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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芽儿。那真是一种好花!

龙一表情平静地看着明月奚温和的笑脸,感到剑厚南的手在桌子下面伸过来,抓住了她的。回望他饱含歉意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反手握紧了他的大手。

在经过了开始的谈话后,她反而不担心他了。想来这些雪凝宫的女子恩怨分明,不会伤及无辜,何况南儿还对她们有恩。

她一向骄傲自负,不认为天下还有什么人能留住自己。没想到这次在决定踏上雪凝宫的船时,便已注定了她的失败。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谁叫她手下的情报还没达到无所不知的地步。

青芽儿,因为雪凝宫遍地都是,反让她忽略了它的危险。最不引人注意的东西会是最危险的东西,就像眼前这个女人一样,明明不是雪凝宫中最起眼的一个,却是最厉害的一个。她早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想到,似乎已经迟了,她心中不由苦笑。

丹田处空荡荡的,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她的内力不知在何时已消散殆尽。剑厚南显然也已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向她暗示是青芽儿的问题。

没了内力,不乖乖留下还能怎么着?

叹了口气,龙一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眸光流动,望向脸色如常的明月奚,微笑道:“龙一在边塞之地时,常闻中原江湖有三主,一曰龙源主,一曰阴极主,一曰尘外主。”说到尘外主,她不着痕迹地加重了语气,停顿时目光如炬地紧盯明月奚的神色。

只见明月奚神情一滞,没有插言。

剑厚南不知龙一为什么会谈起这个话题,他于江湖之事不甚了解,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仍听得兴致盎然,忍不住问:“不知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龙一正缺人和她一唱一和,闻言大悦,温柔地看了眼难掩好奇的剑厚南一眼,道:“龙源主是一个拥有皇族血统的神秘人物,他所辖的龙源是一处汇集了朝廷和武林杰出人物的地方,其中任何一人出来跺跺脚,地皮都要震三分。而阴极主,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阴极皇,是阴极皇朝的当家人,是一个邪恶而可怕的男人……”说到这,她蓦然发现剑厚南的神色微变,眼神黯了下来。不由一怔,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猜想和这阴极皇有些关系,于是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反正她的重点又不是前面两人。

“那尘外主……”说到这,她停了一下,发现明月奚俏脸有些苍白,知道自己以前得到的情报十之八九是准确的,“尘外主,闻说是一个出家的大和尚,已有上百岁高龄……明姑娘,你对这个人所知可多?”她问得有礼极了。

剑厚南并没听到她后面的话,心思仍停留在阴极皇的身上,有些黯然神伤。他怎么会忘记阴极皇,那个抢走他喜欢的女子的男人。紫霄、紫霄她……

明月奚的神情不复初始的从容,显然龙一戳到了她的痛处。轻轻咳了一下,她有些僵冷地道:“看来楼主的功课做得很足,连月奚寻找了尘的事都知道……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她的语气中已隐含威胁之意,显然不喜欢在这一件事上多说。

只是龙一怎会是一个轻易接受威胁的人,她的笑突然变得温柔之极,“原来尘外主叫了尘。听说是一个挺俊的和尚呢,看上去似只有三十几岁。有人说他是一个老不死的妖怪……”她嘴上说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刻薄话,心中却想到宇主子,不由暗暗吐了吐舌,若说老不死的妖怪,主子恐怕更要胜任些。一张冰冷俊美的脸,仿佛被寒冰冻住了年龄,谁也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岁,谁也看不出他有多少岁。只是这样的话,心里想想是可以,却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闭嘴,不准你侮辱他!”明月奚终于失去了让她自傲的镇定,赫地站起身,厉声叱道。她一向是这样,凡是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她都无法冷静看待。

剑厚南被她突然的转变唤回了神思,有些茫然地看向龙一,不知她说了什么让明月奚如此气恼。

龙一美眸微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叹道:“没想到啊,明姑娘,我们竟会为一个大和尚撕破脸皮。看来这人在姑娘的心中当真是大大的与众不同啊。”她继续撩拨对面女子的情绪。现在的她已处于劣势,若不想办法让对手失去冷静,她恐怕真会终老于此了。

不知是否被说中心事,明月奚俏脸忽红忽白,明知对方是有意激怒自己,她偏是控制不住浮动的心绪。

突然,她蓦地一扬袖,灌满气劲的一掌直直拍向龙一天灵。

剑厚南脸色大变。

昏黄的桐油灯照耀着黑沉沉阴森的洞壁,龙一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被囚禁在石洞中的那段日子。

没有人能再这样对她!

