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下午,在登科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里,秦必钢终于有点空闲,他决定到生产车间走一趟,这是他平常的习惯。他需要装扮一下,就从衣柜里取出工服穿上,别着安全员臂章,头上盖顶安全帽,脸上还戴个老花镜。当他手里拿着笔和簿,在刷出入卡时,守门的保安竟认不出他,只当他是车间的某个主管。
秦必钢此行是要到新包装车间去转一圈,询问新员工对安全生产的建议。
运行不久的包装车间一片忙碌景象。班组长不停地巡看着,不同的生产线传送过来的药品必须严格把控,不允许出现混药的情况发生。
今天高天赐有点莫名高兴,一种遇见故人的感觉不停涌现,只是猜不到故人是谁。
“展超,明天我真的不能休息?”装满一木托的药品后,高天赐擦了擦汗,问正想走开的刘展超。
“不能啊高佬,老友也没办法啊——你看田鸡和林大师上星期就说明天去喝喜酒,三条生产线就剩下我们四个人,你们每人守一条,我还要走来走去预防突发的意外。”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高天赐本来是想下班后赶回何叔的家,明天休息陪何叔和张姨去喝早茶,现在听了刘展超所说他只好作罢。
“天赐,待会仓库的人来拉货时,记得叫上我。那份交接单要我和你签名才行,如果发现只有你签名主管要扣我的工资。”刘展超再三吩咐,他怕高天赐会忘记这一手续。
“知道了,签名前还要再点一次箱数。”高天赐说完又开始往木板上堆放药箱。他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搬运装有药品的箱子,放满一托木板,然后将木板的四边围栏拉成,等候仓库的人员开叉车来运走,运走前要重新清点一次,与刘展超一起签名确认。
“知道就好。”刘展超走开去巡查流水线。高天赐看着一箱箱的药品在输送带上转动,自动包装完毕后就会来到自己的平台上。
这时,一个安全员走了过来。高天赐正在忙碌,只是朝对方点了点头。安全员也没开口,举手当作回应高天赐,然后沉默地站在黄线外看着。
铃……的声音响起,输送带慢慢停下来。刘展超在远处向高开赐打了个手势,意思高天赐明白,这是一个批次的药品包装完毕。
又到了短暂休息时间。高天赐回了个明白的手势,擦擦汗就坐在旁边一张木椅子。
忽然那个安全员走近桌边。
“你好。”出于礼貌高天赐打了个招呼,眼睛没怎看对方。
“你是新来的吧,我觉得你很陌生。”安全员的声音很低沉。
“是的。”高天赐听出熟悉的味道,他抬头认真打量对方,很快就认出对方是秦必钢。一般人是不太留意的,可是何近亮曾是秦必钢的学生,大学时代对这个秦教授十分崇拜,早对教授的一言一行牢记于心,此时双方距离如此接近,当然认出安全员就是秦必钢,如果换作是刘展超就懒得理会这个安全员了。
果然是故人相见,高天赐的预感应验了。
“教——是的,我来登科才十多天。”高天赐有些激动,但是还是忍着不揭穿对方的身份。
“我是公司的安全员,你对这个车间的安全有什么看法?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安全员扬了扬脖子上的工作牌,然后拿着笔和薄准备记录。
“有一些。”高天赐不放过这个机会,能让秦必钢记住自己的好机会,“你看这条黄线,只是隔开非工作人员,但是那些叉车经常越线进来,所以我认为应加设一条叉车专用线,标明‘叉车线’三个字。”
“唔,好建议,我记下来了,请继续说。”
“还有那些木托板,放得有点远,虽然是方便叉车来运走,但对于我们从这里搬过去就够累的。我有个建议,木托下安上滑轮,造成推车的模样,我们可把它推到这里,堆满药品后就推回交接区。”高天赐指着那些木托说道。
安全员不停地记下来,眼睛时而看看高天赐。
“还有建议么?”
