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有不速之客来到海边别墅。
中年男人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不速之客坐在他对面。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生得皓齿明唇,星眸柳目,长相偏似女子,气势却是冷的。
倘若颜子靖见到此人,定然发现他与刘贺生得一模一样。
“748死在圣西亚学院,现在尸身停在警察局等待家属认领。”青年冷笑一声,“老四,血案是你犯下的。”
“是又如何?”中年男人有恃无恐。
“你该为他偿命。”
“你太猖狂了,这是我的地牌。”
“很快就不是了。”
青年的声音刚刚落下便响起一阵枪声,枪火湮灭生灵,将宛若伊甸园的豪华别墅化为炼狱。
待到枪声停下,只有有青年活着,他迈过一地尸体,径直走向二楼。
二楼一间屋子中,颜子靖睡得正熟。
梦中大雨滂沱,压得人无法呼吸。
刘贺缩在床脚,他半生潇洒,随心而活,从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却不想…因他任性,害死他从昌邑带来的属臣,血债如何偿还?
胸肺疼痛难忍,他伸手紧紧按住。
大抵父亲给他留下的只有这愈来愈重的怪病。
他真的很没用,拖着病体苟延残喘,还要天天面对新帝派来监视他的探子,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刘贺扶着床头,扶着桌椅,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他站在雨幕里,任由雨水浸透衣衫,打在肌肤上。雨水冰凉,一如他渐渐凉下去的心。
或许,这样冰凉入心的雨,不会停,永远都不会停。
刘贺仰面倒在地上,呆呆看着雨珠儿落下,他伸手,想抓住阴沉沉的天,却只接住下坠的雨。
久病的人,淋不得雨。
刘贺的视线渐渐模糊,幸而三喜来得快,将他抱回了房间,为他擦干发丝,换上干爽的衣服。
刘贺无意识地躺着,任由三喜摆弄,昔日满是笑意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
三喜见刘贺神情呆滞,心底一痛,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感受到怀里人的清瘦,她忍不住出声,“殿下啊!”
她的殿下,也曾白衣胜雪,也曾龙袍加身,也曾鲜衣怒马,也曾…活得那般骄傲!
如今沧海桑田,终让殿下尝了这世间最痛的苦果。
感受到怀中人冰凉的体温,三喜心底一痛,他知道,当初坐在房檐上,穿一身白衣,轻酌桃花酿的少年,终归是回不来了。
三喜拿起刀子,割开自己的手腕,接了半碗血,才扶起刘贺,将血水喂给他。
“殿下啊,你何苦作贱自己?殿下你知道吗?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用尽一生破碎却换不回一个圆满?为什么你生来就要注定如此。”
三喜紧紧搂着刘贺,“殿下,我心悦你。三百年前,便心悦你了。”
听到三喜的话,刘贺睁着空洞的眼睛看向三喜。
三喜意识到自己失言,指尖亮光一闪,施法让他陷入沉睡。
待到刘贺睡熟,三喜轻拂刘贺额前的碎发,眼底满是温柔,“殿下,你本是天上的星君,下凡是为度化业力。你已业力加身,业力之重,何以加身?殿下,你会灰飞烟灭的。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渐渐消失于三界?”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你已业力加身,我如何救你?”
“我只是一条紫蛟,尚未化龙的紫蛟。我的力量,终归是太小了。我对你的消失无能为力。”
三喜缓缓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眼,两行清泪自眼角落下,滴在刘贺的脸上,“殿下,你知道吗?我对你的消失无能为力。”
三喜自顾自地说着,即使他知道刘贺听不见。
颜子靖恍然,原来刘贺是星君,紫蛟是三喜。
后世人竟将刘贺传成紫蛟,委实离谱。
三喜恋慕刘贺,可惜他们注定以悲剧结局。
刘贺是天上星君,下凡后业力加身,灵魂将被业力吞噬,消失于三界。
三喜陪他长大,看着他逐渐消失,她不知所措,只好将自己的精血喂给他,为他续命,让他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只是,精血堪比性命,三喜将自己的精血喂给他,等同将自己的命分给他。待他记忆复苏,知晓这一切,又该如何自处?
