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他乡遇故
裴闻中赶了两三天终于到了鹿天镇，知道不到半日便可到达皓蛟山，赶了许久的路，这会儿已是腹中空空，便打算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继续赶路。
走到一家酒楼门口，见这家店内客人众多想必酒菜一定差不了，便拴好马进去，随便找了地方坐定。
等了半天却不见有小二前来招呼，想来这里生意太好，也就没太在意，自顾倒了碗茶先喝着。
这时只见一人中年男人走进，满脸堆笑道：
“客官，您来点什么？”
裴闻中看着一愣，吃惊说道：
“看你们这店生意还算不错，怎么找了这么老的伙计？”
中年男人尴尬一笑道：
“老先生误会了，我是店里掌柜……今天人有点多，忙不过来我就搭把手……”
裴闻中恍然一笑，说道：
“先来两样小菜，一斤花雕，切二斤牛肉……”
这掌柜点头一笑，说道：
“好嘞，老先生您稍等……”
刚说完又听到二楼有人招呼，又赶紧往二楼去了。
这掌柜上了二楼，见临街一处雅间里坐着一名干瘦老者，一手捏着酒杯，不时看看窗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掌柜匆忙跑过来问道：
“老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这老者面色一沉，抿了一口酒斥道：
“老夫不是刚才已经说了吗？”
这掌柜一愣，又当即唉了一声，连忙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催，你老稍等……”
等他下楼仍不见小二人影，正要大声喝骂，却见那小二从门外进来。
不等这掌柜开口就被这小二拉出门，指着远处一人笑道：
“表叔你看，那人好奇怪……”
掌柜闻声奇怪道：
“诶，还真是……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跟丧服一般……”
这掌柜说着突然跳起来在这小二头上敲了一下，骂道：
“我忙得要死，你有着闲情在这儿扯淡！”
这小二见掌柜发火，赶紧赔笑道：
“哎呦表叔，别打别打，我这就去，这就去！”
二人说话间，那人过来将马缰扔给小二，看了掌柜一眼便抬脚进店。
掌柜见这人目光阴冷，又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不禁心中嘀咕道：原来是个卖药的。
这人也是奇怪，进来什么都没说站，只站在大堂扫了一眼众人。
这掌柜正要问话，却被这人抬手止住。
等这小二拴好马进来，却被掌柜扯住悄声问道：
“你看这人什么来头？”
这小二给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附耳上前，听他小声说道：
“看他那一脸穷酸，手指枯瘦如骨，这衣服也是一般布料，绝不是个有钱人，也不像是混江湖的……就算是混江湖的，你看他那样肯定没多大本事，真正的高手都是看着很普通，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小二越说越得意，用下巴指着掌柜问道：
“威震武林的极宫公孙长罡听过没？那可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仙风道骨，光是他那把乌鞒长剑，就有这么长……”
这小二说着忙将手里的抹布搭在肩上，展开双臂，忽然觉得比划得过于离谱，便又将手稍稍收了一些。
这时，忽然见这人回身问了一句：
“有没有来过一个姓余的？”
这小二听他话里带着点四川口音，便故意打趣道：
“客官，咱们这里有醋鱼，清蒸鱼，红烧鱼，就是没有姓余的……”
这人转过脸冷冷笑道：
“再跟我油腔滑调，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这小二一听登时来气，刚才的笑脸也变得凶狠，将抹布摔在桌上挽起袖子乍着胳膊吼道：
“怎么，想找茬啊你？”
这人忽然哈哈一笑，这小二隐隐听到铜珠碰撞之声，好奇之下往他怀里看了一眼，见这人怀里竟揣着一副精钢打造的算盘，登时满脸惊愕道：
“您、您老是……”
只听这人沉声喝道：
“老子追命算盘庞噩！”
这小二听着登时后背一凉，连声求饶道：
“啊呦，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老，您消消气……”
掌柜见状连忙上前恭敬说道：
“老先生，估计等您的人在楼上雅间……”
只等这人上了楼，这小二才缓过神来，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掌柜过来借机故意嘲笑他道：
“死性不改爱吹牛，你接着吹啊！”
又听里面那人高声喊道：
“一碗牛肉面！掌柜，还做不做生意？”
掌柜急忙应道：
“做、做……”
却听这小二不耐烦道：
“要碗破面装什么大爷……”
掌柜一听，跳起来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骂道：
“你是我小爷，快去给人家上面！”
这小二骂骂咧咧往后厨去时经过一人身边，忽然愣了一下，回身过来一看，当即惊道：
“哎呀，老前辈！原来是你！”
这小二一声惊呼给裴闻中吓了一跳，他抬头看看这小二，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小二凑近坐下，给裴闻中倒了一杯茶说道：
“老前辈，是我啊，我啊……在应天，您想想……”
“应天？”
裴闻中看着这小二，心里咯噔一下，又听这小二急道：
“那天您老带着三名弟子在我们客栈，有一男一女两个，后来来了个像叫花子的弟子……您老不记得了？”
经这小二一提，裴闻中这才想起当年去应天搭救铁衣，在一家客栈落脚时遇见的那店小二。
裴闻中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恍然说道：
“啊呦，老夫想起来了，小二哥，你不在应天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小二无奈叹了一声说道：
“还不都是您老那弟子给害的，那天你们走后，他愣是勾着我和他赌钱，也怪我见财起意，被那小子赢个精光不说，把店里的银子也给输了……被掌柜知道后就坏了名声，在应天待不下去，幸好我这表叔在这里开了一间酒楼，就只好前来投奔了……”
裴闻中一丝窃笑，又听这小二问道：
“老前辈，您老还想吃点什么？”
裴闻中见牛肉和小菜也所剩无几了，便顺口说道：
“再来碗面吧！”
这时，听里面喊道：
“牛肉面好了……”
这小二一听赶紧一溜小跑进去，将刚刚做好的面给裴闻中端来。
那客人急道：
“你这小二，那面是我先点的，凭什么给他？”
这小二回道：
“早这一会儿晚一会儿吃有什么关系，能饿死你吗？”
那人一听骂道：
“嘿，你这小二，好没道理！”说罢直接给掌柜的吼道：
“掌柜的，管管你的人，这什么东西……还做不做生意？”
裴闻中尴尬一笑，端起碗猛地一托，一碗面应声照那人飞去。当的一声，稳稳落在那人面前桌上，竟连一滴汤汁都没有洒，众人一见都是一惊，纷纷拍手叫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