“还有一样,就是这种药的生产量过多了,市场上很快就有别的制约厂推出同类药品,所以我们这个药品要推出新型号。”高天赐走近一个堆满药品的木托旁,轻轻拍了拍箱子。
“安全员”秦必钢听了高天赐的说话,也跟了过来。他大感兴趣,一个包装员工能说出这样话真是不简单。
“你的根据是什么?有道理的我也可向管理层反映的。”
高天赐看着秦必钢,很认真地回答:“从批次上我估计这药已生产超过一千箱,这种是登科的新药,疗效不错,各地的代理公司想借这药打进医院的采购部。但是我的教授跟我说过,药品是拿来治病救人,不是纯谋利的,各地药商都拿我们的新药当‘见面礼’了,这样必定会增加病者的用药费用。”
“呵,你说得好像有些理由。但是公司高管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的,或者他们赚了钱就不再生产这药呢。”秦必钢拉了拉帽子。
高天赐听了有点失望,这种药他是何近亮的时候,和研发组的同事花了许多心血才成功的。
“停产这药?为什么要停!教授——不是——秦——你……”高天赐说着说着就沉默下来,他知道不能再与秦必钢多谈什么了,就回到工作区旁,望着在其它流水线旁走动的刘展超。
秦必钢见这个包装员工忽然激动起来,觉得挺奇怪的,这个员工说话的语气、动作也觉得似曾相识,真像自己的一个得意门生,可是那些已成过去,只能空留一场回忆。
“能告诉你的名字么?你的建议很好,我想向公司高管反映一下。”秦必钢临走时想知道这个员工的名字,他直觉眼前这个员工不是这么简单。
“高天赐,我叫高天赐。”高天赐将工作牌举起,面向着秦必钢。
秦必钢认真地看了一眼,牌上果然写着这个名字。
“小高,好好工作,人生总有转机的。”秦必钢说完大步走出了包装车间。
人生有转机?高天赐坐在椅子上,望着秦必钢的背影,心想如果不是听了你的那些人生理论,我就不会来登科,也许何近亮就不会……可是不来这里怎能重遇盼芳?人生际遇难料,不来登科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就在高天赐想得不知所措时,刘展超回来了。
“天赐,不舒服?按着头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怪我明天不让休息?”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刚才你是不是去别的工段组询问,问怎么没有药品送过来?”高天赐说着站起来,将椅子让给刘展超。
“正是。今天是星期六,上工段已没有这类成品药,你管的这条流水线下班前也不用启动。”
“那么我和你去给他俩帮忙吧。”高天赐看了看旁边两条生产线的同事。
“等一会才去,太累了我要歇歇。天赐,刚才那个安全员跟你谈了很久似的,是不是问你这里有什么要改进啊适应不适应啊这些问题?”刘展超坐了下来。
“唔。”
“刚才我在那边也遇到他,我回答说多加张椅子吧,我们整天站着很累,其它问题你找主管问问最好。”
“他怎样回答?”
“他说明天加张长椅子,一张可坐三个人的椅子。”
高天赐听了,说:“也是好意见,不像现在就一桌一椅。”
“其实之前我也跟主管说过,他回答会跟厂部讲,却没见结果。天赐,下班去练一会篮球吧。”刘展超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高天赐。
“不了,今天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
“回家?哦,你记得明天早些回厂,迟到要扣工资。”
“这个我知道,我不会迟到的。走,咱俩去那边吧。”高天赐说完已向旁边的流水线走去。
五点半的时候,当下班的铃声响起,高天赐立即收拾一下工具,然后到主管室旁边的衣柜里取出旅行袋,背起就离开车间。
登科公司的厂车只有两辆,戴着眼镜的高天赐上车后没发现杨盼芳,估计她乘坐另一辆并且已出发了。看着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高天赐默默地找了空座坐下。偶有几个年青的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讨论这是哪个车间的帅哥啊,可惜是个近视眼。
杨盼芳的确是坐了前一辆厂车回城区的,她来到教师之家小区大门前,跟门卫说了声:“你好。”值班门卫认识杨盼芳,朝她点了点头就让她进了小区。
按了门铃,给杨盼芳开门的竟是覃芷贝。
“盼芳姐,你回来啦——”
“小贝,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学?”
