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妨越等越觉得心慌,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事,便命阿桔泡壶茶来喝,好宁宁神,越是关键的时候越不能心慌。
泡好了茶,姜云妨喝了大概有半盏,却仍是觉得心里燥的很,便想着唤上阿桔出去散散心。
可是姜云妨连叫两声,却都不见阿桔过来,这下她更慌了,连端着茶盏的手都有些抖动。
姜云妨站起来欲放下茶盏出去寻阿桔,一不小心倒是把个成色极好的粉彩瓷茶盏给摔得粉碎,这时只见阿桔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小姐找我有什么事?”阿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看到了这一地的碎瓷片,阿桔倒是唬了一跳,这可是姜云妨最喜欢的茶盏了。
姜云妨见阿桔这慌张样,倒是不忍责问她了,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突然心慌得很,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你着人把这碎片打扫一下,咱们俩出去一趟。”
阿桔按姜云妨吩咐着人打扫屋子,自己则是拿了件大红色羽缎镶银鼠皮斗篷跟了姜云妨出门去,今天早起天就一直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给小姐带上个厚实的斗篷,有备无患嘛。
阿桔跟了姜云妨出了凌霜阁,及至快到姜府大门口,忽又放慢了脚步,其实姜云妨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只是心慌出来散散心,于是便慢悠悠晃到了门口,一边走一边想想一会儿出了大门去哪。
隐约间白云妨似乎听到旁边守门的下人讨论起什么“李妈妈”“白二小姐”之类的词。白二小姐?姜云妨觉得有点不对,便想上前一问究竟。
莲步轻移,便来到了那下人面前。
那人一看来人是姜云妨,知道自己犯错,不该背后议论主家的事情,忙跪地求饶,姜云妨并不理会这些,只是再次问起了白瑾妍的事。
下人便把那日同白瑾妍的对话又跟姜云妨复述了一遍。
还没等下人说完,姜云妨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即刻命人前去查找之前府门口的一行下人,务必保护他们安全回府。
及至当天晚上,派出去的人才回来复命。
为首的人单膝下跪,双眉紧锁,表情甚是凝重,等着受罚。
姜云妨看着脚下跪着的人,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要怪只能怪自己考虑不周,让萧弦他们捷足先登了,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幸好还留有活口,姜云妨知道这可是唯一的证人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这唯一的证人给治好,因为现在那人也是伤势及重,苟延残喘。
为首的人示意其他人把人抬上来,姜云妨看那人除脖颈上有一道刀伤以外再无其他伤口,想是那杀人之人要一刀致其性命,怎奈功夫没到家,留下了个活口。
姜云妨从腰间取下玉牌,递给了阿桔,阿桔跟着姜云妨的时日已是不短了,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
阿桔领命火速去请林太医。
接着姜云妨派人去请姜云央过来,帮忙把伤者安排到了凌云阁住下。待到林太医过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开出了药方,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三日之内醒不过来,便是再也醒不来了。
剩下的只能是等了。姜云妨紧蹙双眉,牙齿都快把朱唇给咬破了。
李妈妈的案子最近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皇帝也不得不倍加关心,第二日早朝过后,皇帝再次来到了姜府,萧容闻讯也赶了过来,毕竟现在的情形对姜云妨来说也不容乐观。
皇帝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案情的进展,其余并不多赘言。
唯一的证人还没有醒,姜云妨心里也甚是着急,不过面上依然强装镇定。
一旁的姜云柔倒是迫不及待道:“皇上,臣女姜云柔听闻此案在京中已是闹得沸沸扬扬,这样下去于国于家都无益处,臣女请命即刻结案,以安人心,臣女宁愿一直承担着嫌疑!”
姜云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似乎自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心里的小九九姜云妨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姜云柔退而求其次实则是她眼下最好的一招,毕竟再查下去,很可能就被坐实了罪名,不若主动请求结案,虽担着嫌疑,不过说出去却是为国为家而担的嫌疑。
姜云妨必不能让姜云柔得逞,正思忖着该怎么说,楚王萧容却开口了。
言及姜二小姐其言情真意切,不过这偌大的国家偌大的姜府,如果要凭一个女子去牺牲自己的名誉来保护,那也实不是一个明君和一个慈父所为。
皇帝和姜珉听了也甚觉如此。也都不忍这样一个弱女子一直背着杀人的嫌疑过活。
所以最后在萧容的恳请下,皇帝决定再宽限三日,若三日之后还无确凿证据,萧容便亲自赴宫回旨。
亲自回旨,这四个字在旁人听来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萧容心里却很清楚这背后的意思。
上一世皇帝便因为忌惮姜家功高震主,最后把姜家几乎满门抄斩,这一世他楚王萧容竟然敢与姜家过从甚密,想到这些萧容眼底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暗暗握紧广袖之下的双拳,却不料这一切都看在了姜云妨的眼中。
三日之期很快就过了一日,姜云妨能做的唯有等。
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姜云妨正歪在榻上打盹儿,忽听得门外有人叫好。
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来人肯定是姜云央,果不其然,只见这姜大公子手持一副大字,笑的很是灿烂,常年握兵器的一双粗糙大手,此时拿着纸张,这情形倒有趣的紧。
姜云妨见姜云央如此珍视地捧着这张字,一时倒是好奇了起来,等待证人苏醒的紧张感顿时消失殆尽。
姜云妨走近姜云央,伸出一双柔荑,轻轻接过了姜云央手里的字,看过去果真是一手好字,笔势委婉含蓄像是女子的手法,行笔间却又极尽潇洒飘逸,不仅这字写的好,内容也是让人喜欢的紧,是一首《爱莲说》。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者自清,这说的何尝不是姜云妨自己呢?
姜云妨看着这字只是满心欢喜,素日来的愁眉也舒展开来了,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听到连妹妹都这样夸赞这字的主人,姜云央便更是喜不自胜了,马上就像是夸属于自己的一件艺术品一样跟姜云妨夸赞了起来。
原来这字是井太傅家的小姐井菱写的,因连日来百姓们对姜云妨有颇多不好的议论,井小姐觉得对姜云妨甚是不公,便为姜云妨写下了这幅字,以示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之意。
姜云央早就对井太傅家的小姐有所耳闻,近日得见其字,当真是极富才情的女子,心里便更增添了许多赞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