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破绽一般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而且看得出来也未必反应得过来。
可他碰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云激扬,云激扬是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初来乍练,动作不够娴熟,于是就从那个破绽中飘身而过,跳出困局。轻松地就跟随意穿过自家的庭院一般,没费多大的气力。
独孤梦神情专注,心头从未有如此宁静过,没想到家传的武功还能这么一个用法,不禁有几分喜悦,正在得意之间呢,谁知道他感觉虽好,对手还不听话,好像他那些感悟全都不值一哂,时局跟他想象的还不一样。
独孤梦顿时一惊,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那是从理想的巅峰一下子坠落了谷底,心情蓦然堕落,气血也跟着为之不顺。
独孤梦本来连日奔波就有些气虚亏虚,这么一来,顿觉心头一闷,胸肋间隐隐作痛,他赶紧调整呼吸,理顺气息。
这时云激扬却不容他再做调停,欺身过来,独孤梦反应极快,马上调整身形,想跟他保持距离,谁知道他正在呼吸吐纳的当口,一口气来不及调顺,顿时眼前一黑,胸臆间似有异物要喷吐出来。
可这时独孤梦知道不能随意任性,先要摆脱云激扬再做道理,于是强移身子,谁知道才一动,云激扬哪里容得了他再逃脱,手掌已经抵在独孤梦背上的“背愈穴”上,独孤梦心中一凛,背愈穴乃是气息舒张的要穴,一旦受控,他的气息愈加不顺,只能吸气,不能吐气,硬生生地被憋屈。
独孤梦暗道:“云激扬欺我太甚,我跟他拼了。”于是不动声色,默默将气流转移到右手,伺机出手。
云激扬掌心控制着独孤梦的“背愈穴”,他只要掌力一吐,独孤梦就要受重伤,可云激扬似乎运掌伤人,只见他手指连动,已经搭在独孤梦的脾腧穴上,他用力一敲,独孤梦顿时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此时独孤梦再也不迟疑了,右手如剑,一招“举火燎天”使出,他是痛苦中用命相搏了,这一招非同小可。
云激扬见独孤梦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接着又重重地连击三下,一下比一下厉害,独孤梦痛得人都要缩成一团,要抱着自己坐在地上了。
独孤梦因为要坐在地上,那样才舒服,于是出招略滞,可还是剑气凌人,手指居然对准了云激扬的眼睛。这要是真的刺中了,云激扬的眼睛就会立刻瞎掉。
云激扬俊脸一沉,没想到这小子还来这么一手,他艺高人胆大,居然不管不顾,手指上加了一把劲道,非要把独孤梦击垮不可。
独孤梦吃痛之余,只有先顾着自己,忍不住身子下蹲,于是他的手剑只在云激扬的鼻端上半寸,无论如何也刺不到云激扬的眼睛。
云激扬喝道:“张嘴!”手上又加了一把力,独孤梦无暇伤人,只觉得体内气息逆流,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来。这一口血比先前还多。
云激扬手掌一扫,独孤梦人如陀螺一般,就地一转,等到身形稍定,已经是和云激扬面对面站着,这一下他是非听话不可了,云激扬要他怎么样,他就只能怎么样。
云激扬起手又是一掌,掌风扑面,独孤梦顿时呼吸不顺,忍不住张开嘴来。
独孤梦一张开嘴,云激扬马上将瓶中的补气益中丸倒出来,手掌一扬,已经如数倾入独孤梦的口中,独孤梦待要反抗,云激扬手掌一推,一股劲力过去,独孤梦顿时气结,下意识的一咽,已将那药丸全部咽入腹中。
云激扬见他吞下药丸,也就将掌一撤,另一手在他的背愈穴上又连敲数下,这是在帮他运气催化了,然后撤身离开。
秦宜若上前,掏出怀绢替云激扬轻轻擦拭汗水,其实他都没出什么汗,情知是秦宜若的关切,于是含笑伸手想要抓住她的小手,谁知道她擦拭汗水只是做做样子,借着身子挡在他身前的机会,替他整理衣襟,原来独孤梦那一剑虽然不曾伤及云激扬的眼睛,却把他的衣襟挑开,云激扬在战斗中居然还没察觉,亏得秦宜若细心,不着痕迹地替他整理,以保全他的颜面,毕竟现在的云激扬已经是馆主身份,虽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同,秦宜若却事事留心。
云激扬微微一笑,有秦宜若在身边就是好,谁不想被温柔地对待呢?于是对她深深注视,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柔情。秦宜若抬眼对上他的眼眸,竟觉得有一些恍惚,仿佛喝了几杯酒一般,产生了微醺的感觉,她也不觉好笑,这是什么眼神,太妖异了。索性避开不看,再看下去,只怕不能自已。
云激扬也就不再追视她,转而关注着独孤梦,只见独孤梦面色渐渐红润,正在运功调息,不一会儿头顶冒出白气,他一跃而起,手脚灵便,身形利落,像是比之前还灵活了几分。
独孤梦又惊又喜,说道:“这叫我怎么说呢?”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看来是云激扬迫使他吐出淤血,然后运功替他催化药力,使得他神清气爽,功力还有所增进。
云激扬道:“接下来你要替华姑娘运功疗伤,我可不想半途上你的气力不加,误了大事。”
独孤梦心中感激,知道他是一心为了自己好,也就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我也不会说什么,只能请云大哥受我一礼。”
说着深深一揖,云激扬将身避开,不受他一礼,说道:“我可当不起。”
话尤未落,只见独孤梦用手一扯云激扬的衣袖,要是云激扬还要避开的话,衣袖就要扯破了,换了平时扯破就扯破吧,可是这衣服是秦宜若的一片心意,他可舍不得破坏,再说叫他当着大家的面,衣衫不整,又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