覃芷贝嘻笑一下,“这个星期学校可怜我们复习辛苦,放假一天半。我见张姨大包小包往家里提菜,就下楼帮忙,戏说要过来吃饭,张姨竟答应了说欢迎还说你和墨镜男要回来。”
“那个人来没有?”杨盼芳心里一沉,低声问了一句。
“谁?墨镜男啊,他还没有回来。”覃芷贝同样低声回答,“不过刚才我看见张姨给他打电话,他好像正赶回来。盼芳姐,你知不知道墨镜男去哪里上班?”
杨盼芳苦笑一下,“知道,在我们药厂当一个包装工。”
“什么——他竟敢去你们公司上班?”覃芷贝听了有点不相信。
“你俩怎么堵在门口说话的,进来再谈嘛。”张姨一直在厨房忙着,忽看见覃芷贝去开门,又听到她和杨盼芳在门口低声说话,可是二人却迟迟不进门,觉得奇怪就出来招呼二人。
“阿姨,我就来。”杨盼芳立即走进来,在客户放下了挎包,然后去厨房帮忙准备晚餐。她发现今晚的菜式大多是以前何近亮喜欢吃的那些,看来张姨已经将墨镜男当成儿子的替代品,不觉在心里叹了一声。
“阿姨,六点多了,叔叔怎么还未回来?”杨盼芳问张姨。
“学校又让你叔叔教毕业班,说学生喜欢上他的课,别的老师适应不了。”
晚饭做好后,三人在客厅看电视。七点多的时候,听到开门锁的声音。大门打开后就见何叔先进来,后面竟然跟随着高天赐。
“呵,辛苦你们啦,让你们久等了。”何叔抱歉而言。
“阿姨好,小贝,盼芳。”今天的高天赐全没陌生的感觉,他像以前的何近亮一样打招呼,只不过没敢把张姨叫作妈妈。
覃芷贝惊讶得睁大眼睛,这个墨镜男怎么说话的口吻跟亮哥一模一样?还有他手里提着一袋水果,以前亮哥回来也喜欢买水果,如果他买的水果是柑、桔、香蕉几样的话,不看他的脸他简直就亮哥的化身。
“现在可以开饭么?”何叔问张姨。
“快去洗手吧,就是等你俩。来,大家都去饭厅开饭。”
五个人围桌坐下来。何叔的左边坐着张姨,右边坐着高天赐;张姨旁边是杨盼芳;杨盼芳身边坐着覃芷贝,也就是说杨盼芳和高天赐之间隔着覃芷贝。
覃芷贝看看左右两边,觉得好像回到从前的样子。以前覃芷贝也经常来何家吃饭,那时杨盼芳还不是何近亮的女朋友,覃芷贝就坐在何近亮的旁边。后来杨盼芳来了,她就坐在杨盼芳旁边。
吃了一会儿,张姨问高天赐:“小武,在电话里你说已找到工作,你找的是什么工作?在什么公司上班?”
高天赐一听差点被汤咽了,他看了杨盼芳一眼,心想要不要撒谎呢。
覃芷贝竖起耳朵听着。
“阿姨,我在包装厂当搬运工。”
“搬运工啊,是不是很累?你以前可是坐办公室的,怎么不去找份轻松点的?”
“这份工作是暂时的,迟点就会调岗位。”
“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吧。”何叔看着高天赐的眼睛,“小武,你的眼睛好了没有?”