思量间,眼前亮起一道光,晃得颜子靖睁不开眼,白光熄灭后,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在刘贺的昌邑王府,此时已是冬天,雪花飘扬扬将万物染白,刘贺裹着很厚的裘衣大氅。
裘衣,谐音囚衣。
他身上穿的这件,还是那些地方官孝敬他的,呵呵,说是地方官孝敬来的,怕是皇帝暗中许意吧?
刘贺紧紧握着无花无叶的枯树枝。
送裘衣,既是警告,也是试探。
他若不穿,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不怕死,却为了活着低下头。
他失势后,人人弃他恶他,却只有三喜,历尽沧桑,回到他身边。
三喜女扮男装,守着他护着他。
他舍不得死,舍不得离开她。
可是他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爱了她,这样糟糕的他,凭什么得到她全部的爱?她那么美好,若离开他,会越来越好。他凭什么以爱为名,将她缚在这昌邑王府。
他望向三喜的眼神满是温柔,这是他唯一的温暖,他却想放飞她。
刘贺呆呆地看着划过天际的苍鹰,它轻展羽翼,盘飞于上。用一身黑白寒羽,抵御风雪和寒冷。
现在,是冬天,早就过了那个看‘鸷鸟学飞’的季节……
刘贺怔怔的,鸷鸟学飞,坚持勇敢。可惜,它们抵御不了风雪,早就飞走了。
唯有苍鹰,它们是这苍天的主人,自由自在,无惧于寒冷,对这片蓝天,喧权似的不停飞翔。
——
彼时,现实空间。
颜子靖的身体睡得正熟。
楼下枪声唤不醒他,却让凯瑟充满警惕,它徘徊在颜子靖周围,毛发乍起,使它的体型整整大了一倍。
空气缓缓抽动,渐渐形成一个透明漩涡,一个黑色小娃娃从漩涡里爬出,手持红色长刀向‘颜子靖’砍去。
凯瑟迅速扑来,一口咬住长刀。
“孽畜!”黑娃娃低喝一声,长刀周身燃起火焰。
凯瑟被妖苗灼伤,却不肯松口,眼见火焰愈烧愈旺,‘颜子靖’睁开双眼,露出一双妖异的血色竖瞳。
他伸手夺刀,随后一掌将黑色小娃娃拍在地上。
他握住长刀,刀上火焰瞬时熄灭。
凯瑟被烧得满地打滚,‘颜子靖’轻轻挥手,火焰熄灭。
火焰灼伤凯瑟肌肤,它痛得呼气,‘颜子靖’蹲下来,伸手拂过那伤,伤口立刻痊愈。
黑色小娃娃直起身子,妄图继续进攻。
‘颜子靖’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踩在黑色小娃娃背上,冷声道,“本君说过,本君不是他。”
“哼!你魂里有火,不是那个人又会是谁?”黑色小娃娃不停挣扎。
“那你们冲着本君来就是,凭甚伤害这狗儿。”他说着,从自己的神识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苍蝇拍。
“哼!你杀不死我!”黑色小娃娃一脸倔强。
“你确实不会死,可杀你打发时间,也算有趣。”
黑娃娃是鲜血喂养出的血傀儡,本就没有生命,何谈失去?
他一切生命体征都依靠法术维持,击散他的元丹即可停止他的生命体征,只是血傀儡复原速度极快。
‘颜子靖’拍打下来,黑娃娃元丹破碎,气绝。
不到十秒钟,他恢复生机。
再次拍过去,黑娃娃元丹破碎,气绝。
又过去十秒,他恢复生机。
于是……
再再拍死,再再复活,
再再再拍死,再再再复活
“……”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青年,“……”
他是不是走错地方?开错门?
听说被愿力选中的人是个涉世未深的富家公子,老四将他绑来困于此处。
面前这人是涉世未深的富家公子?开什么玩笑?!
