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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每当蒋化臻在阳台抽烟,就会想起他第一次叼烟的情境。

“那时候,我在酒桌上,有人递来了一支,问我要不要抽。”他说话时,醉意逼人,“我不记得那是什么应酬,递烟来的人,我也不记得是谁,印象里那人挺重要的。在那之前,我都不会抽,学也学不会。”说罢,蒋化臻自顾自地窃笑起来。

蒋化臻在漆黑的夜里,夹着手里发亮的烟,嘀嘀咕咕的:“递烟那人看我叼着烟又不吸,一脸笑地对我说:‘小蒋啊,你这是抽烟还是点蚊香哪?’我尴尬得厉害,就嘬着烟头,小口小口地吸,使劲不让自己呛着。终究是抽完了那根烟。”

喝了点酒,瞧着手里燃烧的烟蒂,他似乎忘记了唐代儒就在身后。等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怎么能在他面前说这种事?

他们两人隶属于“京联文娱”,但是唐代儒是蒋化臻手里这部剧的制片。能在“京联文娱”混的人,基本是手段高明,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这倒不是蒋化臻自夸。毕竟干这行的,大多都想进这家公司。

“自己不想做的,也有不得已一定要做的。但抽烟这种事,是别人逼不会的。”唐代儒不经意地说。

蒋化臻只是“嗯”了一声。这话回得就是敷衍。他心里清楚,唐代儒也知道自己没走心。彼此心照不宣,这话就过去了。

“选角的事情怎么说?”唐代儒问道。

“这时候谈这个事情做什么?”蒋化臻不由得皱起眉,“能说点别的吗?”

“不就是工作吗?至于有那么深仇大恨的?”

“这时候我不想谈工作。”

“没人逼你。”

蒋化臻盯着他看了好久,说:“选角的事儿叫我烦死了。”

“你要是不会选角儿了,那全天下就没有会选的啦!”唐代儒长吁一声。尽管很多人都这样说,但蒋化臻纳闷:“这名头不是我安在自己头上的。”

“你觉得苏兰婷怎么样?”唐代儒问道。

“就是那个会唱歌、能跳舞、钢琴也会弹的那个?”

“没错。你觉得怎么样?”

“长得还可以。”蒋化臻吸了一口烟,慢慢呼出,“她要红很容易。脸蛋好看,身材也好,性格也不错。有点特长,很容易让人记住。”

唐代儒没有搭他的话,默不作声地喝掉杯子里的酒:“进去吧,外面太冷了。”转身拉开了门,走进暖和的客厅。蒋化臻捻灭烟头,扔在阳台的烟灰缸里,跟着钻进屋子。

“我这就回去吧。”唐代儒说。

“别介,就在我这儿住下,没换洗衣服,拿我的穿就算了。”

“我还是不打扰了吧!”

“你少来!”蒋化臻说。进房间给他拿了干净的本白色床单,铺在沙发上,又配了枕头和被褥,“要是你觉着冷,空调可以一直开着。”

“哪里会冷?”唐代儒笑道,“你周到得我心里暖和得不得了。”

蒋化臻“哼”了一声,正转身准备走。听见代儒又说:“你有没有想过,让别人给你搞搞剧本?”

蒋化臻站在那儿,回头瞧了瞧唐代儒,嚅动着嘴唇,说道:“睡你的觉去。”他挠了挠头,进了浴室冲了个干净,去掉烟味。出来时,代儒已经睡着。他蹑手蹑脚穿过客厅,旋开门把手,钻进了卧房。

都多少年了,那件事他仍旧忘不掉。躺在床上,蒋化臻想着自己刚出来做出的第一部短片,心里得意扬扬。那时他想和同窗好友一起搞出点新鲜花样,不仅仅是满足心愿,而且也可能扬名立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但每次喝些酒,这些东西就会又跑回来。他厌烦得很。