“基本好了。现在这份工作适合我,只需力气不太伤眼睛。”
杨盼芳看高天赐一眼,明知道高天赐有点说谎,但她没说穿,脸上平静如常。
这顿晚饭大家都吃得有点尴尬,本来何叔和张姨想着只有高天赐回来,准备庆祝高天赐找到了工作,可是杨盼芳下午来电话说也要来一趟,于是就造成现在的场面。
饭后张姨和杨盼芳在收拾碗筷,覃芷贝说由她来洗水果。新鲜水果就是高天赐买回来的那一袋。
“何叔,我拿水果去洗。”覃芷贝拿走那袋水果时悄悄地看了高天赐一眼,此时高天赐正与何叔在客厅聊天。
“小贝,麻烦你啦。”
看见袋子里有芽蕉,覃芷贝的心急促起来,一把拿了出来,接着再拿出五个橙和五个桔子。
真是亮哥购水果的习惯!覃芷贝呆住了。她很想告诉杨盼芳,可是却听得杨盼芳和张姨在一旁低声说话。
“阿姨,与何叔说话的客人,他叫什么姓名?每次见面都不知怎样打招呼。”
“他叫小武,全名叫——我都忘记他姓什么了,十多年后才重新见面,何叔应该知道他的全名。”
小武?杨盼芳听了没再问,心想墨镜男在公司的名字叫高天赐,根本就没有“武”字,看来他多半是一个冒充的小武。
“盼芳,我现在去问问小武,看他的全名叫什么,以后你和小贝都可以跟他打招呼了。”张姨说完放下抹布走出厨房。
“盼芳姐,你看——”覃芷贝捧着塑料筛来到杨盼芳身旁,将筛里的水果给她看,“芽蕉,橙,桔子,墨镜男他——怎么也会买这些水果?数量也是这个。”覃芷贝伸出一只手掌。
杨盼芳看到这些水果,也呆了呆,但很快就醒悟过来,“小贝,洗完水果后切成小块,别让叔叔和阿姨知道水果的数量。”
“哦哦,我明白,我现在就去洗和切。”
覃芷贝用三个碟子盛着三样水果,每个橙和桔子都切成几瓣。等杨盼芳洗完碗筷,就和她一起来客厅。
“水果——水果来了。”覃芷贝有点慌张地说道。
何叔和张姨看见碟子里的水果,不约而同地想起往事,默然地拿起一瓣。
“小武,你也喜欢吃橙和桔子?”张姨觉得很甜,欣慰地问高天赐。
“我——我是随便买的,看见小市场里的橙和桔子新鲜就买了几个。叔叔阿姨,你们喜欢吃什么水果?我下次回来买一些。”
“只要是你买回来的,我和叔叔都喜欢。”张姨飞快地揉了一下眼睛。
杨盼芳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张姨递来的一瓣橙,剥开放进嘴里。甜!真的好甜!可是眼里的泪水却慢慢渗出。
她立即站起来,“我去洗洗脸。”
覃芷贝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高天赐,“这位大哥哥,你来何叔家有几回了,我都不知道怎样称呼你?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高天赐听了张了张嘴,一下不知回答,他怕说错了,他也忘记了小武姓什么?
“小贝,我来告诉你吧,这位大哥叫高小武,你叫他小武哥就得,或者叫他高叔叔也可以。”何叔看见高天赐的愕然表情,连忙给他解围。
原来小武也姓高,这样不用多解释了。高天赐稍稍放松下来,朝覃芷贝笑了笑,“小贝,你怎样叫我都行,厂里有许多员工叫我高佬呢,其实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很高。”
“高佬?我以后也叫你高佬算了。”覃芷贝此时对高天赐的印象有所改观,不想再暗地叫对方“墨镜男”。
一旁的张姨都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不伦不类,摆摆手说:“小贝,不如叫高叔叔,好听些。”
“没什么,小贝叫我高佬也得,这个称呼在厂里听惯了。”高天刚赶紧圆场。
覃芷贝的眼珠飞快转了转,“高佬叔叔,你平常有什么爱好的?”
高天赐听了一怔,但马上知道覃芷贝想了解自己与何近亮的异同,于是也没隐藏什么,“我平常就是呆在家里看看书,偶尔出去跑跑步。”
“跑步?你去过江滨公园跑步没有?”
“去过啊。我以前也在南州住过,曾与一群小伙伴在公园的时光空间里投了岁月锦囊。”
“原来你也喜欢玩岁月锦囊。”覃芷贝很惊喜,她有两个时光锦囊是小学和初中毕业时投的,准备在高考完后去拆,记得当年何近亮也跟小区读初中的学生一起去见证过。
“小贝,你高考完有没有‘时光锦囊’到期的?”
