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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校园青春

颜子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体乏力,呼吸困难,看来他附身的这人有些感冒。

“汪汪!”几声狗叫后,跑来一条黑白相间的大狼狗,狼狗跳上床,用脑袋轻轻蹭了蹭颜子靖的脸,讨好地‘呜呜’了两声。

看着狼狗,颜子靖心下一喜,也不管这身子的乏力,伸手揉着狼狗的脑袋。

嗯,触感不错,是只毛绒绒的狗儿。

怨气之灵见颜子靖撸狗撸得满心欢喜,忍不住暗骂一声万恶的毛绒绒控,随后也不提醒,直接将原主的记忆灌输给他。

于是,颜子靖只觉脑袋一痛,撸狗的动作被迫停止,原主的记忆随着疼痛席卷而来。

原主名为秦箫寒,是男主北夜风辰同父异母的弟弟,原主和男主是同一个父亲所生,身份却天差地别,原主是私生子,而男主却是北夜家名正言顺的少爷。

原主的母亲死得早,北夜父把原主抱回北夜家抚养。

小时候,北夜父溺爱原主,却对男主很严厉。

七岁那年,男主和原主都被绑架了,北夜父去救他们,绑匪笑得张狂,只让带走一个孩子。

缘因绑匪和北夜父有仇,他这样做,只为让北夜父留下遗憾。

北夜父选择了男主,那人却把原主放了。

当天夜里,原主被噩梦惊醒,一片黑暗中,他壮着胆子去找北夜父,却听见北夜父和北夜母的谈话。

他听着那些话,忽而冷得刺骨。从那以后,他的性格越来越冷淡,冰封自己,再不惧世间寒冷。

至于男主,他趁绑匪不注意逃出来,一路传奇地回到北夜家。

那天全家都很热闹,原主却知道那些热闹不属于他。

十一年后,原主十八岁,考上圣西亚大学。

在大学里,一个名为楚津惜的女孩如阳光般出现,照亮了原主的世界。

她不绝色却很可爱,她不聪明却很灵动,她纯洁她阳光她的笑很暖。

她是一个特别的女孩,作为平民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圣西亚,她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前进。

她和男主在误会中热恋,原主成了这场青春爱情里的电灯泡。

他不愿继续发光,想躲到国外。

原主出国前与楚津惜定下十年之约,可是原主一辈子也没回国。

楚津惜以为是原主躲她,却不知道原主早就因为意外丧生了。

颜子靖:这次的任务……

叮——宿主没猜错,就是找出害死原主的凶手,还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异常,等于,宿主你得学会高冷。

颜子靖:高冷啊,这还用学吗?我本身就是个高冷的人。

叮——宿主,你的良心不痛嘛?

颜子靖:我有良心吗?

怨气之灵,“……”

“旺!”“旺!”“旺!”

几声犬吠打断两人的谈话,颜子靖看着狼狗,忍不住想笑,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个高冷的人,又急急把笑容抿去了。

嗯,他是个高冷男神,没得感情,没得笑容。

叮——宿主,恭喜你从明晃晃的中二患者转化成内心吐槽的闷骚患者!

颜子靖:你……

叮——我什么我?我善良着呢!你这身体的感冒,我治好了。

随后,颜子靖觉得身体里有一道暖流流过,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嗯,或许哪天他穷的吃不起饭,可以带着怨气之灵开家诊所。

叮——开什么诊所?你脑子里都是shi吗?

颜子靖:其实,我脑子里都是你。

叮——法克!你才是shi!我就多余给你治感冒,应该让你病死!

也不知道是哪个说自己善良的,这骂声真大。

颜子靖默默掏了掏耳朵。

狼狗走过来,蹭了蹭他的脸。

颜子靖伸手抱住它,毛绒绒的,抱起来真舒服。

狼狗的名字叫凯瑟,在原主的记忆里凯瑟是和原主一起发生‘意外’死的,它为原主挡了一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希望原主活着,可惜原主还是死了。

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颜子靖眯着眼睛,究竟是谁杀了原主?原主的一生平平淡淡,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还要找凶手,谁是凶手?为什么浪漫的校园青春要有如此神奇的剧情?好好谈个恋爱不行吗?为什么会有杀手这种神奇的职业出现?

思量间,颜子靖想起原主看过凶手的脸。

看过脸就好办了,现在科学技术如此发达,知道凶手的模样,找到他一点儿也不困难。

叮——宿主,请靠分析剧情找凶手,靠猜脸找凶手,算你任务失败。

颜子靖:这绝对是报复吧,绝对是的吧。

叮——哼!你以为我是你?我公正严明,才不会公然报复。

颜子靖掏了掏耳朵,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这货斗嘴有些蠢。

不想废话的他开始行动,根据原主的记忆回到北夜家。

北夜家的装修是欧式风格,以白色为主,充满灵气,令人感觉好像身处童话世界里。

颜子靖走进屋子,见到一个中年妇女。

“二少爷。”中年妇女道。

“吴姨,不要叫我二少爷了,毕竟我姓秦,不姓北夜。”颜子靖的声音虽然依旧冰冷,却有一丝柔和。

吴姨是对原主最好的人,已在北夜家当了十多年女管家。

吴姨张嘴要说什么,最终却闭了嘴,低头道:“夫人在屋里。”

颜子靖走进屋内,还没等说话,北夜母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箫寒回来了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在外面过的好么?外面终是不如家好啊。”北夜母浅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正好你也回来了,一起在家吃个晚饭吧。”

“不了,我回来取东西,取完就走。”颜子靖淡淡地说,北夜母的笑容很假,既然不喜欢他留下,又何必让他留下?虚与委蛇没有意思。

“小寒,好久不见!”清脆的女声响起,从楼梯口走出一个女孩,她优雅地走下楼,到颜子靖身边,“听说你也要上圣西亚?”

“嗯。”颜子靖看着女孩,她叫苏芊叶,是苏家大小姐,北夜风辰的未婚妻。

苏家和北夜家在五年前就定下了这门亲事。她自订婚后,就总往北夜家跑。

“多说几个字,会死哦?”苏芊叶挑挑眉,转身对北夜母道,“伯母,风辰不在,我先回家了。”

“小叶,你等一会儿。箫寒取完东西,让他送你回家。”北夜母道。

苏芊叶道,“伯母,不必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风辰忙完后,我让他去找你。”

“好。”

看着苏芊叶离开的背影,颜子靖不再言语,轻车熟路地回到原主的房间。

他走到床边,将藏在床下的盒子拿出。盒子只有巴掌大小,却雕刻精致。

颜子靖收好盒子,和北夜母告别,就走出了这虚假的童话世界。

走出北夜家的家门,凯瑟就扑了过来。大狼狗的前爪搭在颜子靖肩膀上,咕噜咕噜地低哼着。

颜子靖的心情陡然转晴。

北夜母怕狗,不允许凯瑟进门,所以原主每次回家,凯瑟都在家门等他。

凯瑟真心待原主,原主也一心护着凯瑟。怕凯瑟等太久,原主每次在北夜家都待不过十分钟。

颜子靖和凯瑟走向临江江畔。

此时太阳将落,阳光为江面披上金色的纱衣,水面映着阳光,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颜子靖垂下头,默默看着小木盒。

原主出事,是在五年后。

原主在出国路上遇到三个持枪匪徒,中枪身亡。那三人在杀原主时一直在问“东西在哪?”。

原主有什么东西,能让人觊觎?