这些年摸爬滚打,虽然只是导演了五六部不温不火的电视剧,也搞了两次大荧幕,但蒋化臻却捧出了十几个红星。但凡参演他的剧,就算是配角儿的配角儿,都红得起来,“扬名”说不上,当年想要“立万”的梦好歹也算成了。

蒋化臻躲在暖和的被窝里,没来得及再去想那部短片,就睡着了。

醒来时,蒋化臻发现唐代儒还在睡着,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里,打开咖啡壶,填满咖啡,放在炉子上煮。声音惊动了唐代儒,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呢喃两语,又没了声音。蒋化臻看见两瓶空的牛栏山和一桌的狼藉等他收拾。

他端着咖啡心里嘀咕着,想把选角、拍戏、收拾桌子这些事情都放下来。好好写一个好故事。他憋着好几个故事呢,但他已经写不出来了。

工作上,你得发挥自己的优势。蒋化臻已经不能写了,不过,他对拍戏这件事情很在行。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自己刚来北京是什么处境。拼了命地找一份工作,他曾经只住在五环外的一个小隔间。现如今,各种各样的优厚条件都找到他的头上。

他端着咖啡,走到阳台。那么点困意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似睡非醒。略带暖意的阳光拂过他的面庞,睡意更深起来。透过尘埃,他啜着咖啡,看见楼下的轿车徐徐开动。蒋化臻看着这些车,很快没了耐心,北京的冬天还比较冷,等过完年就会好很多。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窸窣,蒋化臻回头一瞧,唐代儒正瘫坐在沙发上,使劲揉着眼睛。他也醒了。

“早上吃什么?”唐代儒说。

“我也不知道,路上随便买点吧。”

“现在就走吗?”

“怎么能够?堵得要命。我把桌子收了,你去卫生间拾掇拾掇。”

选角工作是在一处大学里的演讲大厅进行。从这里走的话,需要四十分钟,会路过天安门广场。在那里,你可以看见人民大会堂,毛泽东纪念馆,还有其他令游客激动的景点。但蒋化臻来北京这么久,从没去过这些地方。他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叫黄欲。”当我面对大名鼎鼎的蒋化臻时,我这样自信地介绍自己。说好听点,这叫介绍,说难听点——推销。没错,好的坏的,你都得想到,这样你的心态才能放平衡。你有什么卖点?你长得好看吗?你长得像明星吗?你有什么别人不会的吗?我得回答出他的所有问题,包括他给我出的题目。这太简单了,在这个场合,你得这样想,如果你把他想的问题吃透了,就会发现,其实他的问题很简单。

“这样,让你演一段,就演我们剧里的一段戏。”蒋化臻把桌上的一本书册拿在手里扬了扬,“男主角儿的台词就在这儿,里面还有二号、三号往后的台词。你不能演一号,就演二号,再不行再往后,你实在不成,十几号的角色都不行,那就没办法了。”

我手心里攥出了汗,半是紧张,半是兴奋。你要学会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去处理手上的问题。我是要认认真真去把事情解决的。

蒋化臻示意我到前面拿剧本。我走到前面去,拿了剧本。“二十三页。你抽烟吗?”他说。

我点点头。蒋化臻从桌上的那包烟里抽出一支,点燃了,自己吸了一口:“过来拿一支吧。这段里面有抽烟的。从第一句开始演吧。”

“从第一句开始演?”这话刚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第一次演戏吗?哪一句开始都可以,不会演戏的新人才会问从哪一句开始演,我看见蒋化臻藏在缭绕的烟雾后面,偷偷笑了一下。

“你从第一句开始演吧。”

这段戏很好演,你要酝酿一下情感,这是试戏,可不是儿戏。想象一下,自己在那时那地那景会怎么做?刚入社会的年轻人不知所措,成熟的男人偷偷抽上一支烟,冷静地处理问题,而处在不同社会阶层的人,其对待同一件事的处理方法又截然不同。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处境、自己的思维逻辑,所有的戏就都好演了。

我将自己置身在那时、那地、那情里。我联想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情感慢慢溶于身体的语言里。短短的两页纸让我体会到了未曾感悟的人生。你去想象兢兢业业的打拼、失去恋人的悲伤、茫然失措的无奈、纸醉金迷的混沌……

“停!”