“这……这是秘密,不能说出来。”
“说得也是。再过六个月你就要高考了,一定要成功啊!我觉得你有一样要注意的,就是在这个六个月里,摒弃一切杂念,脑里要装进复习的内容,还要学会分层次,别混乱了知识,深刻透切领悟就是秘诀。”
覃芷贝听得怔怔地看着高天赐,记得每次来何家,何近亮总是跟她说这番话。
听着二人的说话,何叔和张姨的心里感觉安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高天赐像何近亮一样给小贝说高考的事,让他俩产生错觉认为儿子并没离开,只是用高小武的身份回来了。
“高佬叔叔,谢谢你,我会全力以赴的。何叔,张姨,我——我回家复习了。”覃芷贝站起来,忽然想到要与杨盼芳说一声,就走往饭厅去。
杨盼芳静静地坐在饭厅的椅子上,她明白现实是那么残忍,有些梦始终会要醒来。
“盼芳姐,我要回家了,还有许多试题要做呢。”
“小贝,快回去吧,别再理其它的事,等高考完再说。”杨盼芳站起来和覃芷贝一起走到大门口。
杨盼芳站在这边。
覃芷贝打开自己家的门,回头朝杨盼芳摆摆手,随即进去关上了门。
杨盼芳也关上了门,回到客厅走近张姨,小声地问:“阿姨,我有点困,客房是不是……”
“嗯,你睡客户。来,我和你一起去拿被子。”
张姨和杨盼芳离开了客厅,剩下何叔和高天赐在看电视节目。
“小武,你的工作真的不累?”何叔关心地问。
“累是有点累,我还能抗得住。”
“你平常坐惯办公室,搬运的工作应该不适合你,若太累的就换份工作吧。”
“我知道了,迟些时候就有机会换岗位。”高天赐有一种预感,就是董事长秦必钢不久就会将自己调到研发部,“叔叔,你在学校要注意身体,能休息的时候就尽量休息。”望着头发花白的何叔,高天赐感触很多。
“小武,明天你是不是休息?”
“不休息,明天早上要赶回去上班。”
何叔此时知道高天赐因为答应回来,所以就算不休息也赶回来。
“上班时间早不早?”
“早上八点前要刷卡进车间大门。别担心,我平时很早起床的,六点就起床。”
“这样啊,等下你先洗澡,早点睡觉。”
“嗯。”高天赐听话地答应。
叮……手机铃声响起,一曲《别亦难》的古筝铃声,这是何明飞送给高天赐的手机里唯一的铃声。高天赐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何明飞来电话。
高天赐看了看何叔才按键听电话。
“喂。”
“天赐哥,没见好几天了。我在教师之家对面的茶餐厅坐着,你赏脸出来聚聚啦。”
“我没空,你和你的同伴侃大海吧。”高天刚低声地说道。
“这里就我一个人,他们都在酒店没来。你出来啦!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就来到这里。”
高天赐想了想,“明飞,你不会有什么诡计吧?是不是四面埋伏等我赴宴。”说出这话时,高天赐的脑海里浮现何明飞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说话的场景。
“天赐哥,你怎能这样误解我呢,我何明飞面对你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早将你当作知己良朋,从不骗你。”何明飞的声音有些哽咽的味道。
“你等一等,我如果能出去就给你电话。”高天赐说完收线了。
一旁的何叔觉得高天赐脸上的不悦,“小武,有什么麻烦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工友正在一品茶餐厅喝茶,想叫我过去聚一聚。”
“小区对面街的那家餐厅?”
“对,就是那家。”
“那个工友算好友么?”
“算是。”
何叔皱眉一下,看了看手表,八点多了,“小武,这样吧,你先洗澡,然后穿好衣服出去一会,九点半我给你电话,你就趁机说家里有事以后再谈。”
“这个办法也不错,麻烦叔叔了。”
高天赐拿起手机给何明飞打电话,说自己十五分钟后就出来。
何明飞回答说没问题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