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宝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经意间,又瞧见另一个方向竟然有一顶粉红小轿向这边行来。真是奇怪,在这荒山野林里面,连一条像样的路也没有,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抬轿子呢?而且那顶小轿在林间若隐若现,行走极快,就好像在神仙画里一般,张君宝知道,那抬轿子的人一定会武功,否则绝不可能在这林间如履平地。
“大哥,时间不早了,算算,她们也该到了。”
络腮胡子的人点点头,低沉着声音说道:“成败在此一举,把暗器都收起来,千万别误伤了少夫人。”
“是。”
“是。”
……
络腮胡子环视四周,突然走到张君宝藏身的树下,然后从地上捡起来一个野李子。张君宝的心已经突突到了嗓子眼,那颗李子是他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络腮胡子抬头瞧了一眼树冠,夕阳已经半隐,往上瞧只能看到婆娑疏影,瞧不真酌。张君宝更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候,西边传来三声短促的鹧鸪哨,紧接着一个精壮汉子疾行而来,脚还未沾地,就道:“大哥,她们已经来了。”
络腮胡子手一挥,说道:“听我响箭为号,且不可打草惊蛇。”
张君宝略舒了一口气,再瞧山下的那顶小轿竟然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山门前人影一晃,那顶小轿竟然不知何时到了山门之前。抬轿的人是两个精壮汉子,轿子前面是一个满脸沟壑的年迈老婆婆,轿子旁边站了一个罩着纱巾的女人。老婆婆手中的拐杖一横,停在那里,似乎,她早就知道有人埋伏在这里一样。
络腮胡子就藏在山门后面,瞅准机会打出两只响箭。老婆婆一挥手中的拐杖,响箭被磕飞。预先埋伏好的人一起跳出来,将老婆婆团团围住,而那顶小轿的轿夫竟然依旧立在那里,没有丝毫慌乱,似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一般。
老婆婆非但不退,还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好得很,好得很,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一个也走不了。”
“兄弟们,这个跟头咱们算是栽到家了,若不搬回这个颜面,咱们也只有以死谢老庄主大恩了,咱们拼了。”言罢十几个人挥舞着刀剑一起冲向老婆婆。
开始张君宝还替老婆婆担心,却没想到老婆婆手中拐杖论起来竟然卷起阵阵疾风,一阵乒乒乓乓之后,这些强人竟然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站在地上,而老婆婆手中的拐杖杵在石头上或者磕在他们的兵刃上,竟然火星四射,原来她手中的拐杖是镔铁打就。张君宝倒吸一口凉气,暗忖原来这位老婆婆竟然是一位绝顶高手。
老婆婆料理完这些人,走到轿子旁,对那位照着面纱的姑娘说道:“小姐,这里住不得了,咱们还是连夜去见夫人吧,免得多生乱子。”
罩着面纱的姑娘从头到尾动也没动,只是冷漠地回道:“就依婆婆的话。”
张君宝不禁纳闷:既然这位老婆婆和这位小姐是主仆关系,那么坐在轿子里面的又是何人呢?正忖思间,见那顶粉红小轿又径直走了,来去飘忽不定,就好像一个风筝。
张君宝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从树上滑下来,瞧着满地的尸体,只是双手合十,念叨着阿弥陀佛,张君宝未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心悸不已,突然脚下一滑竟然踏空,顺着山坡向下跌去。张君宝收不住身形,一直跌下去十多丈远,到了一块平坦处才止住,再瞧身上的衣衫或被树枝刮破,或被棱石割破,胳膊上也被划出了几道血印,脸上也沾满了尘土,活脱脱一个小乞丐。
张君宝活动一下筋骨,好在此处都是草丛落叶,筋骨倒无大碍,再往下一望,只见影影绰绰、屋宇隐隐,原来这山下不远处就是一座城镇。山前比起后山的崎岖荒芜倒是另一番景象,树林虽密却错落有致;一条石阶层叠而下,阶畔护栏支离破损,虽年久失修,倒不失昔日磅礴之相。
张君宝只想着离开这里,便沿石阶下山,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山脚下,再走出去半里路就见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张君宝跟随几个挑担的行人赶路,须臾间来到一座城门下。
城门门洞上方隶书“驿州”二字,城门墙下东倒西歪着几个的衣衫褴褛的乞丐,疏懒地沐浴着最后的斜阳。城门处有一队宋人的官兵把守,正吆五喝六地催促行人进城。
张君宝进了城,沿大路行了几步远就到了一处集市之所。此时夕阳半隐,集市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形涌动,叫卖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