突然一声巨响,我立刻停下了表演,站起身子,手里汗涔涔的,但不动声色,静静听着最后的审判。他觉得好还是不好?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做到了最好。如果他不认可呢?他不认可呢?没有过关也是好的,我还有进步的空间。我会认可自己的。

“你觉得你演得怎么样?”蒋化臻把烟捻灭,向前推了推烟灰缸,我走上前,把烟也灭了。

冷静点,“戏是演给观众看的,我应该做的是尽力演好,不是去评判自己演得好不好。”

“你没有自己的意见吗?”

“如果你录了像,我能拿回去,明天告诉你吗?”

蒋化臻扬了扬眉毛,瞧了瞧左右。我觉得成了。

下午三点左右选角就结束了。蒋化臻对唐代儒说:“那个叫黄欲的,虽然是野路子,但效果还不错。”

“我觉得大差不差就是不行。”唐代儒说。

“这几天我们好歹也挑了好几百人了,这个可以。他唱歌、跳舞也都不错。”

“你得跟王如新商量去。”唐代儒抓着车钥匙,走到车旁说,“可能找她还不够,要找上面。还有,季常那边你联系了吗?”

“一个月前联系过,后来没联系了。”

“干什么不联系?”

“怎么不去找个不认识的人跟他谈?”

“我们找了,没有用,这才用这样的特殊方法。你跟他熟络,去跟他谈也十拿九稳。”

“公是公,私则私,你不能让我混为一谈。”

唐代儒坐上车,好像没有听见蒋化臻说话。但他回复说:“我想公私不分这个事情,你没有资格说。栗寺的事情我知道。”

蒋化臻一愣,不知道如何回驳他。“放心好了,你赶紧联系一下,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别的方法。”说完,唐代儒开车扬长而去。

蒋化臻实在不愿意再去联系季常,而且正如他所料,电话里刚说没多久,季常就表了态:“你已经把事情搞砸了,大哥。”说得非常直接,直接得让人一下子无话可回。

“不不不,不是我搞砸了。”

“那你是怎么理解的?事情都谈好了,就是缺那么点钱,你就回了北京,干得真漂亮。”

“我知道你心里憋屈。”

“你干得真他妈漂亮。”那边又说了一次。

“我也没有那个意思。没有钱怎么拍下去?你总不会想着在里面放广告吧?”

“总会有办法的。”他说,“你告诉我吧,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

“你的小说,我想买下来,拍成电影。”

“你从哪儿弄到的这乱七八糟的消息?我又没有打算卖。再说,是你想买的吗?”他这样一说,蒋化臻又是无言以对了。

“版税的事情好谈。”

“什么时候回南京来玩玩?”季常在那头问道。

“过一段时间,现在我自顾不暇。”

“又在选角了?被投资方搞得焦头烂额了吧?”

“你又知道了。”

“我不像你,能搞得这么大。我只能搞搞自己能做的事情。”

“你现在可比我厉害,现在你可是文化圈的红人。”

“这都是炒出来骗人的。”他那边的语调温和,蒋化臻完全听不出来剑拔弩张的意思,“你找个时间来南京,我俩叙叙旧,其他的事情,就暂且不提了吧,好吧?”

“说好了,改编权我一定要拿到。”

“来南京玩玩。”季常没说别的话,挂断了电话。

这回碰壁也是蒋化臻预料到的,季常这样的人会把他完完全全地克制住。蒋化臻一直谨言慎行,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和技巧,不管现在如何如何,遇到一些难对付的人,他多多少少是有点办法的。打过去电话之前,蒋化臻就已经是战战兢兢了。但是他可以去找他,当面聊或许会有不同。

下午的时候,他出现在了“京联文娱”的发行部办公室里。

“小刘。今天忙不忙?”他刚推开门,就跟打了照面的小刘寒暄起来。

“今天不算太忙。”小刘笑了一笑,“蒋导,怎么闲下来跑过来了?”

