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房间的回忆里总是雨天,天生的忧郁还是天生的焦虑呢?房间自己也不明白。就像他爹给他起的“房间”这个名字一样莫名其妙。也许是他爹提前预料到房价要涨,提醒自己或者儿子要时刻注意“房子的事”?眼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房间从小鲜肉快变成了油腻男了,让他最扎心的却还是这早有准备的“房子”,苦逼呀!
话说房间也有过辉煌时刻,那是从考上大学开始的四年。没事逃逃课,踢踢球,球场边还总有几个痴痴傻傻的妞愿意跟他谈谈恋爱,甚至搭伙赏析一下搬运工的作品,那日子过得天之骄子一般,整日无忧无虑。自从大学毕业一切清零,上班打卡,兢兢业业,当房间开始考虑真正的“房事”的时候,他掐指一算一个月的工资买不到一个平米。生活在一个三线城市或许四线吧,房间有爹有妈、没车没房,他的苦逼生涯从此就一眼望不到边际了。
昨天单位粉饰老楼,看着粉刷匠和自己年龄相仿,房间顿时怜悯之心萌生,一发不可收拾。
递一根烟上去,“师傅,休息会吧!”
那人也不客气,顺手把一根“黑兰州”别在耳后。
“师傅,赶你这活儿也挺辛苦的。一个月能挣多少?”房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关心这位“老百姓”的生计。
“也就一天400块钱吧。”粉刷匠随口答道。
房间被刚吸进去的“黑兰州”呛了一下,稍微平复一下情绪继续问道:“哪也不是天天有活儿吧?”
“排满了,有些活儿顾不上就不接了。”粉刷匠继续忙自己手里的活儿。
房间直愣愣站在那里,半晌缓不过神来。啥叫人模狗样?自己看上去是个人模样活的却像狗一样,房间的心里雨一直下。
回到办公室,老春正在喘着粗气骂人:“你这拍的叫什么东西,焦呢,焦点呢?你他妈到底行不行?就你这样子外面刷墙的师傅学两天就能拍得比你强!”房间心想,外面那位刷墙师傅恐怕你老春还请不来。新来的小伙很虚心诚恳地接受批评,表示一定改进。房间远远地看着身边又一个站着像人,活的像狗的甲乙丙丁妥妥地上道了。
第二天房间早早忙完单位的事,实在忍不住想去关心他的“房事”,因为最近集中遇到很多粉刷匠的案例,很伤士气。房子是上上周抽的号正在挖地基,不过他想去站在那片处女地上找找人生方向,毕竟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在那里,去给自己鼓鼓劲吧。
林隐苑暂时还不通公交车,房间大方地打了辆摩的,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城市的最东头。再往东旁边是高速公路的入口了,北边不远就是一片黄河野滩。想象一下,新楼起来的话从22层往外看,风景应该是不错的,这一点房间还是相当满意。
突然起风吹起一片浮土,强行把房间拉回到现实。房间干咳了两声,眯缝着眼睛来到一个大大的土坑边,这就是林荫苑的9号楼将来有33层高。房间怔怔的看着,想到自己将要穷极一生来填这个张嘴的大土坑时,人生瞬间灰暗了。他开始反复琢磨一个道理——什么叫知识改变命运?也不知道那位粉刷匠是211还是985?咒骂声从心底升腾:“RI天了,把人变成狗了?”离开还是继续像狗一样挣扎?
