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羽霓环顾了四周,小鹦鹉早已不见了踪影,眼前的一切,只有她自己来承担了。
很快,她接受了眼前发生的一切,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湖水般的眸子楚楚可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认认真真地实话实说:
“我并非有意来此,是一只鹦鹉引我前来。”
反正也是躲不过的,与其让他认为自己是刺探军情的细作,不如让他把自己当成痴傻的女子,反正坊间早就有护国公大小姐痴傻的传言了。
原想着对方会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嫌弃的目光,却不想那双寒潭一般的墨眸突然冷的渗人,在这初夏的寒夜中更显得无比压抑,傅羽霓竟不自觉地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来人!”
冰冷的声音并没有任何波澜,但听起来却蕴含着震慑山河的怒气,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毫不客气的押住了她。
一切发生的太快,傅羽霓瓷玉一般的倾国之姿上流露出了惊愕而又慌乱的神色,湖水般的眸子带着些许的诧异,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可是后者并没有因为她的注视而有丝毫动摇,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如一记重锤狠狠地落在了傅羽霓的心上。
“押入牢房!”
于是,出嫁的第一天晚上,凌王世子妃就有幸参观了凌王府的牢房。
天色依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傅羽霓孤零零的娇小倩影在简陋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可怜。她靠墙而坐,蜷起双腿伸出手臂环住自己,仰着脑袋看向天窗上隐隐透露进来的月光。
即使是凌王府的牢房,也没有比预想中好多少,粗糙的地面坑坑洼洼,踩在上面有些硌脚,里面只有一堆杂草,散乱的铺在墙边,上面放着脏脏的被褥枕头。
小小的一方天地一览无余,即使在月光的沐浴中也显得格外凄冷,傅羽霓颓丧的叹了口气,进府第一天就出了这等事,更别说拿到血灵芝给娘亲治病了。
不过想起这事她就不得不说那个坏心眼的小鹦鹉了,看着挺乖巧可爱的小家伙,怎么一肚子坏水儿,说好了去找血灵芝的,结果就整了这么一出,简直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瞬间傅羽霓觉得很委屈,从小到大,她和那些动物都是友善相处的,除了娘亲和丫鬟,这些动物就是她最亲近的朋友,可没想到……
这凌王府真的太过分了,不只凌王世子欺负她,就连养的小鸟鸟都要欺负她!
想到旭日东升,漫儿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到时候凌王世子或许会为了凌王府的颜面暂时放过她,可是以后呢,出了这等事,她以后在凌王府的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而另一边,因为傅羽霓的突然出现,今日的军队训练也就暂停一日,凌灏面色不悦的遣散了军队,转而向新房走去。
与他一同操练军队的柳君杰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怒火,看着众人散去才快步追上,与他并行。
“景言,你打算如何处置傅羽霓?”
凌王世子,凌灏,字景言,年十八,形貌昳丽,是天朝京都的第一美男子,只可惜幼时不慎落水落下病根,从此体弱多病,不能习武。
而柳君杰则是凌王妃娘家兄弟的儿子,自小与凌灏交好,两人亲如手足,自凌王妃娘家没落之后,柳君杰就常住凌王府,俨然是陵王府的另一位少爷。
今夜傅羽霓做出此举,乃是犯了凌灏的大忌。
凌王府众人皆知凌王养着一只鹦鹉,那鹦鹉只与凌王亲近,且过了十余年依然羽毛鲜亮,精神抖擞,双目阴骘,灵敏聪慧,是一般鹦鹉所不能比拟的。
自凌王一战失踪后,凌灏便将鹦鹉养在自己房中,日日悉心照料,可那鹦鹉却再未说过一个字,甚至不愿再理睬任何人,时时看望着远方,像是等待自己的主人归来。
久而久之,众人皆晓,凌王世子甚为重视这只鹦鹉,平日里更是小心伺候,即使是有关鹦鹉的事情也只敢私底下悄悄地说。
可没想到,这位刚刚入府的新娘子却这般有胆识,才第一夜就踩了世子爷的禁区。
听到柳君杰的话,凌灏寒潭般的墨眸中没有一丝涟漪,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小路,清冷而又低沉的嗓音缓缓如流水,平淡而又清冽:
“你觉得当如何?”
“依我之见,不如放过。”
柳君杰跟着他的脚步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心中却是忐忑非常,要知道,凌灏此人看似清冷无争,实际上却手段狠厉干脆果决,一旦犯了他的禁,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柳君杰倒不是想要维护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世子妃,只是凌王府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护国公府此举更是隐隐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们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无论傅羽霓是一颗棋子还是一颗弃子,刚刚成亲就莫名离世,未免太过引人注目,若是因此让人察觉军队一事,他们都将功亏一篑,人头落地。
话音落下,凌灏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只是稍稍放慢了脚步,好像是在思索些什么,就在柳君杰七上八下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他低沉的应了一句:
“嗯。”
平淡的回应听起来有些朦胧,柳君杰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凌灏停下了脚步,再一抬头,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新房门前。
寒潭一般的墨眸灿若星空,静若湖面地看着他,不轻不重道:
“回去吧。”
柳君杰看他面无波澜的样子,生怕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上前一步正想再说几句,就听凌灏缓缓道:
“我自有分寸。”
这倒不是随口说说,凌灏向来胸有沟壑,既然说了有分寸,便是已经有了决定,柳君杰相信,两种选择孰轻孰重,他清楚得很。
就此,柳君杰释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入眼的艳红,心中不禁感慨,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般红艳,不过是无声的讽刺罢了。
“今,只此一次!”
“绝不贰欺!”
兄弟俩相视一笑,似是互相定下的诺言,这一次的屈辱,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