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固定的活,一个建筑工地要男女工人,我去报名,结果人家看我身体还壮听说我又是高中毕业当场就拍板了,说给我开六十块钱一天,问我干不干?我说干。那个戴安全帽挺着大肚子的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青年,好好干,干好了我给你加钱。
晚上一下班,我就飞快地沿着人行道往三里地外的小旅馆跑,路上的行人都认为我精神有问题,大老远就躲开来给我让道。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小旅馆,使劲推了一把我们住的破木门,门锁着,可我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我疯叫,春叶,春叶,春叶,你在吗?
我连叫了几声,房门终于开了,我看见春叶抹着眼睛站在我跟前,脸上画了好几道泪痕。我呆住了,一把拉住春叶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春叶?春叶,你怎么了?
春叶抽身躲进去,又一屁股坐床沿上开始抽泣,我急了,你说话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双眼含泪望着我,才想点头却又摇了下头。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哑巴了你!快急死我了。
她见我着急上火,才抽抽搭搭跟我说,今天我去房间给他们送水,那个满脸胡子的死胖子硬拉着我的手不放,一个穿三角裤头的瘦子还趁我弯腰的工夫摸我的屁股,我气得跟他们吵了一架。
我一听,火“腾”地上来了,问,你没被他们怎么着吧?你怎么不去告老板娘?
春叶被我问了个愣,似乎很委屈也很生气,她反而不哭了,你,你是人不?人家受欺负,你倒好,一点儿也不安慰人家,反而巴望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安什么心呢你?
我赶忙解释,不是,我,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见你那样,我着急吗!
我卷了卷袖子,从门后摸出一个拖把,拿出要打仗的架势来。
我正准备出门,却被春叶拦住了,你干嘛呢!人家只是戏弄你,又没干什么事,何况我又把这事也告诉老板娘了。
老板娘咋说?
老板娘拿着笤帚挨个教训了他们几个,还当场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那为啥不撵他们走?
撵他们走?春叶斜了我一眼,你傻呀,都把他们撵跑,那老板娘吃啥!
我带着深深的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屁股重重地蹾在低矮的木床上,床的后腿不耐烦地吱扭了两声。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跟春叶说,咱们别在这儿住了,我找了份工地上的活,明天咱就上工地附近租房子去。
春叶迟疑了一下,看着漆黑的窗户说,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