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微风从林间穿过,那粉红色的桃花瓣,经微风一吹,如雨似雪,落英缤纷。
轻风掠起屠仞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他不以为意,向着巩正平走去。刚走两三步,风便大了起来,树枝摇动频频点头。
屠仞驻足,他发现这风有些不对劲,来得也太急了些,不等他反应,风越吹越大了。
又过两三息,天空急剧阴沉下来,时临正午却好似入夜,刹那间狂风大作,发出阵阵怪啸声,桃树摇摇晃晃,树枝咯咯地截断,狂风不住呼啸,被狂风卷起的花瓣,像一条无比巨大的龙,在林中狂舞。
屠仞脸色大变,本就因气血不足而显得苍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也不迟疑,转身便向桃林外逃去。
眼下的情形傻子都能看出问题来,更何况屠仞,这风不是普通的风,屠仞能够感受到风中涌动的气机,原以为地宫大阵中的气机已经足够庞大,但短短片刻此处聚集的气机已远超地宫凝聚多年的气机,这么强大的气机若是用来攻击,杀死自己就像碾死蝼蚁一样微不足道。
这些风正向着巩正平汇聚而来,四面八方而的大风在他身旁交汇,形成了一个风眼,被碎刃钉在地上的巩正平缓缓飘起,风中涌动的气机凝如实质,如龙般盘旋在他身周。
身躯微振碎刃便从身上飞出,被气机凝成的罡煞之气磨灭。
巩正平看向屠仞,不过片刻便跑出数十丈去,看得出来他已经拼命了,只不过是拼命逃跑而已,能跑这么快应该是动用了秘法,但他本就气血亏空根基不稳,又强行施展秘法,就算他能逃离也成废人了。
但巩正平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虽然让他成为一个废人往后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更合自己心意,但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施展的最后手段,也要见见血,让自己见识一下它的威力,不然自己死不瞑目。
“这是我耗费十余年时间才建起的红尘杀阵,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它,没想到竟要用到你身上了,我以煌煌天威,九天神雷杀你,又以十里桃林,万丈红尘葬你,你足慰了。”
他举起手指向屠仞,一缕缕电光从虚空中生出,这是气机的一种显化,气机本身没有特殊性质,在自然中与普通的气并无差别,但它却可以在人的引导下表现出多种形态,显化种种威能。
电光逐渐凝聚,腰粗的雷柱如雷龙般扭动,耀目的光辉使得一切黯然失色,仿佛天地间只余此处仍有光明。
闪电好似昙花,昙花一开就谢了,而闪电也是一样。
一道耀眼的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随即雷声轰鸣,整片桃林在闪电的照射下,仿佛都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屠仞跑得很快,在生死关头倾尽一切爆发出的潜力真的很惊人。但他再快也快不过雷霆,光芒散去,天地间已无屠仞,他在雷霆中化作了飞灰。
巩正平泪流满面,喃喃道:“这就是天地的力量,这就是阵师梦寐以求的极境,朝闻道夕死可矣!”
在屠仞被击杀的地方只留下一片赤红色的残片和一个小盒子,巩正平手一挥那残片便向他飞来。他看着这看似平凡无奇的残片,它的材质像是红玉,但巩正平知道这绝不是红玉,红玉虽硬但也不可能在如此天威下留存,这应该便是屠仞保命的神物了,可惜了,对自己终究是无用。
至于那个小盒子却是纹丝不动,不论他怎么调动天地气机也不能撼动那个方寸小盒丝毫,就像是气机在接近盒子时顿时失去了神异一般。
巩正平知道神异的不是那个盒子,而是盒子里的那件东西。于是他去过去拾起盒子,盒子很轻,要不是他知道里面有东西绝对会以为里面是空的。
材质是紫檀的,很珍贵,但与里面的东西相比却只如粪土了。盒子本身并无特殊之处,但却在雷霆下毫发无损,这无疑是那幻彩琉璃珠的功劳了。
巩正平看了看四周,不久之前还美如画卷的桃林已经一片狼藉。枝折树倾,到处都燃烧着火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这是被那如天威般的一击散逸出的力量破坏的。
只见他目光所及之处树上的火焰顿时烟消云散,倾倒的桃树也被扶正,虽然没有恢复之前的美景,却也不在是一幅枯焦废土的景象,不过并无枯木逢春,死树新芽的奇迹发生,但也足以称得上神迹。
他看向一处地方,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开口说道:“出来吧,不要等我请你。”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回荡在整片桃林,十里桃林仿若方丈之室。
过了片刻,离巩正平约摸百来丈处,一处看上去与别处毫无二致的土地拱了起来,从中钻出了一个人来。
抖干净身上沾的泥土,整理好仪容,此人便向巩正平走来。走到跟前抱拳弯腰行礼,礼节一丝不苟,不过他的形容着实狼狈,本就湿透的衣服沾上了土,再怎么清理也难免泥泞不堪。
“晚辈徐晓见过前辈。”徐晓恭声道。
此人正是徐晓,他循着巩正平等人的踪迹寻到了地下暗河。巩正平他们有舟可坐,但徐晓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他是自己游出来的。
所幸水流虽急却并不深广,而且没什么暗礁怪石,也无甚凶恶异兽,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危险。暗河也没有支流岔道,不怕迷失方向。
也得亏徐晓在江边长大水性不错,再加上多年练功气息绵长可以在水中长时间不换气,才能逃脱生天,换个人来多半还是要被淹死的。
不过这样一来速度反而快了不少,也就比巩正平他们慢了片刻,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徐晓看在了眼里。
徐晓并不惊奇巩正平能发现自己,虽然自己藏得很隐蔽,但此刻的巩正平处于一种十分特殊的状态,桃林中的气机仿佛都被他掌握一般,气机涌动间发现此处异常再正常不过了。
“你是怎么找到生门的?”巩正平好奇地问道。
徐晓略微有些愕然,没想到他首先问自己的是这个问题。但他还是恭敬地回答了巩正平的问话。
“回前辈话....”
原来当时徐晓虽然寻到了阵门,却无法找到生门,每一门都似内蕴杀机大凶之兆。不得不说巩正平确实是阵法大师,在阵法一道上达到了一个让徐晓难以望及的境界。
化吉为凶,化生为死,大阵气机圆转不泄,阴阳颠倒却又和合相融,简直堪称完美。寻常阵师找到生门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不过徐晓却是个例外,虽然他在阵法一道堪堪入门,但他修习了导引养生术,这门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开发人体潜能,可以使人的五感六识达到一种非凡的境界,在这方面远超修练其它功法的强者。
强大的灵觉让徐晓对气机拥有比其他人更强的感知力,徐晓可以毫不惭愧地说气机感应我为王,虽然气机感应对徐晓来说并无卵用,但却可以让他顺利的从死门中寻出生路。
巩正平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啊?”
徐晓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了突然扯到了收徒上,自己跟他没这么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