挨着冰冷的洞壁坐在地上,她环顾四周的黑瞳中闪烁着噬血的光芒。

这是一处四周密封的洞穴,没有光线流泻进来,但是空气并不污浊,显然在看不见的地方设有通气孔。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也就是说,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南儿不在。发现这点,她觉得心里要好过点。

没想到在雪凝宫这个只有胭脂花粉的地方也会有这样阴暗的囚人之所,龙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然后霍地站了起来。拖着曳地的裙摆,她神态优雅安详地在囚笼中漫步起来,一如那夜在莫宅之中。

逛了近一个时辰,从地上不时出现的湿地和水塘以及洞壁上如汗珠一般凝结的冰冷水滴,她已可以推测出这是一处地穴。将她关在此处,也许不是明月奚最初的打算,只是她知道了太多恐怕连雪凝宫自己人也不知道的秘密,才会有此下场。

而她,龙一,正需要这样的待遇,不然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激怒一向从容不迫的明月奚。

正如她所想,雪凝宫也会有没有青芽儿的地方。在这种阴暗的地方,那种花是无法生存的。那花其实没毒,只是香味有散功的作用。这是在她醒过来,察觉全身功力恢复后得出的结论。

这一次她的做法其实有些冒险,虽然她知道因为黑宇殿的关系,雪凝宫不敢取自己的性命,但是她可不敢肯定明月奚会这么合作地将她送到没有青芽儿的地方,她也不敢肯定没有了青芽儿,她的功力就会恢复。这一切的发展还是要一些运气才行,而她,只是在做一次破釜沉舟的赌博。那么,到目前为止,证明她还是有一点运气的。

冷冷一笑,她回到原地重新坐下。在经过一轮仔细探查后,她已可肯定除了送她进来的那个入口外,这个地穴没有其他出口。而那个唯一的入口,也是出口,只有等待为她送食的人来到,她才会看到。现在,她不需要费太多的神。

一坐下,幽暗的灯影立时将她包笼,对洞中的潮湿她似若无觉,仰头靠在石壁上。不知外面是否已到深夜,她觉得有些睡意上涌,于是没有抗拒地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龙一发现尽管睡意很浓,人却无法真正入睡,一种并不陌生的戒备心理让她的精神不受控制地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尽管她的理智告诉她,明月奚不会傻得让人在这种情况下来碰她,要杀她,又或折磨她,她们有更好的机会。只是心中那头沉睡很久的噬血狂兽仿佛回到了它的地盘,突兀地苏醒了过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皱眉,她侧过身子,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恍惚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向她扑来。她难受地哼了一声,想要清醒过来,却发现手足僵硬,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皮也无法撑开。

洞壁上唯一的桐油灯依然静静地独自燃着,地穴中安静得仿佛延续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那种沉寂。

“那是我的……不要抢!”

“龙昭青,喏,给你。”

“哈,我们两个都活下来了……”

耳边隐隐约约有一个稚气的孩子在说话,像是对她,又像是对另一个人。她的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似乎已沉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中,然后四周安静下来,如先前声音响起来时那么突兀。

就在她松了口气,又要陷进深沉的黑暗中的时候,凄厉如野兽般的嗥叫声在她意识的最深处蓦然响起,让她浑身倏地紧绷起来。

腥浓的人血味在空气中弥散,越来越浓。

“啊——”尖厉的惨嚎在洞内回荡,刺激着人敏感的神经末梢。龙一只觉汗毛倒立,一阵颤栗如电流般从心脏往四肢扩散。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却徒劳无功。

“龙昭青,我在流血……我要死了……”

“……龙昭青,我怕黑……我不想死……我想爹爹和娘亲……”

小孩哀哀细细的哭泣声在洞中幽幽响着,仿佛游魂一般在她耳边缠绕,无休无止。

“不……不要哭……”龙一无助地摇着头,想睁开眼抱住那个在她身边一直哭泣的孩子,“不……”

额头一阵冰凉,她一激零,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地穴中安静如初,桐油灯静静地燃着,并没有发生任何事,而鼻中也没再闻到熟悉的血腥味。

方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魇!

至于她,已不是睡前的端坐姿势,而是狼狈地趴跌在地上,额头浸在了一个小小的积水坑洼中。显然是梦中挣扎剧烈,那一头挽成髻的乌发已经散乱地披散了一地。

坐起身,她用袖子拭去额上的水迹,神情恢复一贯的冷漠,却不再试着入眠。

紫霄女身旁紧随着四名贴身的侍女出现在洞中。她不该来,明月奚下过命令,除了送饭,不准任何人接近龙一,但是她忍不住,尤其是在剑厚南神情落寞地来找她,请求她将他和龙一关在一起之后。

她在嫉妒,是的,她非常嫉妒剑厚南这么在意龙一。

所以仗着宫主对自己的宠爱,她枉顾明月奚的命令,来到宫内这有进无出的囚笼。这里是专门关押犯了重罪却又不能处死的犯人的地方,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用了。她其实并不太明白明月奚为什么会把龙一送进这里。