“找你们领导叙叙旧。”

“他在会议室呢。”

“跟谁聊天呢?”

小刘耸了耸肩:“不清楚了。”

“行了,我去找他。”

蒋化臻穿过走道,巨大的落地窗把冬日的阳光引进来,数十个办公位置整齐地排列在这大厅里。在短短六七年里,这里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文化传媒公司。现在的地位无人撼动,你会发现,电影院里上映的十部电影,六七部乃至更多,都和京联文娱有干系。它如同寡头企业一般,引领着整个娱乐圈的发展。

敲了几下,推开会议室的门,蒋化臻看见王如新正在谈话的人就是唐代儒。能碰上就不是巧合。蒋化臻心里有点明白,这里面似乎是有一个局在等着他,而蒋化臻他自己就是主角。

王如新这女人时常是穿着干练的雪纺衬衫,配上百搭的黑色裤子,戴上眼镜,给人有那么点果敢的印象,蒋化臻知道,她果敢得有那么些武断,在更多情况下,可以说是没有脑子。所以对付她的方法,就是等她急起来的时候,那时她就没有办法了。

“王经理。”蒋化臻先说了话,“在和我们唐老板高层碰头呢?”

王如新干笑了两声:“蒋导,你来也不知会我一声,现在在和唐老板谈事情呢。你先到我办公室坐一坐吧?”

“我刚从你们办公室过来。”

“也别回避了。”唐代儒说话了,“又不是外人,况且说的事情也是和他有关的。”

王如新支吾了一下,说:“蒋导,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不用了。”蒋化臻推辞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我就来这儿抽根烟,和你们聊聊天嘛。一会儿就走了。”

唐代儒把烟灰缸从远处拉到蒋化臻旁边:“我们在聊季常的小说。”他说着把桌上的一份文件递过去给蒋化臻。

把烟灰抖掉,烟架在缸里。蒋化臻接过手,边读边问:“你们现在是怎么考虑的?”

“我们想请你出面,去找季常谈一谈。”王如新说。

“找我?”蒋化臻抬头看着王如新,又去瞧唐代儒:“这是你的主意?”

“你和他熟嘛。”

“我们几年没说过话了。你们俩都知道的。”蒋化臻思忖着,眼前的两个人想必都通过自己的方法和季常联系过了,也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他们都想让他把这山芋晾凉了,他们自己吃。

“没联系不代表情谊不在啊。”王如新笑道。蒋化臻知道这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季常虽然只出了几部书,但都是国内有点名气的故事。所有的人都对他的故事虎视眈眈。不过,没人敢动他,季常自己成立的版权保护组织,现在帮助很多知识分子维护知识产权,很难有人用别的途径撬动他的书。这个保护组织,俨然成了他自己的保镖。

“这骨头太难啃了。”蒋化臻说,“你们神通广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呢?”

“钱都不好使,你说说还有什么好使的。”王经理苦笑道,“唐代儒都说了,两百万买他的版权,我私底下跟他联系,加到三百万,都不肯卖出来。”

“不是钱的问题就是人的问题。”蒋化臻吸了一口烟,直直地吐出来,这烟雾环绕在王唐二人面前。

“所以才需要你出面。”唐代儒说。蒋化臻觉得他们上钩了。

“行啊,我出面,去南京的钱你们要给我报销。”

唐代儒笑道:“没问题,只要……”还没说完,这话就给蒋化臻打断了:“别只要只要的,这么难做的事情,你就出个机票住宿的钱,你还要谈条件,怎么,和季常谈不好,你还不给我报销了?”