颜子靖看着漆盒,陷入深思,这是秦家的传家宝,是他亲生母亲从秦家带来的嫁妆。

原主身无长物,唯有这东西值钱。

不懂文物的颜子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

叮——宿主啊!你真没见过世面!这是汉代漆器盒!汉代!你听清了吗!漆器在汉代发展达到顶峰!这盒子是木胎!盒身以红色和黑色为主,又有金色图纹装点,看这盒子上的图纹……啧!啧!啧!

怨气之灵越说越兴奋。

叮——过了两千多年,漆盒还能保存得这么好!破儿菲特!

颜子靖,“……”破儿菲特是什么鬼?perfect(完美)吗?

怨气之灵语重心长,“宿主,你任重而道远啊!!!”

颜子靖,“……”

颜子靖扶额,他遇到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凯瑟趴在颜子靖腿边,眨了眨眼。

主人,似乎很重视那个小盒子。

哼!小盒子有他好看嘛?居然还和他争宠!可恶的小盒子!

就在凯瑟腹诽小盒子时,小盒子亮起一道白光,将颜子靖的意识带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前。

……

夜色如幕,绯红的桃花映着惨白的月,有种莫名的气氛在缓缓扩散。

刘贺坐在王府后花园的石桌上,看着满天星河,眼神有些迷离。

一年了,离父亲死去已经有一年了。原来,一年可以,这么长。

刘贺看着戴在手上的一串珠子,眼神迷离,这串珠子只有九颗,是母妃在庙里为他求的,这串珠子,真的可以护他一生平安吗?

刘贺捧起酒壶,学着大人的样子,猛猛地灌了一口,却被烈酒呛得脸色通红,肺里好像要烧起来。

他不停的咳嗽,好像要把肺子咳嗽出来才罢休。用袖子抹去嘴角的酒渍,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流下。

今天,是他最小的叔叔刘弗陵的登基之日,那个叔叔,只比自己大了两岁。他不想让小叔叔登基的,那个可以知晓未来的人说,小叔叔登基后,身体会越来越差,直到死亡。

就像父亲(昌邑哀王刘髆)和皇爷爷(汉武帝刘彻)一样,再也回不来。

他抿唇,忽而想起,那人说的话,你可知,帝王皆是星宿?

他一坛一坛地喝着,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酒精上脑,完全不自觉地举起酒坛,灌酒,已经不再是喝酒,而是不停地在做一个动作而已。

“喝!今天皇帝叔叔登基!嗝!爷高兴!喝!嗝!”刘贺举着成人脑袋大小的酒坛,摇摇晃晃地说,明明不高兴,却还是强颜欢笑,生于皇家,他不过六岁,酒醉后,却依然卸不下入骨戒备。

“殿下,不能再喝了,您还小。”三喜一脸愁容。

刘贺来长安朝贺新帝登基,回家后,又寻来美酒,自顾自地喝着。到现在,殿下已经喝五坛酒了!

殿下才六岁,身体怎么吃的消?

三喜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的小人儿,心里有些打鼓。

刘贺生的玉雪可爱,可惜,性格太坏。

谁不知道昌邑王刘贺喜怒无常?谁不知道昌邑王刘贺生性荒唐?

三喜想管,却又不敢管。无奈,只能任由自己的黄豆汗发展为瀑布汗,怕是自己又少不了老王妃的一顿责骂。

“不能喝了?不不,我还可以,嗝!我还可以喝!”刘贺说着,可惜在酒精作用下,他的手臂愈发无力,手中捧着的酒壶,也拿不住,丢到了地上,酒壶瞬间四分五裂,酒水流了一地。

似乎是这声响,让刘贺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他看着三喜,幽幽地问,“你是谁?”

刘贺把脸贴近三喜,仔细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原来是三喜啊。嗝!一起喝!嗝!喝!”

刘贺说着喝,却没了骨头似的倒在了桌子上,呼呼地睡着了。

“殿下,殿下。”三喜急忙走过去,晃了晃刘贺的身体,见他没有意识了,才伸手,用袖子擦掉布满自己额头的汗。

而此时,刘贺手腕上的九颗珠子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默默地,映着月光。

……

颜子靖睁开眼,有些恍然,仿佛刚刚还在繁华奢靡的汉宫,一下却又回到了临江江畔。

凯瑟叼着飞盘蹦蹦跳跳,察觉他回神,靠过来蹭他的腿。

颜子靖轻轻抚摸着大狗毛茸茸的头,手指划过柔软的毛发,看着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江面。

他没细看这美景,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刚刚的梦怎么那般真实?

好像梦里的事,自己曾经经历,刘贺心里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感同身受。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昨夜放在枕边的小盒子,难道是因为它?

叮——宿主,你也觉得这盒子有古怪了吧,你梦到谁了?

颜子靖蹙眉:“刘贺和他的奴仆三喜。”

叮——那就对了!汉代……愿力的主人,应该是刘贺!

颜子靖疑惑,“怨力?因为怨气过重?”

叮——不是的宿主!‘愿力’的‘愿’是‘愿望’的‘愿’。愿力为心结不解,最后残留的生命力所化。

愿力通常借附在一种信物上,它会让持有这个信物的人以做梦的方式明白‘愿力发出者’的心愿。

宿主,好好留住这个盒子。你会知道这东西最初主人的心愿是什么。

“原主怎么没引发这个盒子?”

叮——大概是刘贺觉得原主不合适完成他的愿望。

颜子靖,“……”忽然感觉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叮——宿主,今天下午我们去圣西亚上学吧,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会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听了怨气之灵的话,颜子靖带着凯瑟和行李赶去圣西亚。

凯瑟生性活泼,进入校园后颜子靖松了绳子,凯瑟便跑没了身影,不一会儿便叼着飞盘回来,它将飞盘放在颜子靖脚边。

颜子靖无语,这飞盘是凯瑟在哪儿抢的?!

他矗立原地,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旺!旺!”一只萌软家居狗跑了过来,狗的后面,追着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白色短袖和万搭牛仔裤,长发束成马尾,一双大大的眼睛溢着灵气。

叮――女主楚津惜出现!女主楚津惜出现!

“大白!”楚津惜看着那萌软的家居狗,笑若阳光,“你跑的太快了。”

大白看着凯瑟,有些畏惧地向楚津惜缩了缩。眼睛却一直盯着飞盘。

楚津惜看着飞盘,笑了笑,“那个,这位……同学……这个飞盘是我的……可以还给我么?”

