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琪面色一凝,衣袖轻拂,两根飘带转移了方向,变成了分别从两端来系绕云激扬的刀柄,刀锋再锋利,刀柄却是朴实无华。
云激扬眉头一颦,说道:“谷主还请见谅,内子在身边,在下不欲和女流之辈交手。”一边说着,一边将刀柄绕了一个之字形,无巧不巧,就在曾可琪的飘带要围着刀柄的时候,轻轻易易地闪开,而且云激扬将刀锋略侧,这样一来,就算曾可琪再来缠绕,那么不是飘带被削断,就是衣袖被割破了。可是这一招云激扬使得隐隐约约,锋芒不露,只是作为警告,留着后招而已。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曾可琪见好就收。
曾可琪怒道:“你是看不起我吗?”云激扬的意思很明确了,秦宜若是他妻子,她在一边,他不愿意跟女子动手,免得生出不便来。而“女流之辈”一词,又可以作为轻视之言,曾可琪就是抓住了语病不放,云激扬哭笑不得,他也只是顺口说一句而已,不料还惹出来那么多话来,情知曾可琪是非要打一架不可的,也就说了一声“得罪了。”
云激扬便不再多言,本来他将刀锋微侧,意图警告,现在就把动静弄得大一些,手腕使力,刀锋轻颤,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室内顿时炸出了一团刀花,仿佛过年时孩童放的烟火一般,千重万幢之间,壁垒森严,门户紧密,进可攻,退可守。
而且云激扬脚下一扫,一个“风卷残阳”攻击曾可琪的下盘,这一下他有心为难曾可琪,不愿意再跟她客气了。
曾可琪冷笑道:“这才像话。”她一个转身,又一个转身,一连转了十来个盘旋,衣袂飘浮,团扇轻摇,连带着一阵风起,她的身姿一动,顿时云雾氤氲,仿佛是她的防御圈一般,将她保护在云雾之中。
曾可琪上身轻摇,好像站立不稳的样子,可手腕一翻,她的羽毛团扇上,三条白羽飞射而出,分别射向云激扬的上中下三路。
云激扬眼尖,只见白羽盈盈,如同带着雾气,心知不秒,不欲跟她的白羽接触,就连退数步,曾可琪的白羽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就跟着云激扬,别看浮水沉不起的摸样,偏偏飘在空中还不坠落,云激扬到了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倒是和曾可琪一样,难缠得紧。
云激扬动了几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腿上直升上来,不禁暗暗称奇:“也不知何时着了道儿。”他瞥眼见到旁边桌子上一根蜡烛点燃,烛光融融,顿生一计。云激扬伸手往桌子上一搭,一声清啸,如同白鹤呖空,一道火焰升融而起,团团熊熊,房中顿时一阵暖意。
独孤梦等只觉得呼吸间寒冷减轻,身子一暖,气息也流通了不少。
再看那火焰,腾空一卷,已经把三条白羽席卷其中,空中发出“嘶嘶”之声,不一会儿白羽已经灰烬,飘飘袅袅而坠落尘埃。
云激扬道:“谷主,还请罢手。”他把人家的暗器打落,如果依照点到即止的江湖规矩,也算是赢了半招,于是云激扬说了一句谦让的话,两下罢斗也就是了。
曾可琪道:“我喜欢跟华丫头说话,要她留在我身边,既然你来阻拦,那么好,换一个吧,把秦丫头留下。”
话音未落,她就如一阵风似的闪到秦宜若身边,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伸手要抓秦宜若。秦宜若被她到来那一阵风刮得嫩脸生疼,正在举袖挡风,这个姿势还真方便曾可琪的擒拿。
云激扬心头怒起,暗道:“她怎么纠缠个没完,就会不肯好好地讲道理呢。”他用力一拍桌子,借力跃起,身影如箭,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直窜到秦宜若身前,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手已经牵住了秦宜若的手臂,谁知道刚搭上,曾可琪的手也落在秦宜若的手臂上。云激扬面色一变,却听秦宜若轻呼一声,又克制着不出声了。
曾可琪冷笑道:“看来你倒是在乎得紧。”话刚出口,只觉得背后生风,她衣袖一挥,只听“突”的一声,一物落地,却是一蜡烛灭了火焰,在地上滚动不已。
原来云激扬拍案而起时,顺带着把蜡烛一道拍起,当做暗器攻击曾可琪的背心,曾可琪是何等武功,岂能受他暗算,只是她的衣袖刚拂落蜡烛,脸上不禁微微一变,如果不细心,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曾可琪要应付背后袭来的蜡烛,手掌就松了几分劲,云激扬把秦宜若的手臂往自己这边拉了数寸。曾可琪立刻醒悟过来,凤眼一睁,眸中一道寒光射出,云激扬只觉得秦宜若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寒意,暗道:“不好。”
那是曾可琪借着秦宜若的身体,将内力传导过来,云激扬只是觉得一阵寒冷,秦宜若却经受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寒噤。
云激扬见秦宜若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知道她难以抵挡,长将下去,只怕先受损的还是秦宜若,顿时心乱如麻,急切之中,斥道:“你不是要她作陪,为何要如此折腾她?”
曾可琪道:“是你不放手,才害了她的。”
云激扬道:“一派胡言,好端端地拆散人家恩爱夫妻做什么!”
曾可琪道:“既然你不愿意,还多说什么呢?”
云激扬语结,他都语无伦次,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什么聪明冷静,在秦宜若遭遇危难时,都被抛舍得荡然无存。
秦宜若微睁双目,眼中透露出一丝笑意,目光盈盈地看着云激扬,却什么都没说。云激扬一接触她的目光,心中安定了不少,回以一笑,继而闭上双眼,暗提一口气。
不料,不提气还则罢了,一提气,顿觉仿佛置身寒潭淤泥之中,又是寒凉又是淤塞。这才多大一会儿,他身上的寒湿之气已经如油敷面,挥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