‘颜子靖’转过头去,见青年男子一副吃shi的表情,他没解释,只是静静看着青年,见他头上有运起法眼才能看到的图腾,“你是椿叶。”
椿藤每隔十八年落一片叶子,落叶可化为人身,去尘世间完成椿藤的心愿。
椿叶化成的人,只有十八年寿命。等到椿叶生命快结束时,会回到椿藤身边,变回叶子,成为滋养椿藤的肥料。
如此,新的椿叶便能继承前一片叶子的记忆,化人身,入尘世。
新叶老叶交替,十八年是一个轮回。
每片椿叶都没有灵魂,一旦肉体化为枯叶,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永不超生,这是椿叶的宿命。
椿藤十八年落下一叶,每落一叶都会损耗十八年修为。落下椿叶对椿藤来说,代价很大。
椿藤和椿叶的牺牲,守护了谁?成全了谁?
青年男子目瞪狗呆,头一次被人认出是椿叶,他继承的那些记忆里,也都没有这种情况。
“你究竟是谁?”青年男子有些严肃。
“放心,本君是愿力选中的人。”
青年,“……”更加不放心了怎么办?你虐待黑色小娃娃不像正常人!你眸色血红,还是一双竖瞳,更不像正常人!你到底是哪位啊?您身边那个透明漩涡是怎么回事,连接异次元的通道么?
提到通道,黑娃娃逃回漩涡了啊喂!你没发现么啊喂!
漩涡微微颤动,转瞬消失在空气中。
青年,“……”
黑娃娃穿过漩涡,逃入一个黑色空间。
“主上,他的能力已经复苏,我打不过。”黑色小娃娃跪在地上。
漆黑中传来一声叹息,“若你能打过,我何必将本体藏在裂缝中阻拦他?”
“主上……”
“打不过他就动动脑子,尽量智取。”
“……”
“做不到吗?”
“能。”
……
‘颜子靖’任由黑娃娃逃走,静静看着青年,“你曾派人杀我。”
“被愿力选中的人不止你一个,曾有人居心不良,他害得我们损失惨重,故此,听说你被愿力选中,我起过杀心。”
听到这个回答,‘颜子靖’并不意外,“也罢,带我去封印之地。”
青年男子,“……”
这是威胁吧?是红果果的威胁吧?
他是椿叶化形,自身修为极低,没信心将面前的人打败。
椿叶只有十八年生命,他还剩两年,好想为自己活一次。
是面前这人的话,应该可以解开封印?
不知为何,青年只觉得面前这人十分可靠。
不欲多说,他手上光芒忽明忽暗,一个成人高的黑色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连接的通道漆黑,青年男子抬腿走进去,“跟紧些。”
凯瑟低呜一声,正准备跟过去却被制止。
“乖,我一会儿就回来。”
凯瑟很委屈,立起身,两个前爪搭在‘颜子靖’肩膀上。
‘颜子靖’摸摸它的头,“我会回来。”
凯瑟得到承诺才松爪,放‘颜子靖’离开。
没过多久,青年带领‘颜子靖’走出空间隧道,到达封印之地。
封印之地是一个墓穴。
墓穴呈“中”字形,由墓道、前室、后室等部分组成。
放置陪葬品的墓室里,只长着一株藤条,藤条发着幽绿的光,将整间墓室都映成绿色。
绿藤上只有一片叶子,那片叶子大得离谱,和细弱的藤条不成比例,仿佛随时都会从藤条上坠落。
青年走到藤条身边跪下,轻声唤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声落,一个半透明的人从绿藤里出现。她穿着绿色罗裙,带着金色的发簪,钟灵俊秀,美不可言。
“起来吧。”女子道。
青年起身,站在一边。
“不知这位是…”女子看了看‘颜子靖’,随后扭头看向青年。
青年道,“他是能解开封印的人。”
听了青年的话,女子审视颜子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颜子靖’面无表情,坦然接受审视。
“你的眼睛…”女子蹙眉。
“天生如此。”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我是椿藤,已经活了很久,你当知…骗不得我。”女子紧锁眉头。
‘颜子靖’长叹,“一切因缘际会,不可说,不可求。”
女子不语,片刻后飘向主墓室,“罢了,你且随我来。”
‘颜子靖’跟过去。
主墓室里只有一口紫色棺材,棺材上缠满了玄色的锁链,棺身上刻着蛟龙的图腾。
女子飘在一边,不言不语。
‘颜子靖’从怀里取出漆盒。
盒身微微颤抖,翻出他的手掌,稳稳落在紫色棺材上。两物一接触,隐隐亮起淡紫色光芒。
在这片光芒里,隐隐闪出一些画面。
……
刘贺躺在床上,他身边满是半透明的鬼怪,鬼怪身上冒着黑气,桀桀怪叫。