阳光下,女子笑颜如花,瞳眼明净,折射着颜子靖的影子。

颜子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看了眼凯瑟。

凯瑟缩了缩耳朵,叼起飞盘放在大白旁边。

大白接过飞盘,兴奋地摇了摇尾巴。

“……”

凯瑟大人不开心了,恶狠狠地瞪着大白,身上的毛发支起来,使它的体型比平时大了一倍,“呜…呜…”它低声叫着,像一个马上就要爆发的勇士。

大白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畏惧地躲到楚津惜身后。

凯瑟勇士满意地转过身,却发现颜子靖已经走远了……它慌忙跟上,瞬间从威武的勇士变成狼狈的小厮。

喂喂喂,主人,等会儿我!主人!

“欸!同学……谢谢了!”一直盯着大白看的楚津惜才发觉颜子靖已经走远,急急对他背影喊着。

颜子靖没有回头,继续走着。

“什么人么这是?”楚津惜嘟嘴,“大白,我们回去。”

颜子靖摇头轻叹,原主会喜欢上楚津惜,是因为她的笑容吧。

笑若阳光,阳光若笑,可惜,阳光不属于雪。

斜阳把颜子靖的影子拉的很长,颜子靖低头看着凯瑟。

凯瑟挺胸抬头,一副‘我最NB,我最帅气,我的主人最好,不信?不信你来打我’的样子。

颜子靖很不理解,原主那么冰块,为啥养出这样的逗比,着实…反差有些大。

圣西亚允许学生携带宠物,前提是要去安全处登记。

颜子靖登记了凯瑟的信息后,带它走向自己宿舍。

他宿舍号是302。

刷门卡,推门进屋,正要关门时,304的门却打开了。

“是你?”304的住客探头出来。

叮——男三辛墨凌出现!身份:辛家小公子。性格:玩世不恭。

辛墨凌与原主是小时候的玩伴,长大后不曾有过交集,想不到竟是宿舍隔壁,造化弄人,原主竟没发现。

辛墨凌轻笑一声,“好久不见。”

谨记自己是个高冷男神的颜子靖微微点头,没有回话。

辛墨凌习惯他的态度,也不恼怒,只是语速很快地说,“秦箫寒,好久没和你比‘剑术’了,小时候总是你赢,也不知现在谁更胜一筹?”

颜子靖眉毛微挑,嗯,一见面就约架,是这货的风格。

“汪汪!”凯瑟摇尾,眨眼,再眨眼,眼前这个骚年很眼熟。嗯,想起来了!

多年前,就是这货揪它耳朵抢它骨头还烧它的毛!妈妈咪呀!这是个恐怖分子!

果然,这一叫,辛墨凌的眼神黏了过来,贴在凯瑟身上。

凯瑟一颤,随后它果断进屋。

咳咳,敌方太强,我已阵亡!主人加油!本犬在精神上支持你,在行动上……哎呀,床好软!

颜子靖不想管某只的突然抽风。

辛墨凌扯了扯嘴角,嗯,这狗儿记性不错,还记得他。

“明日学校武道馆,下午三点,等你,死等。”辛墨凌不等颜子靖回话,关上门便没了声息。

颜子靖,“……”瞧瞧,他隔壁住了个什么玩意儿?他身边就没正常人了么?

在颜子靖关了门,回寝歇息后,304的门再次打开。

辛墨凌放轻脚步,悄悄下了楼,准备提前去武道馆勘察地形,却在宿舍门口接到一个电话。

“姐,行了行了我答应你,我好好上大学。”辛墨凌拿着手机,一脸无奈地说,“姐你当我还是小孩?”

电话那边传出一道女声,“是啊,你就是个长不大的。”

“姐你说我是小孩。那你呢?你只比我大了两岁。”辛墨凌咬牙。

“大两岁也是大,你就是不服,也要叫姐姐。”

“哼!大两岁也是大!你比秦箫寒也大两岁,他还是个孩子,你暗恋他!简直禽兽!”辛墨凌说着说着,觉得身边气氛有些不对。

他抬头,见到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人。

女人看着他,笑得可开心了。

辛墨凌秒怂,“二…二姐?”

辛媛挂断电话,几步窜到辛墨凌身边,用力拧他耳朵,“你在说什么?辛!大!少!爷!”

“哎呦,姐,亲姐,轻点儿,哎呦呦…”辛墨凌呲牙咧嘴,“行了行了,姐啊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我是小孩,还不懂事。”

“现在承认你是小孩了?”辛媛不屑地撇嘴,但还是松开了手。

“怎么?觉得我不是小孩?”辛墨凌揉了揉耳朵。

辛媛不说话,只是看着辛墨凌。

辛墨凌眨眼,再眨眼,终于忍不住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辛媛摇了摇头,道,“小凌,你瘦了。说!是不是一离开家,又不好好吃饭了?还是最近失恋?要绝食?或者,为了飙车去健身了?”

辛墨凌:“……”为什么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是辛家最小的孩子,所以心灵比较强大。

不要问他为什么,因为,每当他晒黑,每当他被老师批,每当他变胖,每当他出糗,二姐辛媛都会及时出现。语重心长地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辛墨凌咬牙,说多了都是泪。

不过这个彪悍的二姐和自己的关系最好,不为别的,因为她飙车蹦极击剑打篮球都会,而且做的比他好。

他和二姐无话不谈,也只有他,知道二姐喜欢秦箫寒。那个冷冰块有什么好?根本不值得二姐喜欢!哼哼!若是打不过他,就休想拐走二姐!

男生宿舍,302寝室。

颜子靖站在窗边,他看向窗外,表情晦暗不明。

叮叮叮——宿主,宿主,宿主,有突发事件,发现辛墨凌的二姐辛媛身上,有特殊气息出现,她应该是带着系统穿越而来的。

带着系统?她是快穿女配?

叮——可以这么理解,在原故事里,原主喜欢的是楚津惜,辛媛知道后,伤心醉酒,出车祸死了。她的怨气招来系统女配,也不是什么怪事。

叮——宿主,你要小心,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我们不知道她的任务是什么,万一……

怨气之灵说着,可疑地顿了顿。

颜子靖秒懂,只是……

“你能感应到那个系统的存在,那系统,可以感应到你的存在么?”

叮——不可能!我和系统是不一样的,系统是由不同世界的数据组成,而我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我只要刻意隐藏气息,那些数据不可能发现我的。

颜子靖默了,只觉得怨气之灵拐弯抹角夸自己的本事真的越来越大了。

叮——宿主,自恋是一种美德,你值得拥有。

颜子靖:“……”

——

辛媛若有所思地看着辛墨凌,她的眼里写满了阴谋。

辛墨凌最熟悉她这种眼神了,不知道她又在脑补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凌啊,你现在噘着嘴的样子。让我想起,当年,你赛车输给我,然后你出去飙车撒火,结果出车祸的事。”辛媛一本正经地说,“那时,我去医院接你,你就这表情。”

辛墨凌,“……”少说几句我们还是姐弟。

“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办?哎?不对啊,大姐已经出嫁了,若是你也出了事,家里就剩我一个了,那财产就都是我的了。”辛媛眼里的阴谋越来越浓,“所以加油吧!老弟!祝你作死愉快!反正最后得利的人是我。”

“姐,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辛墨凌咬牙,他敢肯定二姐一定知道他要挑战秦箫寒这件事。二姐重色轻弟,他不开森!哼!