巨石移动的轧轧声响起,她面前的地上缓缓现出一道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可容两人并排而入时,便停了下来,一条倾斜向下延伸的甬道出现在她们面前。

“花主……”看守的是一个容颜已经衰退的老妪,长年守在此处,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花主,不免有些诚惶诚恐。虽有些顾虑明月奚下的令,但在她的心中,凌霄花主可比没有任何称号显示其地位的明姑娘要有威严得多,因而在紫霄女要求进去看人时,不敢拒绝。

紫霄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踏上通往地牢的石阶。因为地下潮湿之气颇重,越往下,石阶就越湿滑。

两名侍女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灯笼,照亮了黑森森的甬道。

走了近半炷香的时间,石阶到了尽头,前面是一条平坦宽阔的通道,两旁是光滑冰凉的石壁。

紫霄是第一次来,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由蹙起了秀眉,“这么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没有回头,但谁都知道她是在问那紧随五女身后的老妪。

那老妪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几近谄媚地道:“花主不必担心,这里其实已经是牢房,只是那刚被关进来的女人是在里面的一间,再走两步就到了。”

紫霄一惊,这才仔细打量两旁的石壁,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心中不由寒意直冒。难怪这里是只进不出,被关在这种地方,就算武功再高,对着这些坚硬厚重的石头也只能束手无策。

“领路。”这一次她不太想走在前面,于是淡淡吩咐。

反而是那老妪无所谓,走在这里就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样,让人不禁猜想她平日无所事事的时候,恐怕就是逛这地牢来打发时间的。

“到了。”老妪在一面与其他地方似无甚区别的石壁前停了下来。

紫霄看了看,依然一无所查,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开。”

这一次,老妪有些犹豫,“花主,上面有命令,这门是万万不能开的。您……若想看犯人,便只开那送饭的小洞吧。”这次她可不敢冒险,这地穴从来一旦进人就不再允许打开,这是自有雪凝宫以来就订下的规矩,若坏在她手里,上面怪罪下来,她一个小小的狱卒可担当不起。

紫霄神色一僵,她也知道宫里的规矩,于是不再勉强。

那老妪松了口气,上前一步,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就着灯笼昏暗的光线选出一把,然后在光滑的石壁上一阵摸索。

紫霄没有丝毫遗漏地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只见她游移的手突然停下,猛然往里一按,石壁下面立时悄无声息地现出一个方形的黑影来。那老妪有些颤抖地弯下身子,将手中的钥匙插进那暗影的中间。因为都是站着,紫霄等人只能靠猜想得知那里有一个锁眼。

一下轻微的“咔嗒”声,谁都知道锁被打开了。“哗”的一声,老妪以麻利的动作拉开了下面的方形小洞,里面立时有微弱的光线流泻出来。

看不见人,紫霄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楼主可在?”等老妪退到后面,她才弯下腰,对着洞口道。她虽然提高了声音,但听上去依然温柔悦耳。

内里一片沉寂,良久,当她以为没人理会她时,里面响起轻微的衣服磨擦声,在近处停住。

“是紫霄花主吧?”龙一冰冷的声音幽幽传了出来,让人听不出她的心情。

“不错,正是本主。”这时紫霄说话已不复船上时的客气有礼,倒多增了让人无法忽略的矜傲,“楼主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里面微寂,而后传来龙一轻轻的笑声,“若想知道,花主进来一试便知。想来花主前来看望龙一,不会是一时兴致吧。”听到龙一从容不迫的话,紫霄几可想见她高贵优雅的神态,不由微怒,“当然不是。”她回答,心中的郁气让她急欲找一个发泄的地方,“只是南大哥让我来看看你,唉……南大哥心总是太软,对谁都这么好……”

提到剑厚南,龙一立时失去了冷静,急问:“南儿他现在可好?”

紫霄敏锐地察觉到龙一情绪的变动,一丝讽笑悄然浮上唇角,“南大哥?南大哥他自然很好,他……我来看你的另一件事,就是告诉你南大哥打算明日就带我回剑啸山庄。他叫我同你说,你自己要好好保重,不必再为他担心。”

她随口编出的谎言显然对龙一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里面半天没有回应。就在她脸上浮起胜利的笑容、心情舒畅地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里面传出龙一幽幽的叹息声——

“不要做梦了,小丫头,南儿怎会要别人穿过的破鞋。”

牢门缓缓移开,在昏暗的光线中,龙一站在里面,因为背着灯光,又披散着长发,她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气得脸色青白、浑身发抖的紫霄让侍女踢开被逼着打开牢门的老妪,闪电般窜进空旷的湿牢中。而四个侍女也随后跟入,将龙一团团围住。

