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数日,他们兄弟二人便到了正式入学堂的日子。
这一日清晨,母亲钱珍珍也是早早就起来给一家人收拾早食。
虽然说入学礼是在他们竹源村举办,主要是因为村里有位易老先生这样的人物。但实际他们竹源村还是一个小村落,没有开设学堂和武堂。只有隔壁的村子“徐厝村”是个一应俱全的村子,方圆百里内所有村子的孩子都是在徐厝村上的学堂,也只有徐厝村有学堂和武堂。
一家人吃完早食,钱珍珍正清点着家中钱两算计着学费,谢宏便拿着学堂报名的文书来到她跟前。
“路途虽然也就一个时辰,我这腿脚不便,还辛苦你这又当爹又当娘的了。多带些钱两,去到徐厝村,也可以带着他们俩多逛逛,有喜欢什么就买点儿回来。”
钱珍珍娇瞪了谢宏一眼说道:
“我知道穷家富路,这也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傍晚之前我就回来了。我还不就是点点钱,好心里有个数。都像你这缺心眼的,花钱没个着落的,咱们一家人能活到现在?你想想!把他俩送到学堂后,不得寄宿在学校花钱,还得想着吃喝拉撒的费用,我这不合计着给他们俩多少开支嘛!再说了,孩子们是上了学堂了,咱们俩不也得过日子嘛!”
谢宏憨笑道: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合计好了吗?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抓紧时间赶路吧。”
竹源村的村口处两排竹林丛立,路边立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写着“竹源村”,在不远处还有一座地庙,而这村道尽头是一条小河,河上搭了一座简易竹制的风雨桥,过了这道风雨桥就是出村的方向了。
谢宏送母子三人到了村子口,忽然想到什么,四下打看了一眼,说道:
“来,你们等一下。”
说完便跑到一旁的竹林边摘了两片大竹叶,谢宏也是心灵手巧,不一会儿便将叶子叠成两个小船的形状,递给两个孩子:
“来,你们俩第一次离开家,爹才想到给你们俩留点儿念想,这个带在身上,在外面不比在家里,凡事兄弟俩互相多帮衬着,别没事瞎打闹,到了学堂记得要听先生的话,不许给我捣乱,不然爹和娘都绕不了你们,听见了吗!”
谢平谢和两个孩子本身年岁就不大,虽然有母亲一路陪送去,但是想到要离开家去陌生的地方,开头的兴奋劲儿一过,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再见到平日里慈爱的父亲这般举动,不知谁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于是两个人抱着父亲的大腿,都哭成了泪人。
钱珍珍终究也是个平常的妇道人家,瞧着自己丈夫孩子的这些举动,也是泪眼婆娑道:
“嗨,好了,好了,走就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上学堂是好事,瞧你这下给孩子们弄得,行了行了,不哭了啊,咱们不磨蹭了,时候不早了,我带孩子走了,你自己慢些回去歇着吧,啊,走了啊。”
说着领着两个孩子径直走过风雨桥。
·········
天晴路坦,一路无话,不多时,钱珍珍便带着孩子抵达了徐厝村。
徐厝村,正如这村名一样,整个村子几乎都是徐姓之人,包括方圆百里许多村落的人也是姓徐,在这一片,徐姓是这里的大姓,也是徐姓主祠堂所在的村落,因此称为徐厝。
整个徐厝村可是顶得上好几个竹源村,别看只是个村名,但因徐厝村正好是坐落于附近所有村庄的出入要道上,因此其他村子赶集的,还有过往的商人也是汇聚了不少,再加之近段时间正是学堂开学的时间,这主街道上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街边卖各式各样物件的小摊贩玲琅满目,其热闹程度不比一般的镇子要差。
兄弟俩一人牵着母亲一只手,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出村,看着眼前的村子,再想想自己那人稀路小的村子,对于眼前的一切都觉得好不新奇,心中感慨道“这就是大村子啊!”
