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树杰等税票的这十来天里。每天都有十一、二辆拉兰碳的大卡车给冶炼厂卸货,问司机,说后面还有车,这些货都是柳树湾焦化厂贺老板的。料厂的兰碳堆得和小山一样高了,装载机每天还往高码,为的是给后面来的兰碳车腾场地。
大概有四千多吨了吧,四千多吨就意味着贺文治老板给冶炼厂拉来200多万的货了,高树杰围着兰碳堆转悠着,估算着。又把手插进兰碳堆中,往出抽手时顺便抓了一把兰碳,把手摊开,观察兰碳的质量。兰碳是好兰碳,是用五二煤烧的,泛着青色,没有煤矸石和石皮,粒度也好,是标准的6—15的兰碳,固定碳绝对不会低于80,到底能不能达到82,高树杰心里也有点邪乎了,也没底了,因为肉眼毕竟不能代替仪器,但货主敢保证能达到82,这兰碳的固定碳应该不会低于82,因为五二煤是最好的煤,烧出的兰碳当然也是最好的兰碳了,问题是柳树湾焦化厂拉来的这些兰碳水分太大了,兰碳面也大。高树杰的手掌湿漉漉的,沾满了兰碳面。
高树杰搞兰碳生意十几年了,他知道兰碳的含水分量越大,颜色就越深,而且越容易把兰碳面沾上去,沾上去的这些兰碳面,用铁筛是过不下的,只有当这些兰碳干了的时候,沾上去的兰碳面才会掉下来。高树杰心里断言,这些兰碳的含水量不会低于15%,而兰碳面也不会低于8%,有3%的兰碳面沾在兰碳上了,兰碳里兰碳面的含量大概就是5%左右。
冶炼厂质检部的两名质检员正拉了一手推车抽查出来的兰碳过磅,准备过筛。抽查兰碳的含面量、含水量及固定碳,这是他们每天做的工作,必须抽取出每辆汽车拉来的兰碳样品,化验存档。高树杰认识这俩名质检员,他走过去问:“这些兰碳的含面量是多少?”“百分之五左右,有时少一点,有时多一点。”一位姓刘的质检员回答。高树杰又问:“水分含量是多少?”刘质检员说:“也就是百分之十五左右,也是有时多点,有时少点。”“固定碳上了80没有?”“每车兰碳的固定碳都没有低于82,最高还有86的。”刘姓质检员很负责任地对高树杰说。但是他又说:“这些兰碳固定碳高,炉子上的工人反映很好使用,但是不经烧,炼每吨产品大约要用1.2吨兰碳,而你的兰碳消耗量不过是1.05吨。”
高树杰很清楚自己的兰碳,他拉的兰碳是用三一煤烧的,也是好兰碳,虽然他和厂家订的合同是含碳量不低于78,水分也是不超过15%,兰碳面不超过5%,但实际上兰碳的固定碳没有低于82,又因为他的兰碳是买焦化厂的,所以兰碳面过得很干净,兰碳面的含量不会超过百分之一,高树杰对水分的要求也很严,他拉的兰碳水分没有超过12%的,比柳树湾贺老板拉的兰碳耐烧,冶炼厂生产一吨产品,使用他的兰碳比使用柳树湾焦化厂的兰碳要节省0.15吨,可降低80元左右的成本。从价格上看,柳树湾焦化厂的兰碳比高树杰拉来的兰碳便宜6.8元,可是从降低成本看,高树杰拉来的兰碳反倒比柳树湾焦化厂的兰碳便宜70多元。高树杰心里明白,柳树湾焦化厂和冶炼厂的生意不会长久,柳树湾焦化厂的贺老板不可能把自己从冶炼厂挤出去,换句话说,柳树湾焦化厂的贺老板根本就没有准备长期和冶炼厂打交道的意思,只是想钻合同的空子,从冶炼厂美美挣一大把票子。高树杰暗暗服气柳树湾焦化厂的贺老板了。自己拉一吨兰碳纯利润也不过是四五十元,而贺老板光贩运兰碳的纯利润每吨就是一百多元。再加上他拉的兰碳是自己生产的,有生产利润,这样每吨的利润就超过二百元了。换句话说,贺老板每拉一车兰碳,纯利润就在八千以上了。贺老板每天往冶炼厂拉十一二车兰碳,每天就赚冶炼厂十来万人民币,这十来天柳树湾的贺老板就赚了冶炼厂一百来万了。
兰碳面的价格是兰碳价格的五分之一,而水是没有成本的,麟州柳树湾焦化厂的贺老板在自己的焦化厂,把兰碳面和水分掺进兰碳里,赚冶炼厂的钱,真可谓做的胆大心细,恰如其缝,可是冶炼厂有总经理,经营经理,销售经理……,有八九位会计整天在计算成本,利润,搞核算,造报表,算亏盈,你贺老板这些掺假兰碳赚下的暴利能从冶炼厂拿走吗?高树杰是真的为柳树湾焦化厂的贺老板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