“我是来关心你的,好歹你也是我亲弟。”辛媛伸手搭着辛墨凌的肩膀,笑着说。

“假的。”辛墨凌面无表情,“你是不是知道我和秦……”

还没等辛墨凌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辛媛的眼睛射出X光似的光芒,上下扫视着辛墨凌,“你和他相爱相杀?哎,谁让咱姐弟从小审美观相同,你不会也喜欢上他了吧?他还住在你宿舍隔壁,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辛墨凌:“……”所以说,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脑袋里都装着什么,这种好像叫什么,腐女?当然,二姐肯定是那什么资深腐女。

“明天和人比试,小心受伤,也不要伤了那个人。”辛媛最后看了眼辛墨凌,淡淡地说。说完就转身走了,没有一丝停留之意。

辛墨凌一脸无奈地看着辛媛离去的背影,他就说嘛,二姐肯定知道他要和秦箫寒比试的事,关心他,还要用这么找抽的方式说出来。

就不会温柔地说出来么?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二姐若是温柔了,他会被吓死。

还有,奇怪的是…刚刚他向秦箫寒宣战时,只有他们两人。

二姐是怎么知道的?他看着辛媛远去的背影,一脸疑惑。

叮——宿主啊,你名义上的老弟好像怀疑你了。

辛媛:没事,我的任务只是攻略秦箫寒和北夜风辰,别人怎么想有什么关系?

……

圣西亚大学图书馆,

楚津惜目光如炬,在一排排资料书中,寻找着她写论文需要的。

最终,她的目光停在《汉书》上,这次老师让写的论文是有关‘汉代海昏侯刘贺’的。

《汉书》只是成功者的片面之词,不可信,却也应该读一读。

她伸出手去拿书,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手腕上戴着一个纯黑色的手链,与白皙的手形成了对比。

楚津惜顺着那只手看去,发现了一个阳光美男。

北夜风辰穿着一身轻松的休闲装,他发丝微乱,眼瞳明亮,鹰眉轻展,很阳光。他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汉书》,“楚津惜?是你?”

这一刻,他的眼里映着楚津惜,楚津惜的眼里也映着北夜风辰,他记得,当年,她的眼睛,也是这么清澈,她没变。

“你是,陈夜北?”楚津惜微愣,旋即笑道。

北夜风辰不置可否,当年他被仇家追杀,为了不连累别人,自然没报真名。没想到,当时随便想的假名,这个小丫头,还记得呢。这样想时,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

楚津惜和北夜风辰并肩而行,阳光透过枝桠,在地上撒下破碎的光斑。他们一起走过,踏不碎那些美丽的金色光斑。

他们曾经相遇相知,在彼此的心里留下温暖,那点温暖,经岁月不淡,反而随着记忆一遍遍加深。那个人,也在心里一点点被美化。

“你在历史系。”北夜风辰道,“入学一年,我居然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圣西亚的校草居然是你,你居然是北夜风辰。”楚津惜有些唏嘘,来到这里,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献给了书籍,天天忙碌在教室与图书馆之间,至于校草‘北夜风辰’这个名字,她经常听室友谈论,却从没想过见见他的本人。毕竟,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而不是来犯花痴。她有不能输的理由,那个理由足够她奋斗一生!

北夜风辰扭头看看楚津惜,见她眼里流露出斗志,有些好笑,他摇摇头,道,“其实,当时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救下我?我浑身上下都是血,似乎,不像好人。你不怕我伤害你?”

楚津惜被他的话拉回现实,她道,“救人,似乎没有理由,看到你,就情不自禁地救了。至于说伤害我,那时你伤得很重,无法伤害我。”

北夜风辰看着楚津惜,有些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早已不信善良。那些伪善的面具一旦揭下,也不过是一张张贪婪自私的脸。

他刚刚一直观察着楚津惜,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做戏的成分,就是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倘若不是本性如此,就是心机深沉了。

旋即,北夜风辰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怀疑起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北夜风辰感慨颇多,刚要说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北夜风辰?!”辛媛叫住前面走着的人,随后快步走来,刚要和北夜风辰说什么。却又住了口,似乎是才看见楚津惜,“学妹?你也在啊?正好,你们两个有空吧,和我一起去武道馆看我老弟打架。”

北夜风辰,“……”为什么这个家伙会突然冒出来?可气的是居然还想带他们一起去看那个暴力男打架!他不想去,非常不想去。

然而,楚津惜应了辛媛的邀约,两人说说笑笑向武道馆走去。

北夜风辰,“……”这两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于是,不想去的北夜风辰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任凭北夜风辰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有一种外挂叫做‘系统’,有一种相遇叫做‘系统指引’,更有一种‘心机’叫做和情敌打好关系。

几人到达圣西亚大学武道馆时,辛墨凌和颜子靖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开战了。

“嘿!老弟!老姐来看你哦!”辛媛大喊。

辛墨凌手一抖,险些丢了剑。

他急忙稳住剑,挡住颜子靖攻过来的一招……呃,老姐,你当真是我亲姐?我怎么不信呢?要不是我反应快,刚才就输了啊输了。

辛大少爷愤恨了,出剑的力量情不自禁加大。

颜子靖抬剑抵住,反刺过去,辛墨凌急转剑柄,用剑身抵住颜子靖的剑。

颜子靖加大力道,连连用剑击打辛墨凌的剑,震得辛墨凌的虎口有些发麻,却硬是没有松手弃剑,在颜子靖的剑再次击到自己的剑时,飞快地转动手腕,他的剑立刻缠黏住颜子靖的剑,两剑一起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颜子靖反手,让自己的剑和辛墨凌的剑组成一个“十”字形状,使辛墨凌无法再转剑。

颜子靖目不斜视,此刻他眼里只有对手。

当特种兵时,部队训练的准则就是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就算知道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也要在试探对方深浅后出全力,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而今他已试探完。

抬剑,刺剑,旋转劈,一招一招,颜子靖如行云流水般迅速,在辛墨凌手忙脚乱时,快速刺出,用剑身挡住辛墨凌回防的剑,借势,一剑点在辛墨凌胸口。

“你赢了。”辛墨凌看了看抵在自己胸口的剑,一字一句地陈说出这个事实。

颜子靖放下长剑,摘掉头盔,淡淡地说,“能和我打十分钟,你也不错。”

“多谢夸奖。”辛墨凌笑了,他笑得纯粹自然,这个家伙可以打过自己,那么,他可以当二姐夫候选人了!

其实,辛家这对姐弟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辛媛拍着辛大少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笨蛋!输了!”

“哼!”辛大少爷傲娇脸。

“嘿呀!小凌,你这什么态度。”

“我就这样!你又不是没见过!”