那天的天气其实配合得格外好,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妥妥地营造了一个“重大决定”横空出世的气氛。辞职,老子不伺候了!就在房间呐喊一声做出这个“重大决定”的一刻,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从头顶划过,惊雷炸响。房间只感觉浑身一麻,脚下失去支撑疾速下坠,如果不能生还,那他绝对不是摔死的,而是因为速度太快活活给晕死的。
房间仿佛落入无边的黑暗,一切归于死寂。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一道闪电直直射进房间的身体,他浑身震颤,紧接着意识开始一点一点复苏。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从房间的鼻腔慢慢沁入体内,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奇妙气味。开始是一种恬静、悠远、飘飘渺渺的感觉,渐渐地气味越来越浓,越来越烈,到最后几乎要逼停他的呼吸。阿……嚏!房间再也无法忍受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唾沫星飞出去又自由落体一般不偏不倚落在房间的脸上,虽然狼狈但却瞬间神清气爽。
紧接着房间的听觉慢慢恢复,好像外面雨还在下。我勒个去!这雨下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到底是要人辞职还是辞世,我这是到了哪里?房间手指触碰到如水般丝滑的东西覆盖在自己身上,莫不是我真挂了,如此上好的旗子怎么能在我身上?
“醒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谢天谢地,官人终于醒了!”惊慌中一个女子掀开头上的大红盖头,直愣愣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房间。房间缓缓地扭过头去,借着屋里的烛光慢慢看清对面的女子,那女子就一标准的古典美人,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不知哪个时代的艳丽喜庆装束。
房间不自觉就心头小鹿撞撞,就这尿性真瞧不起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小鹿撞撞。房间马上遏制住邪恶的念想,脑子飞速运转,我这是穿越了?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确定自己正躺在一张床榻之上,背后是一架鸳鸯戏水屏风,回过头见一张漆花细腿长桌,桌上放着一把古琴,在烛光下散发着神秘的幽光。一个一身书生打扮的男子手法娴熟正在抚琴,奏出的声调却古里古怪,不成曲调。房间心说真是糟践东西。床前正中的圆桌上摆了几盘果蔬和点心。纯银灯架上的三根大红蜡烛,已经燃了三分之二。再看圆秀墩上坐着的正是刚才那个叫他“官人”的女子。
房间隐约看见长裙下面是一双小脚,难道是我穿越到了大清?房间赶紧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并没有辫子。难道这次穿越劈叉成了一次乱入?那么接下来的世界可能会极度分裂。
房间掐了自己一把,好疼!眼前的一切看来不是幻觉。官人、床榻、屏风、小脚这个组合自然不应该是大清,那么是明是宋?想必是宋代的可能性更大些。
“敢问,小姐是……”这话刚说出半句房间赶忙咽了回去,立即改口,因为在宋朝时候,叫一位女子“小姐”跟二十一世纪的“小姐”是一个意思。
“娘子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在这里?”房间改了称呼问道。其实宋代叫女孩子“娘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称谓了。
那古典美女正要开口搭话,房门轰隆一声被人推开,冲进两个十一二岁,书童模样的小少年。
“醒了,醒了!”
“他醒了,恭喜房公子还魂!”
什么情况?房间的头顶飞了一圈小鸟,叽叽喳喳。紧接着抚琴的男子站起身来。
“醒了我们也就该走了”书生打扮的男子白了一眼书童,“小可,路易之,恭喜房公子还魂再生!”。
TM穿了一千年怎么还姓房,能不能换换新鲜点的。房间心想难不成连名字都没变吧?
“房间公子,还不赶紧谢过我家路公子!”冲进屋子的两个书童不似方才那般急吼吼,徐徐说道。
“今夜若有大雨此人即会还魂复生,果然灵验!”路易之继续说道,“房公子好自为之。”
我这是遇见鬼了还是碰上宋代的二次元了?房间此刻像个丈二和尚,头大如斗。一骨碌翻身站起来,不料丝滑的被子唰地从身上滑落,才发现自己是一身精光。羞得那女子满脸绯红,扭身急忙退出屋外。
“房公子,比好自为之吧!”路易之说完转身离去。两个书童却似心有不甘,嘟嘟囔囔:“太便宜他了!”......
房间迷迷瞪瞪只是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又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仿佛又经历了一世,房间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此刻天色才麻麻放亮,屋里却只剩房间一个人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