇叭,拉开喉咙,大声疾呼:“同胞们,大家团结起来,把日本强盗赶出华北!赶出中国!”他手指自己对大家说:“我是杜心武。日本鬼子并不可怕,他们的武林高手曾是我手下的败将,我决心与他们斗到底!”说罢,一个“仙人下凡”,落在坦克盖上,运足丹田之气,施展绝技,一手揭开了顶盖。里面的三个家伙被他这惊人的动作吓呆了,瑟瑟发抖,手中的短枪也不听使唤。杜心武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落了三人手中枪支。他定睛细看,其中一人竟是刚才说有难的那位带血的青年。他将那两个日本人点了穴,又把那个青年抓出顶盖,当众大声审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家伙见势不妙,只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根本不是什么难民,而是郝鹏的心腹叫丁飞,本名郝凡民,是郝鹏的亲侄子,随同叔父一起投靠了日寇。他和阿太等都是郝鹏豢养的打手,专门用来对付抗日的中国能人,包括杜心武在内。他去找杜心武,就是要把杜心武引到现场,看看日本人的威风。
杜心武听了,恨不得马上宰了郝鹏这条疯狗,但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他高声问大家:“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惩办凶手,以血还血!”大家异口同声,排山倒海。
杜心武扣留了那两个日寇,令丁飞回去转告日寇长官,速来偿还血债。
不一会儿,丁飞领来一名耀武扬威的日本军官,还有两个护卫、一个翻译。
那个日本长官问杜心武:“你就是杜心武先生吗?”
杜心武说:“本人正是。”
“你认为刚才发生的这件事应如何处理?”
“我认为应按照大家的意见处理:以血还血。”
翻译根据日寇长官说的意思说:“据我们调查,此事双方有责,中国小孩妨碍了我们执行公务。”
杜心武火冒三丈,指着那军官的鼻子说:“这里是中国的土地,你们来执行什么公务?蓄意杀人,理应抵命!”
这个日本长官是土肥原的参谋长,几次按住东洋刀把,恨不得一刀宰了杜心武,只是苦于主子有令:无论杜心武怎么倔强无礼,也决不能伤害与他的感情,只好任凭杜心武痛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只好以两个坦克兵不听安排,擅自将坦克开出为由,拔出东洋刀刺进了他们的腹部。
杜心武一手抓住丁飞,问这个日寇长官:“这个汉奸怎么处置?”
哪知丁飞这家伙竟有一点功夫,挣脱杜心武的手,一个“仙人指路”,从人群中飞了出去。杜心武岂肯放过,以“老鹰抱鸡”之势向他背上抓去。丁飞剧痛难忍,转过脸来,张着带血的阔嘴,恶狠狠地对杜心武说:“你若宰了我,你也是进网之鱼!”杜心武冷冷一笑:“算你说对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说罢一用劲,手提丁飞背脊向空中抛去,重重摔在坦克的炮筒上,“叭”地一声,跌个双腿对折,惨叫一声,滚在地上,口冒污血。此时,响起一片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死得好!死得好!”
三个日寇见状,拼命从人群中蹿了出去。
“打倒日寇!打倒日寇!”一片呼声,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