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前，她突然接到肖北城的电话。此时的他，已经快要走到湖边了。
“我已经帮你和徐林请过假了，你直接过来就好。”
他熟稔又自然的语气让曾笑有些头痛，“我真的不去，浪费时间。”
“你不来的话也没关系，那……”肖北城贼兮兮地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钥匙，“你下午就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觉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你到班级之后就知道了。”
曾笑有些恼怒，“肖北城，你做了什么？”
“别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而已。”
曾笑原本已经走到楼梯间，闻言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大气不喘地爬上五楼，直接奔向了自己的座位。
位置上空空如也，所有的课本和文具全部不翼而飞。
“肖北城！你搞什么！”曾笑按捺不住情绪，直接对着电话吼出了声。
肖北城早料到她反应激烈，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更为轻巧地扔玩着手中青铜色的钥匙，脸上挂着一种胜利者的喜悦，“你别生气，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家去好好睡一觉，要么来公园湖边找我。”
“我的东西呢？！”
“我暂时给你收起来了，放心，等明天早晨你到校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曾笑拼命地控制情绪，还是抑制不住地咬牙切齿，“现在就给我恢复原样。”
“抱歉，做不到。”肖北城吊儿郎当的声音被话筒过滤了一遍之后，反而更显得挑衅又无赖。
似是算准了她会找上门来，肖北城直接挂断了电话，悠闲地坐在湖边的石凳上等人。
春天果真是个生意盎然的季节，不时有两只喜鹊在远处降落，互相追逐玩闹，看起来好不热闹。
肖北城轻叹一声，幸亏出来走了走，不然整天闷在教室里，当真是辜负了人间四月将至的好天气。
没过多久，曾笑气鼓鼓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里。肖北城看了看手表，二十分钟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上一些。
“来啦？”他热情地冲曾笑挥着手，邀请她共赏这喜人的春色。
曾笑也不说话，上来就在他的口袋里上下摸索。元朗说他看到肖北城把曾笑的东西锁在了一个可以移动的置物箱里，不知道把置物箱藏到了什么地方。既然他锁起来了，那他身上定然是有钥匙的，等她拿到钥匙，就回去挨个班级找那个硕大的置物箱，不信找不出个东西来。
“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肖北城装出一副慌张无辜的模样，一边躲闪一边放声笑着。
真是挑衅得很。
“交出来。”曾笑满脸严肃，一点打趣的意味都没有。
“什么？”
“钥匙。”
“什么钥匙？”肖北城装傻充愣，不知是不是平时训练得多了，看起来像真的似的。
曾笑恼火极了，狠狠用力推了他一把，“快点给我！”
“不给。”
“你别逼我跟你动手！”曾笑眼睛里威慑力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要动真格的。
肖北城哪里会被这点小把戏吓到，干脆上前握住了曾笑的肩膀，反把她吓了一跳，“你看那边。”
他帮曾笑转了个身子，把她推到湖边，给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游船，“花都开了。”
游船缓缓驶过，曾笑得以见到对岸小岛上璀璨的景色。肖北城说得没错，那边因为无人干预的原因，花开得更早，更加恣肆，看起来五颜六色妖娆一片，像油画一样美艳。
曾笑有些失神，呆呆得看了半晌，扭过头去挣开了肖北城的桎梏，“你把我叫来，就为了给我看那些花的？”
“当然不是，但花都开好了，就顺便看看呗。”
他明显话里有话。曾笑知道今天要是不等他把话说明白，恐怕也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既然人都来了，她也暂且压住了想要暴躁发泄的冲动，逐渐沉静了下来，“有话快说，我没时间和你耗。”
“别急，先赏赏景嘛。”
“不说算了，没工夫奉陪。”她转身就要离开，完全不顾肖北城事先准备好的流程，一点都没有和他瞎扯的意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要真发起火来，肖北城也招架不住，这便只好服软，“好好好，说正事。”
两人在湖边站着，远远地看着前方明艳得不真切的景致，同时陷入了沉默。
“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和你哥哥的关系……有些奇怪？”
曾笑面不改色，“我只是不知道怎样和他相处。”
“嗯，你说过你很想超越他，但是一直没能成功。后来你又遇到了我，我肯定让你十分膈应，所以你发奋图强，要把我……”
“你别联想这么多，我和我哥哥的事和你没关系。”曾笑皱着眉，毫不留情地打断肖北城的话。
虽然他足够优异，又一直是曾笑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但在曾笑心里，他和曾毅还差得远，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肖北城倒是没想到，曾笑潜意识里，对自己的哥哥竟然会是维护的，“那你们现在关系好了吗？”
曾笑回想了一下崔莺莺艺考时曾毅的所作所为，模棱两可地轻轻点头， “算吧。”
“也就是说，你这次考试失利，不是因为你哥哥的原因？”
“我考得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考官，又没有来替我考试！”
眼看着曾笑有些愠怒，肖北城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他只是想弄清楚困扰曾笑的心魔究竟是什么，并没有要把她激怒的意思。
“考试的事暂且不说，你现在这样惩罚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惩罚自己？没有吧，我只是想追赶进度罢了。”一场考试，让她认清了太多东西，她哪里顾得上和自己过不去？
“可是这样下去，结果真的会变好吗？”
曾笑瞬间明白了肖北城的意思，平静地低下了头，“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如果适得其反呢？”
“那就说明我不够强，要再换别的方法才行。”
高考就在眼前，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留给她去试错了。肖北城的耐心也被曾笑的执拗耗得差不多了，于是脱口而出：“你就是太渴望证明自己，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听起来却满含责备的意味。曾笑一怔，不服气地盯着肖北城的眼睛，“难道你就能做到甘拜下风？难道你不想证明自己？”
“我当然想。”肖北城看着远方，语气无波无澜，“但我不会让这种情绪成为我的心魔，也不会任它摆布。而你不同，你简直变成了它的阶下囚，这样并不会带来好的结果，你明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