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凝就着热水漱了口洗了脸，扯过帕子擦干手，出声询问道：“家里留了多少肉，猪大肠和猪肚留了吗？”
“留了，肥肠和猪肚我都用盐和面粉洗干净了。”柳石将处理干净的食材端过来，有整整一大盆，都用大碗分开装着。
“野猪留了两只猪腿肉，三斤五花肉，狍子留了五斤肉，我割了部分清洗干净了，其他用冰桶冻着，听叶公子说做油爆双脆还需要鸡胗，我去家里抓了只鸡杀了。”
柳三家自从柳石过来学厨起，为了给儿子供应食材，家里多养了不少鸡鸭，要不是冬天没有猪草，他们家说不定还会养只小猪。
青宁凝扫过柳石处理好的食材，“那只野猪的猪头、猪蹄和肋条排骨都给人换走了？”
柳石愣了下，没想到青宁凝会问这个，还没回答。
陈娇已经笑着开口：“我出去看看，要是还在的话，就让叶公子留下来。”她说着，转身出了门。
青宁凝想了想，先指挥柳石进一步处理食材。
两人在里头才开始忙活没多久，陈娇就提着野猪头和猪蹄等物进来，这些部位没肥肉，不得村民们喜欢，摆在外头也没人舍得拿粮食来换。
青宁凝扫过一眼，让陈娇先将猪头等去毛清理干净了，后以甜酒与猪头下锅同煮，加葱、八角等煮滚……
另一边，叶珩将剩下的肉类都换成米粮收好后，便迫不及待进了院落，在饭厅跟孙不医闲扯了会儿，就见陈娇端了清口茶水过来。
桌边坐着的几人精神一振，停了谈话，就等上菜。
陈娇先端了碟酸萝卜和凉拌皮蛋进来。
“咦……”孙不医拿着筷子没急着下手，而是奇异地望着那切成小瓣，整齐摆放得如同花朵绽放的深褐色透明物体，“这是什么？”
陈娇早得了嘱咐，笑着介绍道，“这叫松花蛋，是用鸭蛋腌制的一种蛋类制品。”
“松花蛋？这名字倒是贴切，里头纹路也是有几分像是花。”孙不医说着，夹了瓣皮蛋送入口中。
经过蒸煮的皮蛋少了涩味，入口鲜滑清爽，还有股淡淡的凉味。
孙不医诧异了下，“这东西要不是看外表，还真不知道是用鸭蛋做的，这股凉味……莫非还能去热？”
这话没人回答，其他人趁他思索间，已先下箸。
青宁凝可小气了，说这东西性凉含铅，不能多吃，每次端出来都只有这么一点。
“喂，你们给我留点！”沉思的老头陡然反应过来，那装皮蛋的碟里已经只剩最后一瓣了，他气得立即夹进嘴里，左右瞪了眼身边的人。
叶珩撇了下嘴，毫不在意地另外开夹酸萝卜。
负责上菜的陈娇便笑着解释：“宁凝说这松花蛋性凉含铅，吃多了不好，特别是对小孩，平常很少上这道菜。”
“含铅？”孙不医边吃边想着，“铅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毒素，摄入过多，会使小孩长不高变笨。”当初青宁凝解释得简单粗暴，陈娇便也复述得简单。
孙不医愣了下，误会了铅的害处，“这毒倒是跟以前碰到过的‘侏毒’有点相似……”
其他人才不管他说什么，反正青宁凝不会把吃不得的东西端上桌，三两下解决了凉拌皮蛋后，便专注于水润酸辣的酸萝卜。
比起松花蛋，还是这爽口萝卜更符合他们的口味。
于是，等孙不医回过神来时，桌上先端来的开胃菜，只剩最后一根酸萝卜了。
而这最后剩下一根还是众人默契讲礼，特意留的。
孙不医面色黑了下来，可不管这是不是特意留的，夹起酸萝卜一口吃了，很是不忿地瞪了眼青夜白。
他是答应留下来，可他们也不用这般不客气啊！！！
青夜白端茶轻轻抿了口，根本没理会他这瞪眼。
好在陈娇很快端上热菜，孙不医只得暂时压下不满，望向这第一道正菜——爆炒野猪肉片。
那野猪肉被切成薄薄肉片堆叠在碗中，宛如肉做的蒙古包，只在最顶部点缀了朵小芹菜，仿佛高山之上唯一的绿意，很是精致。
孙不医看了会儿，暗暗点头，夹了片肉送进嘴中，肉片入口软嫩，酸咸适中，有种野味特有的鲜香，味道说不上多惊喜。
孙不医心头点评着，手上动作不停，再夹了块肉吃进嘴里，肉片依旧软嫩，却不再是前面的酸咸感，而是略微带了点辣。
老头心头惊讶了下，还以为自己没尝对，匆忙再夹了一口，那味道却又成了软嫩焦香！
三口肉，三口都是不同的口味！
孙不医这才被惊艳了下。
不等他开口询问，陈娇端了第二道菜上桌——秘制烧排骨。
那暗红油亮的排骨零乱摆在白瓷碗中，上头洒了无数白芝麻，星星点点，卖相极佳。
孙不医立即压下上一道的菜的惊艳，执箸夹了排骨送入嘴中，香味首先在口齿间炸开，轻轻一咬，骨头与肉仿佛自动脱离，肉香脆嫩，味美酥口，妙不可言。
孙不医几乎陶醉其中，第三道菜很快也端了上来，这是叶珩期待已久的九转大肠。
色泽红润的肥肠质地软嫩，吃到口中，酸甜香辣咸五种口味同时爆发，餐食达到一个小高潮，众人先后下箸，几块子下去，就将菜肴分食干净。
几人还有些未尽，第四道油爆双脆也端了上来。
猪肚与鸡胗经过大火爆炒，非但不老，反而又脆又嫩，滑润爽口，不仅吃到嘴里味道极佳，就连外形也是赏心悦目，丝毫不亚于九转大肠。
众人留恋其盘，直到第五道干锅狍子肉上来。
如果说中午的香煎狍子肉以香嫩为主，主在其嫩，那这道干锅狍子肉就以鲜香为要，主在其香，再跟萝卜搭配，荤素调节，口感极佳，独特美味。
而后是第六道酱汁猪蹄，第七道扒烧整猪头，第八道八宝豆腐，第九道开水白菜，最后一道焯水青菜……解腻爽口，清脆异常。
十道菜下来，几人吃得开朗，却又觉得欠了什么，正奇怪，就见陈娇端来一碟烤馒头。
那馒头里头混入羊乳，奶香扑鼻，再经烤制，香味异美，加之馒头做得小，一口一个，可比米饭等主食更美味，直吃得众人肚皮滚圆，撑在椅子上不想动。
陈娇上完菜，回到厨房跟青宁凝用了餐，又再做了些山楂片端出去，酸酸甜甜，正好消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