“不是这个意思。”唐代儒尴尬地笑了笑。

“你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也有了。”蒋化臻把文件扔在桌上。你们现在不让我上船,我也上了,“哪天到你家去吃顿干锅牛蛙。”蒋化臻说完,“嘿嘿”笑起来。

“没问题。王经理也来啊。”

“我就不了,家里还有孩子呢。”王如新笑说道。几番推让,王如新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去,唐代儒也是,毕竟王如新还是个女人,有家有室的,干什么跑你家去吃饭?

“那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唐代儒站起来,准备离开。

“再坐一会儿吧,在楼下的食堂吃完饭再走。”王如新说道。

“不用了。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去片场处理。”

“那我跟你顺道的。”蒋化臻说,“一起走吧。”

王如新和唐代儒都略感差异,难道蒋化臻来不是找她王如新的吗?

“事情都谈完了吗?”

“对啊。片场刚来的电话,给我掐了。”蒋化臻笑道,“再说,就是来找王经理聊聊玩的,旧也叙完了,临了还给安排了任务。这不得赶紧去执行吗?”他明白,和唐代儒这样的人,需要一点点的手段。

王如新和他俩人的“会面”,让他的神经敏感起来。不过,王经理倒是很好对付,只要你比她有点权势,你就能把她压过去。但蒋化臻没有她有权势。

唐代儒在地下车库上了车,一路开往片场。外面一片冬日阳光,可人地照进车里。尽管车内暖气融融,蒋化臻仍忍不住想要下车。

“你觉得该怎么办?季常的事情。”唐代儒把着方向盘,指了指副驾驶座前的存物箱。蒋化臻打开来,在里面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燃。

“有什么可说的?他这个人现在也是不能碰的。我要是说得动他就好了。”

“你今天把事儿给揽下来了。行不行都得做。”

“唔。”蒋化臻默不作声,想听听他后面想说什么。但唐代儒后面却什么也不说了。蒋化臻吸着烟,琢磨着,但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绕来绕去,买版权的事情,最后还是需要和季常坐下来谈,再多想也没有益处。

“说说演员的事情吧。”蒋化臻说,“你觉得黄欲怎么样?”

“男一号?不早定了吗?”唐代儒说,“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他肯定做不了主演,让他演三号。”蒋化臻说。

“三号……可以考虑考虑。”整条路堵得结结实实,唐代儒干脆把车就停在了路当间,“再想想吧?”

蒋化臻一下子坐立起来,手上的烟灰掉下来,落在腿上:“你也在现场的,他演得不好吗?说实话,他演得比男一号都好。我给他的就是一号的本子。”

“别弄脏了车子!”唐代儒连连挥手,高叫着拿纸给蒋化臻擦,“你也知道,前几个基本都是公司定下来的,谁能决定?我决定得了还是你决定得了?你就算是张艺谋也不一定能搞定这事儿。”

“我连选个男三号都定不了吗?”

“我帮你想想办法,行吧?”唐代儒无奈应承下来,蒋化臻这才歇下来。不一会儿,唐代儒话锋又转:“季常那儿你得多想办法!”

“我能怎么办?”蒋化臻把烟头扔进车子中控的烟灰盒里,双手一摊,“这家伙现在开“保镖”公司的!惹他,他那家什么版权维护公司把你弄死都可以。”

“你们关系不一般。”代儒说,“栗寺的事情眼下众所周知了,你俩可是好战友。”

“打输了还是战友吗?”蒋化臻心里记起当时季常和他说的话,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原来还有些想法,眼下却像瘪了的气球似的泄了气,默默地抽了一口烟,把车窗打开一条缝,他看见烟雾从那缝隙里钻出去,连着溢出去的还有暖得烧心的温度。

“放我下车吧。”蒋化臻说。

“你不是去片场吗?”

“有你不就行了吗?”

唐代儒把车靠在路边上:“你去干吗?”