“本主命令你收回刚才的话!”紫霄的长剑出鞘,指着龙一的胸口,冷冷地道。没有人可以这样侮辱她,没有人在侮辱她后还能好好地站着。

与此同时,其他四女的剑也都指向了中间的龙一。

龙一静静地站着,没有动,任森寒的剑气将她笼罩。

“真是天真!”她叹了口气,脸上浮起古怪的笑,但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双明眸却闪烁着野兽般的噬血光芒,“你以为……我收回了,你就可以当作没听到吗?雪凝宫的小女孩们真是可爱啊……”

“闭嘴!”十八岁的紫霄怎斗得过二十七岁见惯风浪的龙一,闻言自是气极,也不再多言,剑尖前刺,准备让对方再没有说话的机会。她的侍女应声而动,四剑齐齐向龙一身上招呼。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龙一依然不慌不忙地垂下头,惋惜地叹气道:“傻啊……”

话音未落,她人已如风拂杨柳般向后仰弯了柔软的腰肢,云袖滑下,素白的玉手一边一只恰恰夹住打身后袭来的双剑,再运巧劲顺势向身侧一引,堪堪挡住了两侧的利剑。而同时,裙裾微动,黑袍下飞起一足,正踢在紫霄女刺来的剑下,化解了她必杀的一招。

只听“叮叮”两声,龙一运功震断了夹住的双剑。失去兵器的两女慌忙退下,由重组攻势的另两个女子补上。

没想到龙一这么轻易便化解掉五人联合的攻击,紫霄心中一寒,剑招一变,杀意立刻如密不透风的网一样将龙一笼罩。就在那一刹那,她判断出,若不竭力击毙龙一,后果将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龙一美丽的脸上浮起冰冷的笑,无视紫霄威力大增的攻势,双手似随意地向两旁一边拍了一下,只听见骨折的声音在洞中闷而突兀地响起,已有两个侍女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失去了呼吸。

首次亲眼见到龙一的残忍无情,庞大无比的恐惧在瞬间紧攫住紫霄和剩下两个侍女的心。

一声尖叫,紫霄悲怒交集地展开剑势,从一个斜上的刁钻角度直取龙一咽喉,另两女则拾起已故同伴的剑配合地从一左一右分袭龙一双目,以使之应接不暇。

这三个女子龙一根本不放在眼里,黑袍一挥,迅快无比地掩住刺她双眼的两剑,又是清脆的两声,两女手中的剑再次被折断。两人大惊待要退开,却已不及,只见龙一双手一扬,银光闪耀中,被折断在手的剑尖疾射而出,穿过她们躲避迟了的娇躯,带起两篷血雨,“当”的一声撞在石壁上,然后跌落在地,两女失去生命的尸体这才无声地倒下。

此时紫霄的剑离龙一的咽喉只剩一寸不到的距离,森冷的剑气划伤了那颈部雪白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道浸血的细痕,但是方才凄厉的一幕让她握剑的手控制不住微微颤了一下,只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已足够龙一扭转局面。

迅速地微一侧身,避过要害,龙一反手一扬,欲抓紫霄执剑的右手,紫霄本想顺势驱前,长剑紧咬龙一的咽喉,却见她又想故伎重施,以为她要折自己的剑,忙剑尖下沉,改横削她侵近的手,这一剑若让削中,龙一的五指也别想要了。

只是紫霄变得快,龙一跟得更快,她的素手便似附骨之蛆一样紧随紫霄换招的右手,下一刻,在紫霄的剑切中她之前,她已紧握住那纤细灵动的使剑手腕。

紫霄全身立时被制,无法动弹。她无法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美眸,不能相信以自己雪凝宫花主的实力,竟然在龙一手下走不了十招。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月奚不让人接近龙一,只是已经太晚。

龙一没有心情再同她废话,欲要下杀手击毙眼前楚楚可怜的少女。杀了这女子后,她将会血洗雪凝宫。

“住手!青姐。”剑厚南惊惶苍白的脸出现在牢门外,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头梳双环也吓白了脸的丫头。他四处寻龙一不获,最后便抓了一个明月奚的贴身丫环,迫着她领自己来。没想到刚一到便看到了眼前令他心寒的一幕。

幽幽看了他一眼,龙一这一次不打算依着他,“剑厚南。”她首次连名带姓地喊他,深黑的瞳眸中有着无人能懂的痛苦和凄冷。

顿了顿,她才缓缓地续道:“要救她,除非杀了我……”

“青姐?”剑厚南不解地看着龙一的眼睛,却在下一刻脸色大变,“不——”

龙一没有等他说话,毫不犹豫地一掌击向被自己挟住的少女的天灵盖。

剑厚南连思考也不能,顺手抽出身旁丫头腰上的长剑,银白的剑光如流星一般直射龙一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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