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可不能真打，比划比划就行了！你一个大男人，起伏女人算什么本事？更何况我赵王的风流倜傥怜香惜玉可是传遍九州的！天底下那个女人能拒绝吾王的俊逸非凡那？”
赵鱼晚冷笑着打断他，“既然如此，那怎不见你看到了本王的俊逸非凡？”
程北枳不悦的将酒坛扔了回去，“你怎么又这样？你到底想不想听我说？”
赵鱼晚轻笑，喝了口酒，宠溺的抬了抬眼，“你说，你说！”
“打的差不多了，这明眼人都知道洛樱击赵就好比这以卵击石，打不赢的！那打不赢该怎么办呐？通常就该割地赔款了吧，可是那你是以收复之名出师，割地和赔款肯定是行不通的，那是不是就该想想其他迂回的办法了？”
赵鱼晚抱着臂煞有其事的点头。
程北枳打了个响指神秘兮兮的凑到赵鱼晚身边，“你说。这洛樱国最出名的是什么？”
赵鱼晚随口道，“金山。”
程北枳咋舌摇头，“你真是个财迷，我说的不是这个，再猜！”
“不是啊！”程赵鱼晚佯装摸了摸下巴，“那就银山！”
“也不是，也不是！什么翡翠山珍珠海的都不是！”
赵鱼晚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程北枳，眼神之中生出一抹怪异来，凑到她耳畔半遮着唇，“怕不是男倌吧？”
程北枳气的拍他的肩膀，忍不住低声喃道：“是美女啊！是九州第一美女洛伽蓝啊！你装什么傻？”
赵鱼晚被她的娇憨逗笑了，到底是个小姑娘，旁人看来再坚强，再聪颖，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所以那？”
“所以洛樱肯定会求和啊！你就派人到洛樱放出风去，说你爱慕那人美心善的九州第一美女洛伽蓝，洛樱必然会派她来和亲啊。想必她的嫁妆里就带着洛樱的国玺和兵符，你不是人财双收吗！怎么样？是不是为你谋了一桩好亲事，那洛伽蓝我是见过的美的不可方物！”
赵鱼晚半垂眸子，睫毛微顿，“于这月色下可及你美？”
程北枳瞪了他一眼，“比我美多了。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一点点就行！”
赵鱼晚点头，程北枳又心驰神往的笑了。
“你一定要封她为后，这样，你的后宫定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再无半个兴风作浪之人，反正你想要的都是为大赵开枝散叶，给洛伽蓝几个玩物消磨时间也适合好的，省的她缠着你烦！”
赵鱼晚轻声叹气，一种颓败感油然而生，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不如一个女人，他全阖着眼，思了片刻，他也想过图谋九州，可是他从未想过如此轻易占据半壁江山，时机，局势，所需，都藏着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心中，难得这乱世枭雄四起，却有一个算一个的英雄豪杰都想得到这个女人！
果然是女中诸葛！一招一式都稳准狠，透着深不见底的狡猾，即便是自诩自幼饱读诗书，深谙韬略的赵鱼晚也有了丝毫诧异。
怎么办？心中的感受越来越强烈，赵鱼晚想要她，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哪怕她并不爱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也好。就如同现在这般，陪他喝酒谈天，哪怕不能拥她入眠，如此看着她，宠着她，只要她在就好！
无妨她心中所思所想所爱之人是谁，只要能每天看着她笑，听她在耳旁聒噪，足矣！
再哪怕是恨也可以！
可偏生，他强烈的想着要粗暴的占有她，像是那夜醉了闯进锁千秋那般不讲道理，人面兽心！
可是只要想到这不是做梦，不是替身。而是真的程北枳，是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的姑娘，是那个跟他说做我哥哥吧，我在这个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的傻丫头。是那个即使不爱他也执意为了给他找到噬心蛊解药天玑城也敢闯的大笨蛋，他就狠不下心让她难过。也舍不得连她的哥哥都做不成！
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害怕这个女人生气，也害怕她伤心难过，更害怕她恨他。哪怕是对他一个冷漠的眼神，他都惧怕！
这是怎么了？赵鱼晚啊赵鱼晚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自己的主儿都做不得了？你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被程北枳这个小狐狸牵着鼻子走了？