不再看这对欢喜姐弟,颜子靖只觉得,武道馆变得越来越冷了。他总觉得有人在后面看他,转头看去,却没看到人,只觉得有股寒气从后方袭来,冷得他汗毛战栗。

颜子靖四下张望,

他左边有三人,是男主女主和一个电灯泡,电灯泡长了一张娃娃脸。

而他右边有两人,是那对永远也打不完的姐弟。

不知从何时起,偌大的武道馆只剩下他们六人。

地板被吊灯晃得锃亮,阳光透过玻璃墙射进来,在地上留下金色的剪影。

武道馆有古怪。

武道馆棚顶上出现一团黑雾,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漩涡。

一张人脸从漩涡里缓缓探出,他张着嘴,向北夜风辰和楚津惜咬去。

北夜风辰和楚津惜看不见那张人脸,只觉有些冷。

眼见两人不躲,颜子靖出声提醒,“小心!”

然而那两人毫无反应。

颜子靖想去救人,却发现自己抬不起脚。

!!!

“哈哈哈,没想到有人能保持清醒,有意思。”

随着一道尖利的女声落下,扑向北夜风辰和楚津惜的大头转而扑向颜子靖。

“有意思的人,都该杀!哈哈哈哈哈!小子受死吧!”

面对此等情景,颜子靖丝毫不方,他的褐色圆瞳变为血色竖瞳,“你攻击大气运者,是想夺走他们的气运,吞食气运能提升修为,这是邪道,你的下场不会好。”

黑色大头一顿,冲向颜子靖的速度变得慢了一些,最终停在半空中,模糊的五官渐渐变得清晰,是一张少女的脸,“你怎么知道这些?”

颜子靖摇头,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

这些事好像存在他潜意识里。平时让他说,他说不出来。可在他看到那黑色大头时,只觉得头脑一热,就说出来了。

“该杀!”黑色大头表情变得古怪,此时只觉得面前这人浪费自己时间,化作黑烟向颜子靖飞扑来。

“区区小妖,竟敢攻击本君。”颜子靖见黑色大头扑来,再次说一句自己也觉得奇怪的话。

然后颜子靖身不由己地伸出左手,手心里便出现一团血色火焰,他控制火焰飞向那黑色大头。

黑色大头来不及躲开,便被那团小小的火焰粘住,它被火焰纠缠,烧的面目全非。

它痛的向天大声嘶吼,吼声充满了愤懑和不甘,声落,它的形体瞬间破碎,重新化成黑雾。

可是,火焰并没有熄灭。火团越来越多,最终将黑雾牢牢圈住。

火团每次舞动,黑雾就少一些,直至黑雾只剩手掌大小,火团尽数熄灭。

剩下的黑雾化成手掌大小的黑衣少女。

少女用手臂抱住膝盖,把脸埋在膝盖上,一句话也不说。

颜子靖,“……”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叮——宿主,我来解答!

脑内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童音,急促又喜悦,不用看就知道怨气之灵那家伙一定嗨的不行。

颜子靖,“……”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叮——刚才,我打酱油去了。

颜子靖,“……”这样没有诚意的理由,你也好意思说。

叮——嘿嘿,宿主,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咱们说正题好不好,咱们跑偏了。

颜子靖:和你一起做任务,就没不跑偏的时候……

怨气之灵轻咳几声,装作没听到颜子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我说过会有奇怪的事发生,看吧,奇怪的事就是这黑衣少女。她和我同宗同门,可惜误入歧途。”

颜子靖:贵圈这么乱的?

叮——咳咳,并没有,那少女就是一个例外。

颜子靖:好吧,那你知道我刚刚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能放火,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叮——宿主你看,天气真好。

颜子靖:你转移话题的方法太俗了,五星级差评。

在两人锲而不舍地互怼时,黑衣少女哭喊道,“请大人不要杀我,我错了。”

颜子靖:“……”他有想要杀她?

叮——宿主,谁让你那么面瘫的?吓到人家姑娘了吧。

颜子靖:“……”

少女长叹一声,“你若是真的杀了我,那我岂不是死的太冤了,我还没吃到大气运啊。”

颜子靖闭上双眼,再次睁眼时,眼睛已经变回正常。

袖珍少女眼睛里泪光闪烁,我见犹怜。

叮——宿主啊,你别被她装出来的娇弱骗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装弱,难道现在扮猪吃老虎已经成主流了?难不成……她是来谁谁谁派过来刺杀咱俩的?或者她……

颜子靖连忙打断怨气之灵的唠叨:所以平时让你少看小说。

叮——宿主,我无聊啊。小说是种艺术,艺术源于生活!咱们在现实世界里做任务,看小说就是积累经验。

颜子靖,“……”

见颜子靖只是默默看着自己不说话,袖珍少女瘪了瘪嘴,就要哭出来。

颜子靖叹息道,“你走吧。”

就像怨气之灵说的话,这个家伙奇怪的很,那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这样,就是欺骗自己。不论她是对自已好还是对自己坏,只一句话,别演了,慢走不送。

那袖珍少女吸了吸鼻子,眼睛里闪着泪光,有些不确定颜子靖就这么放她走了。

颜子靖挥挥手,示意他是认真的。

袖珍少女不确定地向旁边飘了一下,见颜子靖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又慢吞吞地飘了一步,见颜子靖还是没有阻止,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袖珍少女离开后,众人恢复正常。颜子靖却觉得头脑有些发昏,眼前一黑,腿脚发软,就此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啊呀!”辛媛怪叫一声,跑到颜子靖身边,将人背起,向医务室走去。

辛墨凌急忙走过去,道,“二姐,我来背。”

帮女孩子提东西,是绅士风度。

然而,辛媛不是一般女孩子,她道,“不必,我能背动。他刚和你比完剑术就晕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动了手脚?你背着他,我不放心。”

辛墨凌,“……”

校园医务室。

颜子靖在昏迷,却被一道光拉入漆盒梦境里,脑海里多了一些记忆。

——

梦境里。

正午的太阳很大,明媚的阳光笼罩着繁华的昌邑。

早夏的温度还没有太高,只是让人不自觉有些乏累。

刘贺坐在自己王府的屋顶上,看着院里的老树。

枝桠上,那只鸷鸟已经费力地爬出了巢穴,刘贺静静看着,他最喜欢看鸷鸟学飞,它们执着欲飞,不肯放弃,他每每看了,都感觉干劲十足。

刘贺笑了笑,再饮一口桃花酿,早夏无事,喝这去年亲手酿的桃花酿,好不自在。

那个可以预知未来的人说皇叔会病死,这些年他也一直注意着。

哎,全是瞎掰!皇叔健康着呢!活到五六十岁都轻松。

那人真是胡扯,他真傻,竟然信了那人说的话,若是下次再看到那人,一定把他抓起来,治个胡言乱语的罪,害他提心吊胆白白担心了这些年。

不过,提起那个人……他披着黑色衣袍,带着面罩,好像,就算再次见面,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刘贺摇了摇头,再喝一口桃花酿,不想了,徒增烦恼。

