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宜若眼里看到的居然不是剑招,而是一种心情的流露,独孤梦竟然把适才聊天的心情,和他自己的思考都融入到剑法中。
就算没有听到适才谈话的人,单单见到他的剑法,也会有一阵朦胧,一阵恍惚,隐隐觉得跟自己心灵的某一块产生了契合,会忍不住进入到独孤梦剑招使出来的氛围里。
看来独孤梦用的未必是剑招,而是剑招背后的气场。秦宜若到底一夜未眠,原本就是娇弱,这时候只觉得气血虚耗,头眼开始发昏。
她先用手扶住一边的几案,慢慢挨到椅子旁,这才跌坐下去,闭上眼睛,尽力安神。可是耳边还是有剑风传来,让人无法忽视。
细细聆听,还发现剑风中也有思索的含义,会透过耳朵,甚至是呼吸,缓缓进入心中,秦宜若忍不住支撑住头颊,她要定一定神,要不然心神都会跟着起伏。
这时只听云激扬叫了一声:“使得好,我跟你过两招吧。”
说着窜越而上,刀剑相击,铿锵之声不绝,拳脚袖风,声声连绵未尽。
奇怪的是,云激扬一加入,刀剑撞击,这声音听到秦宜若的耳中,她就觉得有一股清新的空气传来,忍不住长长呼吸了一口,本来那种虚耗的感觉,开始消散了不少。
秦宜若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云激扬和独孤梦两个人,兔起鹘落,鹰飞鹤跃,一个如会当凌绝顶,荡胸生层云,一个如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秦宜若心念电转,已明白究里,看来她是适应了云激扬的能静神功,只要他的能静神功使出来,她就会觉得身心清静。
当独孤梦复原了适才的谈话,秦宜若觉得头脑高速运转,身体都快无法承接这样的变化时,云激扬的能静神功施展开来,正好帮她适应了这份变化。
她不禁笑道:“高山流水。”在她心里,不但觉得云激扬和独孤梦是尽情发挥,如高山流水,遇到知音一般,还觉得连她一个旁观者都有想融入的感觉,不由得脱口而出,发出感叹。
她这句话才说出来,只听曾可琪笑道:“你们真是好兴致,我也来吧。”
她旋身一跃,也加入到他们中间,长袖舞动,衣袂生风,羽扇婉转,身形婀娜,只见她东一窜,西一折,忽左忽右,如穿花蝴蝶,又如莲花迎风。
秦宜若发现她的身姿舞动,似乎自带节拍,在云激扬和独孤梦的交手空隙,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们要使的是那一手,于是承上启下,起承转合,很柔和巧妙地帮他们两个接应上。
秦宜若看得盈盈一笑,娇声道:“我也来。”她轻轻地拍着桌面,按照自己的感受打着节拍,她发现她心跳的节拍正好是他们起伏过招的节奏,于是她索性闭着眼睛,就只管按照自己的心跳打节拍,竟然也和他们息息相关,丝丝相扣。
一时之间,她倒是觉得非常有趣,原来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与武功不分家,而不是形式上会不会武功。
牟秀城和董雪娥也看得眉飞色舞,都有跃跃欲试之心,董雪娥长鞭一甩,正要加入,只听华眉语“嘤”的一声,揉揉眼睛,说道:“怎么了?”
她是刚醒来,这一句话却是打破了他们的节拍,董雪娥心神一摄,这时只听汪峻叫道:“来呀,再战三百回合。”
他这么一叫,也让旁边看得如痴如醉的游元升怦然醒觉,叫道:“峻弟,你没事吧?”
他们这样一说话,打破了云激扬等人的内在节奏,秦宜若先停了下来,这时候她的精神稍稍恢复,接着曾可琪双袖一拂,全身不动,身子却飘然后退,离开了有五尺开外。
独孤梦正在酣畅淋漓地进入到自己的世界里,一开始他想的是如何把适才的谈话和思索融入到自己的剑法里,让长剑舞出自己的个性,自己的感悟,在宝剑上活出真我来。
他是越舞动,越是酣畅,不知不觉就只顾着自己,浑然忘我。尤其是云激扬进入到他的圈子里之后,他只觉得心头如明镜一块,情不自禁地把自我与宝剑和谐相融,会觉得剑就是人,人就是剑,心头愉悦之极,忍不住要把所有的感悟统统流淌出来。
独孤梦越是激情舞动,越是得心应手,尤其是曾可琪进来之后,他开始觉得剑是剑,人是人,虽然有时候剑就是人,人就是剑。一下子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虽然还无法表达出曾可琪起的作用,可在心情上已经有了变化,通过剑法展现出来。
谁知道华眉语和汪峻相继醒来,独孤梦一听到华眉语的声音,猛然一惊,暗道:“不知道要被她怎么骂了。”于是快点收剑,哪里知道他心神一动,气息起了变化,只觉得头一沉,本来要收起的一剑,这一下又是刺出去,还是闭着眼睛,不知所以。
他那一剑才刺出,人体重心不稳,脚下虚浮,竟然滑了一下,这一滑不要紧,那一剑竟然明晃晃地对着秦宜若就过去了。
旁边的董雪娥见状,心知不好,假如这一剑刺来,以秦宜若的身手,哪里逃得过去,只怕不在身上多一个透明窟窿才怪。
董雪娥才要有所行动,只见云激扬脚下一扫,已经扫中了独孤梦另一条腿,独孤梦脚下虚浮,受不得力,当下人就向后仰去,那么这一剑就朝天而刺,离开秦宜若远远的。
秦宜若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是知都不知道适才有了性命危险,董雪娥松了一口气,暗道:“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她下意识地抹了抹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
云激扬伸起一掌往独孤梦背心轻轻一扣,顿时一股劲力传递过来,独孤梦身如蛇行,禁不住身形一颤。说也奇怪,这么一来他的下盘倒也稳下来了,于是独孤梦轻轻把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