刘贺盖着十床被子还是骨寒如冰。
刘贺呆呆地看着棚顶,双目无神,或许,这次他真的会死。
也好,他若死去,喜儿不会留在昌邑王府,便……自由了罢。
他曾想赶走喜儿,让她自由翱翔,却终是说不出那些刻薄话儿,他病得厉害,不知何时会闭眼,他要自私一次,自私的多留她一会儿。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弱到快消失时,他身上亮起蓝色的光芒,那光不如阳光明媚,亦不如月光华丽,宛若星光般清冷。
星光护着刘贺的身体,将鬼怪隔绝在离他三米的地方。他是星宿下凡,濒死之际,灵魂里的星辰之力觉醒。
须臾,光芒褪去,鬼怪再也进不得刘贺的身。
三喜端着药碗进来时,便看到刘贺周围的鬼怪。她大惊,急忙用法术将鬼怪撵走。
见三喜端着药碗一脸惊骇,刘贺苦笑道,“怎么这幅表情?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三喜发现刘贺周身有星辰之力护体,含糊其辞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我觉得我的身子比之前轻快了。”刘贺答。
三喜不再言语,如此说来,阿贺只是觉醒了力量却没恢复记忆。
如此就好。
三喜将药碗端给刘贺,刘贺坐起来,看着药汤,却迟迟喝不下去。他记忆恢复,自然看出这药里混着三喜的血。
“怎么?嫌药苦,不想喝?”三喜有些好笑。
刘贺没有应声,只是将药汤一饮而尽,看着空荡荡的药碗,他如鲠在喉。
他自私地留下喜儿,喜儿却用血为他续命。他真的很差劲很糟糕,不值得她如此爱。
想立刻赶走喜儿,却听说喜儿怀了他的孩子。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配有个孩子。
他恢复了力量,不再需要精血续命,他默默守候三喜,直到孩子出生。那是一个女婴,有着大大的眼睛,像极了三喜。
刘贺为她取名“平安”,平平安安,只要平安,只求她一生平安就好。
三喜生下孩子,又失去那么多精血,早已元气大伤,病弱更甚刘贺。
刘贺抱着三喜,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如水。
他自下凡那一刻起,便注定此生不得善终。三喜爱他如命,定会生死相随。想让她活,就必须送她离开。
借着夜色的掩护,刘贺抱着三喜去了一座荒山。将三喜封印在墓穴里,他指尖星光闪烁,将星辰之力传给三喜,助她化身为龙。
他不能与她长相厮守,唯愿她羽化升仙。
失去星辰之力以后,鬼怪们一拥而上,撕扯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刘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昌邑王府。王府凄清萧条,他的仆人不会真心待他。他今年三十岁,却衰老如迟暮老人。
只是皇帝依然不放心,把他扁为海昏侯。
刘贺昏睡着,阳光洒在窗前的青藤上。
藤条上有一片大得夸张的叶子,映着月光,藤条闪起绿光。
等到绿光熄灭后,那片叶子落在地上,变成一个身穿绿罗裙的女子。
她是椿藤落下的第一片椿叶,她周身仙气缭绕,没有一丝烟火气。
她走到刘贺床前,静静看着他满是冷汗的睡颜。
她伸出手,抚平他的眉头,却惊醒了他。
刘贺静静看着女子,女子道,“星君,五百年前,你曾救过一条枯死的藤。小女子是那条藤,修成人身,回来报恩。”
“当年举手之劳,不敢以恩人自居。我只求你,带走平安,求你护她一世平…平安…”
说完最后一个字,刘贺就没了生息。死于业力加身的人,灵魂尽碎,不存在来世。
女子黯然神伤,终究是晚了一步……
女子取下刘贺戴在手上的九珠手串,抱着平安离开。
她走了很多路,寻到一户纯善人家。
纯善人家姓秦,秦家收留平安,将她当成自家女儿疼爱。
女子想要平安记得她的父母,便从刘贺的陪葬品中偷出一个漆盒,赠予平安。
平安得到母亲血脉,长生不死,却在21世纪遇见北夜父。
她坠入情网,却不想所托非人,死于非命。
北夜父趁她产后虚弱,杀她性命,取她灵力。
待到画面退散,紫光愈来愈暗。
……
‘颜子靖’正准备解开紫蛟封印,却见到空气一阵抖动,出现一个漩涡。
有人从漩涡进来,‘颜子靖’扭头看去。
发现来人是原主的父亲。
椿叶青年挡在‘颜子靖’身前,“老二,你来这里做什么?”