“唧唧唧唧”鸷鸟淡淡叫着,离开巢穴,飞在半空中。

“不错啊,伙计。”刘贺看着鸷鸟傻笑,这只鸷鸟厉害,它刚刚离开巢穴,就会飞了。

“殿下!殿下!快快,长安来人了!奴才让他在王府正厅等候!”三喜从府里跑出来,一脸焦急地抬头,看着刘贺。

刘贺饮酒正欢,三喜这一声,惊得他差点儿从屋顶上一头栽下去。

“我说三喜,你这么风风火火干什么?”刘贺皱眉,那些飞鸟都被惊走了。

“奴才知罪,可是,那人,那人是来传消息的。”三喜一脸黄豆汗,慌忙跪在地上。

“废话吗不是,长安来人,不是传消息,还能是来观光我昌邑风景的?”刘贺一边说,一边拿着酒壶从屋顶飞身下来。他抖了抖衣服,把酒壶交给三喜,才走去自己王府正厅。

三喜在后面跟着,欲言又止,只能低着头,这次,传的不是普通消息,长安来的那人,一身丧服,显然是为谁守丧,能让长安来的使者为其守丧,怕是……怕是……只有皇帝……

——

颜子靖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墙壁,抬抬手臂,发现已经打了点滴,环顾四周,原来,自己在校园医务室病房。

头有些痛,他再次闭上眼睛,好像,自己是在武道馆昏倒了。

颜子靖:怨气之灵,说说,这个昏倒,怎么回事?

叮——当然是因为宿主你动用了自己的力量!你现在用的这身体远远承受不了你的力量。这一次动用火焰,你这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了。还有,宿主,你昏倒时,我感觉你的神思不稳,莫非,又梦见刘贺了?

颜子靖:嗯。

叮——哎呀,刘贺这愿力真是有够顽固的,那个漆盒都被人偷走了,不在你身边,就这样,宿主你昏倒,它也可以入梦!这人是有多苦逼?愿力如此强大?

想了想刘贺跌宕起伏的一生,颜子靖默然,嗯,的确够苦逼,不过,哎?漆盒被偷了?什么时候?

叮——在你和那辛墨凌比试的时候,凯瑟那时候从窗子溜出去,没有受伤。

幸好凯瑟没事,颜子靖有些后怕,他在军队那些年,就对犬类不陌生,这些天下来,凯瑟,已经成了他的好兄弟,幸好它没事。

头疼的有些发晕,颜子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他问,是谁送我来医务室的?

叮——刚才武道馆的那五个人呗。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一起送你来。结果,有四个人有突发急事走了。北夜风辰说是公司有急事。楚津惜的母亲被车撞了。至于辛家那对姐弟,据说是辛老爷子忽然旧病复发。现在,这里就只剩下那个娃娃脸男生。

颜子靖:我不认识他。

叮——所以,这很奇怪。莫非,那娃娃脸男生是……变态跟踪狂?!

颜子靖:“……”我以为你想说,他和那伙偷漆盒的组织是一伙的。

叮——嗯……也对,宿主你说的对,其实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颜子靖:“……”谁信谁傻叉!

叮——哎?嘘。宿主,你开始挺尸,别动哦,装睡!门口有人,我感觉那人……

病房外。

娃娃脸背着一个黑色的包,从包里拿出一个针管,邪邪地笑着。

他打开房门,看着床上的颜子靖,一脸讳莫如深。

他们去这小子寝室取走漆盒,发现他已被愿力选中。

他慢慢走近颜子靖,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他斜斜一笑。

不枉费他刻意接近楚津惜,终于得到这个机会,被刘贺愿力选中的人必须死!

他将针尖对准颜子靖的手腕,只要注射这种液体,这小子会因器官衰竭而死,不会被任何人怀疑是他杀。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748。”就在娃娃脸准备把针头刺入颜子靖手上时,门口传来一道娘气男声。

娃娃脸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妖娆男子,那男子靠在门口,默默把玩手里的枪。

“106,你要干什么?!”娃娃脸满脸戒备。

“748,你为什么这么防备人家呢?人家就是来传个话,四哥说要见一见这个人。”娘气男子转了转手上的枪,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那娃娃脸,“你要弄死他,我这枪,可是不许呢。”

“你敢!我是遵大哥命令而来。”娃娃脸阴沉下脸色。

“呵!大哥?大哥?我只知组织里有四哥,却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大哥。”娘气男子像是听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笑得花枝乱颤。

“你!”娃娃脸男生被气的脸色发紫,青筋暴露。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投靠四哥,不过,你跟大哥那么多年,就算投靠我们,我们也不放心。”娘气男子笑得娇艳,“这二嘛,我不介意在这里干掉你。”

“我不会背叛大哥的,这小子必须死,至于我,或生或死,有什么关系?”娃娃脸说着,快速把针管扎进颜子靖的手上,正准备把一管液体都注射进去,却觉得后心一痛,身体失去气力。

他摔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自胸口处流出,红得妖艳。

娘气男子轻轻吹了吹枪口,唉,这人为何这么爱寻死?

颜子靖本可救下娃娃脸,只是他不愿意。

这货要杀他,娘炮也有杀心。

倘若娘炮真想护他,不会等到娃娃脸注射一半液体以后才开枪。

好在怨气之灵早已将那些毒液换成生理盐水,全注射也不会死。

听他们说的话,神秘组织似乎已经分成两派,古来矛盾皆因利,分成两派的原因大抵是利益分配不均。

古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是有一定道理的。

……

三小时后,校医来病房给颜子靖换吊瓶,却只看见一具躺在血泊里的尸体。

校医有些木然地抬头,看向病床,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这…光天化日…竟然……

校医觉得四肢有些发冷,手里药盘也拿不住,药盘落在地上,哗啦啦惊醒她。

她回过神来,慌慌忙忙打开手机报警。

——

郊外,一辆蓝色卡车内。

娘气男子一边开车一边抽烟,车内烟雾朦胧。

副驾驶座上摆着一个银色密码箱,箱中装了漆盒,后车座放着一个麻袋,里面躺着颜子靖。

麻袋里,颜子靖被紧紧绑着,动弹不得。

他任凭娘气男子将他捆走,是想和他一起见神秘组织。

对他来说,娘气男子是位指引道路的好司机。

可是…被捆着不大舒服,他不想继续假装柔弱。

思及此,他悄悄用力,挣脱捆住自己手脚的麻绳,又悄悄撑开麻袋,偷偷观看坐在前排的司机。

“法克!”司机有些暴躁,他们已经堵在原地一小时。

“……”

司机用力拍击方向盘,无意间碰响喇叭,立刻引来谩骂。

“急着去投胎啊!按什么按?!前面堵着我也过不去!”

前方司机大哥降下车窗,将脖子伸出来,吼得中气十足。

娘气男子被这一骂,摇下车窗,伸出脖子与人对骂,“呦,就催你怎么样?这么暴躁,怕不是妻子和人跑了,呀您瞧,是我嘴臭说错话,恐怕您这样的还没有妻子~”

“你放屁!”前方司机下车来,走来揪起娘气男子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颜子靖,“……”

大哥你冷静冷静,你打的人拥有危险武器!

