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杜局长来到市人民医院,准备看望谢永立,了解一下情况。遗憾的是,我们被告知谢永立还在昏迷中,仍没有苏醒过来。我和杜局长都紧张起来。
市人民医院的脑科专家王主任已经研究脑外伤多年,在这一领域很有权威,他抱歉地对我们说:“经过多位专家会诊,伤者虽然头部缝了六针,其实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但颅骨和脑部都没有受到损伤,只是轻微脑震荡,按理说早该醒过来了,可是伤者却迟迟未醒。只能等伤者苏醒过来,再做详细的相关检查了。”
王主任一边说一边擦着头上的汗,看来也很费解。
我问:“伤者这么久都没醒,您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吗?”
王主任马上说:“我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轻微脑震荡,如果调养得当,连后遗症都不会有。”说着他递过来一份资料,“这是伤者的验伤报告,二位可以看一下。”
我大致地翻阅了一下,报告中说伤者头顶部的正中处受伤,伤口类似长方形的状块,长约四点二厘米,宽约一点六厘米,流了不少血。此外右肩靠近脖子有一处淤青,伤很轻,并未流血。两处伤都是由钝器击打造成,看来凶器就是那根木棍无疑了。
既然谢永立未苏醒,也不能去了解情况,剩下的线索就是送谢永立来医院的出租车司机了。
我和杜局长把那名出租车司机叫到了市公安局,细细询问。出租车司机姓罗,四十多岁,长得膘肥体壮,浓眉大眼,给人的感觉风风火火的,看上去很和善,很热心。
我问:“罗师傅,你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罗师傅很爽快,说:“当时我正在东边路口的红星路上开车,就见一个老头子拦车,说新安街这边有人受伤了,让我赶快去救人,我就把车开过来了。”
我有些糊涂了:“怎么,不是你路过救的人吗?怎么还多了一个老头子?”
罗师傅摆摆手:“那条路上平时没有多少人,我开出租车也很少从那路过啊。就是那个老头子拦我的车,要我拉人去医院的。我到了一看,一个人躺在地上,那脑袋上,哎哟,血迹糊啦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我也不敢耽搁,就把人抱上车送医院去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出了车祸,后来一看那也不像啊!要说这人啊,说不定哪天得罪人了,不由分说就给人打一顿,所以平时还是得多做好事!”
出租车司机一般都话痨,我苦笑了一下,打断了正口若悬河的罗师傅,问道:“你到了现场之后,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当时忙着救人,哪还能看到别的什么。”
我又问:“罗师傅,在你之前,是不是还有别的人或出租车经过这里?”
罗师傅摇头:“这我可说不好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杜局长问:“那个老头子,他没跟你去医院吗?”
罗师傅摇头:“没有,他说他也是路过,看到路上躺着人,满头满脸的血,才急着找车救人的。帮我把那个受伤的人抬上车后,他给了我一张一百块钱,说送到市人民医院吧,那里水平高。我当时不接他的钱,大家都是为了救人,我要他的钱算什么事啊,他却说车是他叫的,总不能让我搭了工夫再搭油,看样子是挺讲道理、挺热心肠的一个老人。我还是不肯要他的钱,他见我不肯接钱,就换了一张五十元的给我,我还是推辞,他就把钱扔到我车上,说他家里还有急事,就不跟我去医院了,接着就自个儿走了。”
“他长得什么样?”
罗师傅说:“个儿挺高大的,六十多岁,穿着深色的长袖衬衣,长相嘛,记不清了,反正挺面善,挺斯文,像是有身份的人。”
我问:“深色是什么颜色?”
罗师傅答:“好像是天蓝色吧。”
我问:“穿什么颜色的裤子?”
罗师傅又回忆了半天,才说:“这我可记不清了,当时路上挺暗的,心又急,也没注意看,好像是比上衣淡的颜色,是长裤……哟,哟,对了,这老头还戴着眼镜呢。”
眼镜,这是一个线索,我赶紧记在了笔记本上。
“那老头给的那张钱还在你的手里吗?”我问。
罗师傅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叠零碎票子,却没有五十元的。他想了想,又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刚才拉活的时候把那张五十元的找出去了。”说着又换上了一副神秘的嘴脸说,“警察同志,你们是怀疑那个老头吧?我跟你们说,那不能!那老头当时也忙着救人,我看他一副很焦急的样子,这事不可能是他做的!再说,要是他打了人,还能找车救人?这不是矛盾吗?”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罗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分析案情是我们的责任,您就别添乱了,再说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了解情况而已,哪里就是怀疑,您别乱猜了。”
“那是那是,我懂我懂。”罗师傅连连点头,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我和杜局长对望了一眼,杜局长点了点头,我就对罗师傅说:“非常感谢罗师傅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配合,今后可能还要麻烦到您。”
罗师傅急忙说:“没事,应该的,今后用得着我的时候尽管找我,我老罗别的没有,就有一副热心肠,再说你们警察为我们老百姓办案子,是为人民服务,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啊!”
罗师傅走后,杜局长问我对案情的想法,我说:“从现场带回来的物品都化验了,矿泉水只是普通的矿泉水,那个药丸是舒乐安定,一种通常用于安眠的药物,木棍上没有留下指纹,可能是凶手戴了手套。这个罗师傅的证词没有疑点,我感觉他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他说的那个老头子,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杜局长拿笔在工作笔记上“老头子”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加重符号,又在“舒乐安定”上画了一个问号,半晌才说:“侦破工作,不能全靠直觉,也不能没有推理和设想,最根本的还是要拿出证据来,让足够的证据说话。一句话,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个老头子是一个重要线索。不过我又想到了一点。你说,这案件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作案动机?”
要说作案动机,自然得从受害人的角度入手,多方面分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