蒋化臻打开车门,跳了出来:“解决女主角的问题去!”外面真丫的冷!他掏出手机,翻出昨天的消息回复道:“今晚见。”

蒋化臻明白,其实女主角是选定好了的。如今经纪公司和影视方的大财团沆瀣一气,能赚钱的艺人就拿上台面,一遍又一遍地扫荧幕,直到观众的新鲜感不再,这才换另一拨人粉墨登场。尽管这些红人里不乏实力超群之辈,如此走马观花地出现,磨灭了自身的才华,生生地被捧杀掉。这也是他的剧总是二三号角色会火的原因。

但赵慕佳不同。相较其他明星而言,赵慕佳并不红,她不在公众媒体上露脸,微博等账号也是网友细心,不小心找到了她,才得以公开。演戏专注,肯吃苦。呈现出来的效果清新而不造作,脱俗却不浮夸,因而时常加班加到深夜,才回到酒店。蒋化臻非常喜欢她,自己虽是擅长镜头切换以及剪辑控制剧的节奏,但仍不时指导赵慕佳演戏。

以至由公而私,两人私下里也交往起来。这样的隐藏,令他和她都觉得有那么点难以忍受。躲躲藏藏也终究不是个办法。又有什么办法?蒋化臻在去见赵慕佳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酒店门口,他透过窗看着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自己,觉得不认识玻璃里的那个人。

酒店不是剧组定下的酒店,因为技术以及机器的缘故,现在只能做一点远景拍摄。因此导演离开一两日也未尝不可。赵慕佳的戏还没有开始,自然不需要搬进剧组的酒店。靠窗角落的桌子还没有人来,蒋化臻就座,点燃一支烟,轻轻呼出一口烟雾,悄悄地等着。

蒋化臻看着侍者从另一角快步走来,弯腰悄声说:“赵小姐到了。”

“知道了。”于是他看见电梯口走出一位戴着黑色鸭舌帽,一袭淡色大衣,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的女孩儿,走近桌子时,她将口罩摘了下来。皓齿明眸,一股淡雅的香味扑鼻而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笑道,将大衣脱在一旁。

“我刚到没多久。”蒋化臻已经让侍者把灭了三支烟的烟灰缸换掉了,“今天早晨去了一趟‘京联文娱’。”

“怎么样?”侍者端上两杯咖啡。蒋化臻把早晨的事情告诉了赵慕佳,他想把自己和季常的关系隐去,但这些事情已经众所周知。赵慕佳说:“怪不得没接我的电话。”

“季常不给面子,这太别扭了。”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找他当面说了。”蒋化臻挠了挠头,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眼下尘埃落定,这剧有‘京联文娱’撑着,网上有视频网站放,手机里也能瞧,你火起来是肯定的了。”

赵慕佳“嘻嘻”笑了起来,她在剧组里可从不这样:“我今天在上面把剧本自己过了一遍。”

“我觉得这本子写得一般。”

“是吗?”赵慕佳的手指顺着杯沿一圈圈地绕着。尽管不明显,但他看得出来。蒋化臻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好剧是要看人演的。”

“本子都不好。”她说着,喝了一口咖啡。蒋化臻兀地想到了季常,手里攥着的勺子不停刮着桌布。

“我们什么时候公开?”他突然问道。

“不妨就现在吧。”

“不要说气话。”

“什么叫气话?你知道气话是什么样的吗?”她脾气上来时,他就会不知所措,但好歹会冷静下来。

“这本子不是我写的,更不是你写的嘛,重要的是能有正面的评价。所以你要努力演。”

她喝了一大口,把杯子里的咖啡都喝了个干净:“是啊,蒋导,你教训的是。”蒋化臻打算从兜里掏出烟,但什么都没有拿出来,“等到这部戏结束吧。”他说。

“嗯。”她回答。

晚饭吃得挺简单的,蔬菜沙拉,还有一些低热量的食物,赵慕佳需要保持身材和体重。接下来他们往楼上的房间里去了。蒋化臻要了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另外还要了一个开瓶器。