娘气男子正准备拿枪解决问题,却觉得枪一沉,被人紧紧按住。

他看去,见颜子靖从后座伸手过来。

娘气男子,“!!!”

“兄弟兄弟消消火。”颜子靖对车外大哥说,“都是堵在一条路上的人,没必要打起来,打出问题还要去医院,多不值当。”

“也是。”那人松开娘气男子的领子,“你比他会说话。”

他说完就潇洒离开,娘气男子无心和他叫板,急忙拉上车窗回头瞪着颜子靖。

颜子靖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自己的高冷人设,立刻改口,“不用谢。”

怨气之灵,“……”宿主是不是对高冷有什么误解?

“谢你大爷!”娘气男子一把将枪抢回来,枪口对准颜子靖,“你……”

“如何?”颜子靖惜字如金。

“你…你……”娘气男子持枪的手微微颤抖,正要说什么,声音却被一阵急促的车笛声撞碎。

“嘛呢?都走了你们还不走!”后车司机在催促。

“开车,跟你去。”颜子靖推开枪口,“我不跑。”

娘气男子,“……”

这是跑不跑的问题吗?

娘气男子有些恍惚,鬼使神差启动车辆。

三个小时后,两人到达目的地。

颜子靖下车后伸了懒腰,“舒服。”

叮——宿主,高冷高冷,你的高冷被你吃了吗?务必保持高冷!

颜子靖立刻收起笑容,板起脸,“走。”

娘气男子,“……”

到底谁才是被抓来那个啊喂!

赶路花费太长时间,天色已晚,夜空漆黑,将一些见不得光的腐朽埋葬。

一家坐落于海边的豪华别墅里,水晶吊灯转动,把这里照的通亮。

两人走进去,穿过几间空屋来到大厅,大厅里站满黑衣黑裤黑墨镜的油头小弟。

颜子靖在娘气男子的指引下坐在沙发上,他对面金色沙发上坐着一个只穿家居服的中年男人。

“你叫秦箫寒?”中年男人优雅地点了一支烟。

“是。”颜子靖面无表情,“何事?”

“哦哈哈哈。”中年人笑得爽朗。

颜子靖蹙眉,为什么坏人都喜欢笑?彰显他们肺活量大?

肺活量大的中年男人继续说,“我们没有恶意,至于给你带来的坏印象,106号,快给秦先生道歉。”

娘气男子向颜子靖弯腰行礼,满脸苦涩,“是我不好,之前我不该那么对待你,秦先生,您看……”

颜子靖没看娘气男子一眼,径直看着中年男人“形式主义不要也罢,还是说说你们为什么让我来这儿吧。”

“呵呵呵。”中年男人道,“你是个明白人。”

“所以明人不说暗话。”颜子靖应声。

“我是生意人,请你来是谈合作。”中年男人道。

“合作?”

中年男人抬起手,立刻有人拿来一个银色密码箱,那人将箱子打开对准颜子靖。

不出意料,箱子里是秦家祖传漆盒。

“刘贺,你不陌生吧。”中年男人道,“你能梦到他的浮生经历吧?”

“嗯。”颜子靖点头。

“那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中年男人把密码箱里的漆盒拿出来捧玩。

“漆盒与鬼神有什么关系?”颜子靖不答反问。

中年男人转头对小弟们说,“你们都出去吧。”

众小弟向中年男人微微点头,随后迅速撤离,守在门外。

见小弟们都出去,中年男人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听我讲一个故事。”

“请讲。”颜子靖道。

“曾经有一条深海紫蛟投胎化人,想在人间当一世逍遥王爷。不料世事无常,他被推举当了帝王,他是蛟,不是龙,不敢接下重任,便故作荒唐,想卸下皇位重担,后来……”

“如何?”

“蛟龙成功了,却更加不自由。新帝步步紧逼,他忍无可忍,现了本相,却被时人当成水怪封印。”中年男人笑笑,又拿起那漆盒,“这漆盒上的花纹其实是一张地图,地图指向封印之地。”

颜子靖,“……”

所以漆盒是藏宝图?有没有搞错?

“秦小友,刘贺托梦给你,是想让你救他出去吧。”中年人问道。

颜子靖摇头。

“我想救出紫蛟,可惜被愿力选中的是你,只有你能救出紫蛟。”中年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妒忌。

颜子靖,“……”所以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拯救不了紫蛟还可以考虑考虑拯救世界啊。

——

盘山公路上,一只黑白相间的狼狗把自己的鼻子贴在地上,尽心嗅闻,在一些杂乱的气味中,寻找属于秦箫寒的。它的爪子上布满泥污,左后爪上的指甲有些劈裂,显然走了很久路。

它是凯瑟。

而此刻,它双眼布满血丝,主人,你可不能有事,主人,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早已认定你是我一辈子的铲屎官,我不许你离开,不要让我孤零零活在世上。

“鬼神之事太过离奇,我知道你不信,可这世上很多事都是信则有之。”中年男人笑笑,又开始静静地看着漆盒。

颜子靖沉默不语,穿越之后他相信鬼神,却不相信中年男人。

“怎样?和我们一起合作吗?”中年男人道。

“合作以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能活下去,我承诺不杀你。”

“你不杀我,你的兄弟可以杀我,你的兄弟不杀我,你们可以雇佣杀手杀我。”

“呵呵呵你看的很透彻。”中年男人冷笑,“这么说,你不与我们合作?”

“合作。”颜子靖道,“很多事是明知危险也要完成的,不然会后悔一辈子。”

“好,看不出秦小友是个性情中人。”中年男人笑得温暖和煦,“这个给你。”

他说着,把漆盒丢给颜子靖。

颜子靖伸手接住,手却被漆盒上的惯力带的往后一坠,“好力道。”

“只是平常练手罢了。”中年男人语气平淡。

“我在梦里见到的还不完全,无法读懂愿力。”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中年男人道,“需要注意的是,我不希望除了我们之外,有人知道你在干什么。”

“您以为,我会把这容易丢命的事,告诉别人?”

“那样自然好。”

“……”

与中年男人谈过后,颜子靖被一众小弟送到一间没有窗子的房间里。

众小弟纷纷离开,只剩下一个娘气男子。

娘气男子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紧紧盯着颜子靖。

颜子靖坐到床上,神情淡漠地看着娘气男子。

娘气男子被颜子靖看得心里发怵,“你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四哥的人!你招惹不得。”

“哦,是这样。”颜子靖恢复淡定,躺下便睡,未过多久便陷入深深的睡眠。

娘气男子不禁咋舌,这孩子被他绑来,竟睡得这么香,也不知该说他心大还是没心肝。

娘气男子如何想,颜子靖不知道,他在梦中再次陷入刘贺留下的记忆碎片中。

——

三天了,已经不眠不休三天。

刘贺双眼血红,骑在马上。

连续三天的赶路,让他面色有些发白。

那日接到消息,皇叔驾崩。

上官皇太后与众臣商议后,下旨封他为皇太子。

等一个月‘国丧期’后,他刘贺便登基为皇。

耳边的风不停地吹着,刘贺只觉得脑袋有些痛,眼睛也酸涩难受。好久,都没有这么拼命地赶路。

进长安奔丧,都应该以泪洗面,以示想念先帝。

可是,刘贺哭不出来,那些哭的泪眼婆娑的人,有几人,是真心为皇叔落泪?!又有多少人,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名声?!