“哥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赵鱼晚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将程北枳拉入怀中，轻吻她的额头，程北枳一愣。想要推开他，头顶突然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别推开我。就当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我吻的，只是你的头发……”
程北枳放下了手。赵鱼晚也松开了她。叹了口气说，“真是可惜，若是以前，我一定会不管其他，先把你关起来再说。反正这锁千秋就是给你建造的，本以为能锁你一生，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你逃出去了。”
程北枳笑了笑，“我喜欢这棵树，偷偷告诉你。这是我在赵国最喜欢的了！”
“没见过世面！”赵鱼晚骂了一句，突然仰头看着月亮问“如若姬国地位之争真的开始，你会帮谁？姬无奢吗？”
程北枳摇头，目光浅淡如月光，不痛不痒道：“我会帮东方，这是我欠他的江山，此生定会还他！”
“枳儿……我现在能叫你枳儿了吗？”
赵鱼晚试探的看着程北枳，程北枳笑了笑，点头，“你是我的哥哥，自然就是我的家人，当人可以了。”
赵鱼晚苦笑，“你是一个谜，让人看不清楚，枳儿，在你的心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这苍茫天地，万里江河，你看在眼里的是什么？人情冷暖，沉浮起落，你记在心里的是什么？芸芸众生，爱恨情仇，你最看不开，理不清，放不下的又是什么？你什么时候想笑？你什么时候想哭？什么时候会开心，什么时候又会难过？你一个人，如何在这想你死多过想你活的世上苦苦支撑？枳儿，为什么不能站在一个男人身后，把自己交出去，赌一个人此生会不顾一切护你周全？”
程北枳咬着唇，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轻若拂尘的声音，“我赌了呀，可是我输了……”
泪掉下来，程北枳深吸一口气，呼吸都跟着颤抖起来，“输的一塌糊涂，我本可以报仇的，我有许多次机会都可以杀了他，可是……可是我下不了手……我就是没有办法看着他的眼睛把匕首刺入他的心上，我就是没有办法，我也想杀了他一了百了，可是我做不到啊！”
赵鱼晚一愣，这是她第一次见程北枳这样隐忍不发的哭泣，委屈的像是一个孩子，他拧着眉张开双臂，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你想好好的哭一场吗？到我怀里来，我是你哥哥，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
赵鱼晚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说他是否答应了程北枳的建议，只是赵鱼晚前脚刚一走，东方凌白就从屋檐上跳下来，落在院子里。
寒鸦守在门口，程北枳扔了坛酒给东方凌白，“赵国的酒比姬国好喝……”
东方凌白走过来，把酒坛放到一边，“你方才跟他说什么了？”
程北枳勾着嘴角不以为意的回答，“自然是我如何辗转到洛樱，还有洛樱国那些好玩的风俗了！”
“是吗？看起来不像。”
“喝酒啊，在屋檐上趴了一夜凉透了吧，暖暖身子你跟寒鸦就回别馆吧，我在这里没事。”
东方凌白冷眸瞟了程北枳一眼，不悦道：“无事？你还真是敢说，我与寒鸦射杀了不下三个图谋不轨之人！”
“三个？怎么会这么多？”程北枳想了想，这宫中兴许能猜到她身份的不过也就是程美玉和魏瑱，若是想加害于她也无非就是这两个人，怎么会来三波人那？，难道是她？
“莫非……糟了，回春一直没回来！”
程北枳立刻朝着芳菲宫的方向跑了出去，养虎终是为患，这个消夏怕早就起了二心，听蒹葭提起过，消夏虽然从未出过这个院子，可是魏瑱却时常来探望她，其间消夏也有意无意的支开回春，如此看来，怕是消夏早就被魏瑱给迷惑，对她生出了背叛的心思来！
东方凌白追上来抓住她，“你去哪？枳儿，明日一早我们就回洛樱去，赵国的事儿终究与我们无关，你何必弥足深陷！”
“不，这不是赵国的事儿，回春对我一心无二，我不能寒了她的心。她这么晚还没回来，一定是出事了。”
自从太后薨了之后，芳菲宫就一直空着，可虽说是空着，终究是太后住过的地方，赵鱼晚一直令宫人打点如初，除了冷清，倒是没有半分颓败的感觉。
消夏将回春绑起来，手中拿着一支皮鞭，冷冷的睥睨回春，“狗奴才，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吃我的用我的，竟然还帮着一个贱人监视我，若不是留着你还有些许的用处，怕打草惊蛇，我早就把你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