当她熟睡的时候,蒋化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起身,从外套里拿出一支烟,悄悄打开窗户的一条缝隙。烟往窗外飘去,蒋化臻顺着隐约的烟雾,看见了那快要泛白的天空,还有齐刷刷的乳黄色的路灯,照亮鲜有车辆经过的路面。回到暖和的被窝里,赵慕佳还在睡着,侧身过来,他看见还剩四分之一红酒的高脚杯静静地立在床侧的柜子上,透过那玻璃,整个世界都变了形。

这晚,蒋化臻睡得很沉。而这种状态,早晨最难受的起床方式,就是有电话来。这个时候你又不能不接,这么一大早,肯定是急事儿。蒋化臻没有办法,接了电话。

“醒了?”

“还没有,怎么回事儿?”

“你看一下网上吧,热搜都是你。”王如新说,“你是不是把新戏的女主角儿赵慕佳给睡了?”

蒋化臻一下子给这句话惊醒,头脑一瞬间机敏起来:“网上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昨晚吃饭的照片,狗仔队给你们拍了。”这一头的王如新,给蒋化臻打电话的时候,正在网上看着他和赵慕佳昨晚吃饭的照片。

噩耗来袭,蒋化臻得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照片。我和她会被毁了的,而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更大。手机的新闻软件里已经将这作为头条推送了。

蒋化臻早早预感到这种情况会发生。网剧即将结束拍摄,各大媒体沸沸扬扬,娱乐网站的版面净是这剧的宣传片。他隐隐担心着种种造成负面影响的状况,包括现在。

赵慕佳因为蒋化臻的声音辗转醒来,坐靠在床头,说:“怎么了?”

蒋化臻笑了一笑,说:“我们暴露了。”

赵慕佳看着手机里和蒋化臻共进晚餐的照片。话锋都是针对她自己的。

“该怎么办?”

“你觉得该怎么办?”蒋化臻反问她。

“这不是你该说的话。”她把床头柜上的杯子端起来,小抿了一口。

“顺其自然吧。事情出了终归有解决的办法。资方和宣传方都会找我谈的,你放心好了。他们找你,你就推掉,一概不要去理会。”蒋化臻说,“出去吃早饭吧?还是叫人把早餐送进来?”

“送进来。”她说,接着她又说,“不,别送进来,我不想见别人,也不饿。”

“早饭可一定要吃。”

“我不饿。”

蒋化臻拿起桌上的电话,叫了酒店的服务员,送上来两杯咖啡,配上点鸡蛋饼。不一会儿门被敲响时,是蒋化臻去开的门,接过了盘子。他把盘子放在桌上:“那服务员愣愣地瞧了我一眼。”

“你神经病啊!”赵慕佳把枕头往蒋化臻脸上扔去,被他接住了。

“这是早晚的事情,纸包不住火。”蒋化臻把枕头又扔回到床上,“本来我们就是要公开的。对我们的戏也有益无害。”

“怎么就有益无害了?”

“上热搜瞧瞧,这戏不拍你都能火起来。更何况眼下的情况,”蒋化臻说,“我们以后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地下组织升级成正规军啦。”

赵慕佳沉吟不语。空气里弥漫着沉默,冷静的思绪慢慢回温:“经纪公司会处理的。”

这不就成了。蒋化臻笑了起来:“吃饭吧。吃完饭,你先走,记得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你呢?”