……

行至灵前,周遭人的哭声更大。

刘贺蹙眉,叫三喜把自己的桃花酿带上来。

他拿起一坛桃花酿,然后把它都倾倒在灵棺旁。

酒香阵阵,沁人心脾,迷得人们有些恍惚,竟不知是酒香还是花香。

刘贺又拿起一坛酒,猛猛地灌一口,他面色通红,眼睛里也布满血丝,可就是没有泪。

“喝!这是昌邑的桃花酒。”刘贺大声地说着,又转身,把一屋子鬼哭狼嚎的人都赶出去。

他知道,皇叔也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聒噪的很,皇叔是累了,应该静一静。

六月的雨,下得很大。

刘贺一身绛黑龙袍,他坐在皇位上,有些恍然,他就这样,当了皇帝。

可是,一点儿也不开心,一点儿也不自由。忽然,好怀念昌邑的风景。

长安是美的,可是他每次都匆匆而过,每次,都没有用心去看。

长安的全貌究竟如何,他不知道,也早就失去了兴趣。

那些朝臣只会没完没了地弹劾他,弹劾他没有哭丧,弹劾他在先帝灵前喝酒发疯,弹劾他偷偷出去买民间的酒菜,弹劾他说话有辱斯文……

刘贺只觉心烦,他不在乎那些劳什子,他无愧于心,只是觉得那些大臣没完没了,像一只只不能拍死的苍蝇。

为了耳根清净,他把从昌邑带来的属官挨个封官。

只是,他这样的举动却被人以为是要对朝廷老臣动手。

那些朝廷老臣哪里坐的住?写出一堆罪名要废除他。

……

刘贺看着废除他的诏书,无笑无泪。

诏书所写,是诛心之言。

说他在位二十七天,做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

刘贺握着诏书的手失去力气,诏书落下,他却没捡。

就算他不眠不休,也不能在二十七天做这么多荒唐事。

这一场皇庭盛宴、权力追逐,他败得一塌糊涂,输得片甲不留。

他从昌邑带来的属官全部被杀,整整二百多户,加起来足足上千人……

刘贺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滑落。

曾经,他的属官劝他对朝廷老臣动手,可是朝廷老臣皆是大汉栋梁,怎能因他而死?

而今成王败寇,死的是他的属官。这些属官,又何尝不是大汉的栋梁?

刘贺无声落泪,太后宣读废帝诏书时,他被几个武士按在地上,看不见老臣们的表情,他知道他们会用怎样戏谑轻蔑的眼神看他。他们杀光他的属官,独独留下他。

他们会让他活着,为新帝留下仁德的名声。

他屈辱地活着,再无尊严。

刘贺冷得厉害,将自己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马车外,是他不熟识的士兵,他们奉旨将他送回昌邑。

昌邑……

想不到他生长的地方,成为幽禁他的牢笼。

——

颜子靖睁开双眼,有些懵怔地看向天花板,他被刘贺感染,深陷悲伤,恍然分不清何时是梦。

“呦!醒了。”娘气男子翘着兰花指,“怎么解开封印?”

颜子靖摇头。

“哦?那还需要多久?”

“不知。”

“和你说话真无趣!”娘气男子愤愤离开。

……

与此同时,房间里。

怨气之灵很嗨皮:叮——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家凯瑟来找你了。

颜子靖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自己被绑架,先找来的不是原主的亲人,而是凯瑟。

他走出房间,下到一楼,却看见大门口站着六个守门的黑衣小弟。

“秦小友,你私自离开,让我们不好做。”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男音,颜子靖转身,见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下,他手里捏着高脚杯,杯里装着鲜红色的酒。他每下一节台阶,红酒便随之晃动。

“四哥,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跑,只是有件事……”

“有事……”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你若出去,容易回不来。”

颜子靖透着落地窗看着窗外的海滩,中年男人是在警告他,如果他真的出去了,被警察发现,就得做好被灭口的准备。

“好,不出去,我在这里等。”颜子靖说完便就走到沙发旁,坐下。

“你刚才说…在这里等……”中年男人笑着,只是刻意拉长了‘等’这个音。

待中年男人的声音落下,站在门口的六个小弟纷纷掏出手枪对着颜子靖。

中年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抿一口红酒,默许了小弟们的做法。

“对,等。”颜子靖淡定地说。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中年男人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四哥当然敢。只是对你们来说,我活着比死去更有价值。”颜子靖轻叹一声,“四哥,说到底你不信我。”

听罢,中年男人让小弟们收好枪,随后笑道,“我想,和平解决。”

“会的。”颜子靖点头,“何况你人多,我人少,我翻不出浪花。”

“可有时候…人多…未必可以成事。”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旁,坐在颜子靖对面。

颜子靖不语,他刚刚那些话是有意试探,中年男人肯放低架子,说明紫蛟对他很重要。

他装作不知,开始转移话题,“我有一只犬,你们绑我过来,它会寻着气味追过来。”

“哦?还有这事?”中年男人笑道,“所以秦小友是在等它么?”

“以它的脚程来看,他应该到了。”颜子靖说完就透过半开的窗子听到爪子挠木板的沙沙声。

中年男人闻声看去,见那边的防弹玻璃窗被打开,“哦?窗子什么时候开了?”

他的声音一落,立刻有一个黑衣小弟走过去观望,只见黑影闪烁,猛猛向上一扑,那黑衣小弟急忙向后闪躲,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掏出枪,要向那黑影打去,却被人制止。

颜子靖急忙跑到窗前,果然,凯瑟凶狠地在窗外徘徊,它的眼睛里充满血丝,指甲也磨得有些劈裂,毛发上沾染泥污。

凯瑟早就到了,它绕着房子转一圈,见到这防弹窗开着,就想用爪子把它开大一些,跳进去。

没想到爪子摩擦到脚下的木板发出声响,让人察觉。它本想和这些人拼命,却看见站在窗边的颜子靖……

颜子靖推开守门的小弟,开门向凯瑟的方向跑过去。

那些黑衣小弟本想对着颜子靖的背影开枪,却被中年男人制止。

中年男人只是命令其中两个小弟跟出去,然后自己又坐回沙发上。

颜子靖不顾凯瑟一身风尘,蹲在地上,凯瑟双脚着地,学着人的样子用前肢搂着颜子靖。

颜子靖也搂着它,还不忘揉揉它的头。

凯瑟千里奔袭,一路上没怎么休息。它怕休息太久,路上颜子靖的味道变淡,就再也找不到他。

见到颜子靖安好,凯瑟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它放松下来,只觉得很困很累,就此窝在颜子靖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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