母子三人沿着村中的主道行走,没多久就到了学堂门口。
这学堂所在位置也算是村子中心位置,学堂的门面较为雅素。
放眼看去,挨着学堂边,就是村里的武堂了,而与学堂不一样,武堂的门面陈设则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南国,是一个崇尚能力的国度,或者说这个世界就是尚武的世界。
人人都需要学武,一是能强身健体,二是以劳务为目的,只有强健的体魄,才能民强国强。
在南国,所有的村镇省城的学堂武堂都是建立在一起的,孩童一般在6岁左右的年纪,家人会开始送孩子到学堂读书识字三年。
在学堂的三年时间里,只有第一年是完完全全的读书,实际后两年就开始培养孩子练武基础,从娃娃抓起。
三年后,在孩子们10岁左右的年纪,就可以正式报读武堂了,武堂艺满8年后,就能出堂谋生正式步入社会了。
此时的学堂门外已经汇聚了不少前来报名的家长孩童,因为还未到学堂开门的时辰,门外街道上均是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钱珍珍带着俩孩子尽力想往里头挤去,无奈人太多,挤了好一会儿也未挪动几步。
半晌,“吱~呀~”便听得学堂门开,众人纷纷探头望去。
开门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灰色衣青年,一胖一瘦。
这二人均是学堂内的年轻先生,今年的报名任务就是他们二人负责。
二人从内堂搬出一副桌椅,和一个大钱箱。
二人坐下后,胖子打开他那略带磁性的嗓音喊道:
“来!要报名的都带着孩子排好队!不要乱!报名填好籍贯姓名后!孩子在内院大厅候着!家属自行离去!”
较瘦的那位先生嗓音则较为阴沉,也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排两队啊!两边都可以报名啊!”
片刻无话,待得排到钱珍珍他们时,已经过了半刻钟的样子,他们后头还排了不少比他们晚到的人。
“籍贯?”
“南国,三山城,石黄镇,竹源村。”
“姓名?”
“我家是两个孩子,一个叫谢平,一个叫谢和。”
给他们登记的是那位胖先生,抬眼瞧了一下他们母子道:
“哦?双胞胎啊~”
钱珍珍笑着答道:
“是~是~”
“登记好了,一个孩子一年学费三百钱,你们家两个,六百钱,逢年过节可以来接孩子,一般没事可就别来添乱了啊。”
钱珍珍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六百钱的钱串以及一袋散钱,一并交付过去。
“诶!好的!先生您放心!不会来添乱的!”随后低下一些身子,凑到跟前轻声道:
“别家一般都是一个孩子,咱们家这两个调皮蛋,还麻烦两位先生多多照顾了···”
胖先生点好了六百钱串,将钱串丢入二人中间的钱箱内,这才拿起另外一袋散钱,轻轻抖量了一下,便将钱袋收入自己怀中,一脸的肥肉堆在一块,油腻的笑道:
“这些都好说!为人师表理当如此!俩孩子都进去,先在厅内侯着,你也回去吧。”
钱珍珍瞧着胖先生收下了钱袋,又笑脸嘱咐道:
“那还望先生多受累,多照顾俩孩子,我们竹源村的小家小户,孩子不懂多少规矩,谢谢先生了。”
胖先生收起了先前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
“行!行!行!孩子交给我们!您就放心吧啊!时候不早了!后面还那么些人呢!您就请回吧啊!来!下一位!”
“诶!诶!诶!那太谢谢了!”
说完钱珍珍这才将俩孩子送到门口,一脸不舍的说道:
“好了,你们俩进去吧,别给爹娘惹祸,要好好听先生的话,知道吗?”
兄弟二人牵着互相的手,对母亲也是依依不舍:
“知道了娘,我们会用功的,您放心。”
“行!那你们就进去吧!娘回去了!”
看着两个孩子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学堂,直到不见身影,钱珍珍这才转过身去离开学堂。
兄弟二人进了学堂大门,转过院内的隔墙,便来到了学堂的前厅。
此时前厅内已经有数百个报好了名的孩子,一个个都俨然有序的坐在地上,也并没有人在交头接耳。
原来厅内左右两排各都站满了他们的师兄,另外还有一位身着一袭素衣一脸严肃神色的先生手中持着一把戒尺,在厅门入口处来回踱步维持着秩序,安排这些新入堂的学员入座等待。
而厅上正位中央,摆放着一张威师椅,此时正有一位仪态端庄,正气凌然的中年男子落座于此,此人正是这徐厝村学堂的堂馆主“孟云堂”。
严肃的素衣先生晃着小步招手示意二人到跟前,二人来到近前,严肃的素衣先生便低头看向二人淡淡的说道:
“去,去到里头,排于那些人后头席地而坐,不得交头接耳,有乱秩序者,学费不予,直令退学,去吧。”
说完素衣先生顺手指着厅下的方向,示意他们过去排在后方入座。
新到一处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的。本身这位素衣先生看着也令人惶恐,听着先生说着文邹邹的语气也令人害怕。
他们俩孩子哪见过什么世面,于是兄弟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应着声就进到厅内,就着地上坐了下来。
这位严肃的素衣先生看着他们听话的坐下后,继续在厅口处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