“我要打几个电话。”

赵慕佳离开后,蒋化臻坐在她刚刚坐着的地方,感受着些许温存。往窗外望去,天空已经明亮。窗外几只黑点隐约出现在天际,鸟雀的微弱叫声划破天空,云微微擦亮了外面的颜色。此时的蒋化臻无计可施,听天由命罢了。自己卷入这么一场旋涡里,漫天漫地的言论已经好似滔滔洪水滚滚而来,他深感自己成功太早,这些事情,自己完全处理不好,“‘京联文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他心里这样想着,蒋化臻在剧组里的位置,以及她赵慕佳在这剧里的身份……恋情公开对这部戏的影响太大了,剧更会有人看,但是人以后就不一定那么顺了,这圈子那么小。

王如新的电话通了,“这事情怎么处理?”王如新还没等蒋化臻开口,就先抛出了炸弹。

“你看看怎么办吧?”

“你基本甩不掉泡女明星、搞潜规则的帽子了。”

“换导演来得及吗?”

“你见过临时替换导演的吗?”蒋化臻好像听见那电话端传来隐约的笑声,“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网剧,怎么搞也好,怎么拍也罢,最重要的是营销。你找几个比较火的演员就对了,导演这事儿还真算不得什么。不过有好几个经纪公司是冲着你来的,谁叫你拍一部戏红一拨演员呢?”

“他们会撤资吗?你去跟他们谈谈呢?”蒋化臻点燃一支烟,“我去肯定不好使。”他已经想象着在各大经纪公司碰壁的场景了,饱受“潜规则”非议的导演去这些公司,他们怎么会给好脸色看,变本加厉,还不知道会提出怎样苛刻的要求来。

“这个我去谈。”王如新自信满满,“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搞定。”

又来了。蒋化臻无可奈何。

“季常那边,肯定是要你去解决的。”

“行啊,这就是我之前要做的工作嘛。”

“你的工作我会让别的人接手。”王如新说,“反正基本都快杀青了,后期做起来也很快。”

“唐代儒呢?”

“这个事情我跟他说,你先去南京吧。”

他挂掉电话,现在他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王唐两人做好的局让他跳进去,这帮人做生意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只能是到南京去找季常了。蒋化臻灭掉香烟,喝完了杯里早已凉掉的咖啡,胃里一阵抽搐,于是他穿上大衣,径直来到底下的大厅里,登记退房。

回家的路上阳光明媚,已经是深冬季节,再过不久就开始回暖。他在大学时代,记起曾和季常一起来到北京,去见一位导演前辈,这是他们难得的契机。那前辈讲了一句深刻的话,让他记忆犹新,“拍戏是要钱的,如果你没有钱,什么戏都拍不成。”现在不就是如此吗?他们说拍戏是一种艺术,但眼下,还有谁承担得起这种艺术?面试编剧的时候,也只是问他,怎么才能让电影上座,而不是具体入微的细节,这些面试官都是些不会写剧本的人,看到有市场的东西就单刀直入,稳赚不亏的生意,明星会红,剧也有流量,投资方也大赚特赚。不过质量倒是惨不忍睹。

于是乎,季常就显得特别棘手。他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不然他也不会坚持写下去。季常早先时候的作品相当不错,有个小说还拿了什么奖项,不过这两年基本没有什么书出来了。这王八蛋不需要钱,这才是问题,如果季常身无分文,破产了,那么现在他过去就会有完美的结局,可是人家的声势可不小。

蒋化臻回到家里没一会儿,王如新那边就发来了消息,说临近春节,就只能买了年前两三天的票,网上值机就行。他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他把衣物杂乱无章地往箱子里扔,衣柜也给他翻得乱七八糟,直到忍受不住,拿出一支烟点燃,跑去阳台抽起来,他吸得太多,以至被烟呛住,不禁猛咳起来。他把剩下的半支烟朝外狠狠一砸,回到屋子,一件件衣服细细地叠起来,整齐地放进飞行包里,又把飞行包一个个摆放在行李箱里,直到没有空下的地方,也没有空间不够的情况,箱里天衣无缝。他把箱子合起来锁上,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望了望阳台,又瞧了瞧指甲缝。心里想着,这都是造的什么孽。还有好几天才去南京,但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想着随时逃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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