“为我儿子。”北夜父看向‘颜子靖’。
当年他娶这孩子母亲时就是知道她是刘贺后人,她死后,他将漆盒留在这孩子身边,是想让这孩子感应漆盒,读懂愿力,可惜这孩子一直没感应。
他本打算杀掉这孩子,研究研究这孩子的身体,却不想,事态失控到如此地步……
“小寒,跟我回家。”北夜父道。
“跟你回家?您要像杀掉母亲一样,杀了我?”
北夜父面色一沉,从怀里掏出一柄手枪,对准颜子靖。
手枪里装的是麻醉针,他不想杀了他,那样就不能做活体实验,也不想用刀具伤他,给实验品留下不规则的疤痕,很遗憾。
这次,就算他没捉住这孩子,这孩子也不能在社会上混下去了。他让北夜家的人把一具无头男尸放进河里,尸体被警方发现后。他让手下人在验尸报告上做了手脚。尸体DNA检测的结果是与他有血缘关系。
他用秦萧寒的名字葬下那尸体,所以这孩子现在是没有合法户口的黑户。
椿灵见此,小声嘟囔道,“除了阿贺,男人都不可信。”
青年男子离得近,听得清楚,他觉得他应该站出来维护广大男同胞的名誉了,“老二,你做什么?他是秦家人,容不得你如此伤害。别忘了你们北夜家最初的职责是什么。”
“自然不会忘。”北夜父似笑非笑。
‘颜子靖’没说什么,歪着脑袋,血色竖瞳里红光一闪,北夜父的手枪瞬间化为齑粉,落在地上。
北夜父愕然,迅速掏出一把枪,还未等对准颜子靖。
那枪再次化为齑粉,慢慢从北夜父手里飘落。
北夜父还待说什么,却看见看着颜子靖的血色竖瞳缓缓变得正常。
颜子靖左右环顾,他睡前明明在海边别墅,怎么醒来之后到了这里?
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
棺材上的漆盒缓缓震动,随后化为飞灰渐渐消散。紫色棺材一阵颤动,那些锁着棺材的铁链都被震碎,棺材也被震得四分五裂。
一道龙吟传出,尘灰荡漾间,走出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
她的裙子上绣着暗紫色的龙纹。她面色清冷,生着一双紫眸,只是那眼睛空洞无神,似早已失去活着的希望。
“紫儿,你终于出来。”椿灵笑笑,冲过去抱住紫衣女子,只是她毕竟是灵魂体,触碰不到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其动作好似木偶。
椿灵叹气,紫儿的心,早就随着那个人一起死了,现在,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所以,那个女子是紫蛟?北夜父有些愣住,紫蛟不是刘贺吗?难道刘贺是女的?
“……”没人为北夜父解惑。
“安儿。”紫衣女子靠近颜子靖,感应着他的血脉,“你是安儿的孩子。”
颜子靖点头。
北夜父的目光贪婪地锁在紫衣女子身上,这就是传闻中的紫蛟,夺得她的龙骨就能长生不老。
“孩子,想不到第一次相见,我就要杀掉你的父亲。”她说着,手中紫光一点,北夜父七窍流血而亡,“这条人命,我背了。”
颜子靖默然不语。
他大抵推测出,雇佣杀手杀害原主的是北夜父。
颜子靖正要说什么却觉得眼前一花,待到眼前事物变得清晰,他发觉自己已经回到海边别墅。
凯瑟低低呜咽几声,跑过来扑在他身上。
空中隐隐传来一道女声,“你这身体是安儿的孩子,你却不是。”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雇佣杀手的确实是原主父亲,这一世时间太急,他还没来得及雇佣杀手。
颜子靖没有应声,他蹙眉沉思,不知道为什么,完成任务,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