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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俗状元

可这南坡山上自古就多埋死人,打仗期间,更有许多不知来历的尸体被县衙埋在南坡山,而且如今战乱不休,强盗土匪更是多如牛毛,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平日里见到死人已是司空见惯!因此我便没有在意!

可这些村民却说,是这二人心术不正,被南坡山上的厉鬼索了命,想要借命投胎,村民们大都迷信至极,自小便有水鬼和吊死鬼索命,借替身投胎的传言,一时间众人深信不疑。

我自幼不说饱读诗书,但也算有些见识,向来对鬼神之事不太相信,当下便转身离去,待回到家中,刚进入院子,便听得屋内异响不断,我脸色一沉,旋即将石镐扔在了一旁,向屋内飞奔而去!

只见东厢房中,父亲连人带床反倒在地,麻绳还紧紧的将他捆在床上,只是此时的他不住的挣扎,身体拼命扭动,想要挣脱绳索,手掌脚掌胡乱抓蹬,口中却是啃满了泥土!喉咙还发出尖细的呜咽之声,那声音不似人音,刺耳难听。

“爹!你怎么又发病啦!”我倒并不惊讶,只是满心的焦急与担忧,我抓起床邦,用力将木床翻了过来,只见父亲双目血红,如同要滴血一般,他面目狰狞,口中的泥土已经快要将其窒息,喉咙间尖锐的低鸣,好似猫叫,又尖锐许多!

我急忙将其口中的泥土抠了出来,险些被他咬到手指!而后,捡起一块粗布,熟练的塞进了父亲口中,用力的按住了他,许久后,他才安静下来!

我双目不禁湿润,看着父亲的模样心中难受不已,取下了药框,一边捣药一边自顾自的说道“爹呀!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说好的让你好好的,这怎么又发病了!你再这样恐怕这刘村也容不下我们了,到时,我只能带着你们露宿荒野啦!”

说着话,我将父亲口中的粗布扯了出来,抓了一把药罐中的草药塞进了口中,父亲依旧是那副发疯的模样,只是气力消耗太大,安分了许多,口中还在不断乱咬,药汁顺着嘴角胡乱流淌,双手不停的抓挠着床邦,发出刺耳的声音。

“爹呀!你到底要我怎样!”看着父亲这副情形,我满脸的无奈与无助,这些年已不知看过多少郎中,吃过多少医药了!

一幕幕不堪的往事,在脑中一一浮现!五年前,我凌家还是大凉国都城枭州有名的富商,可谓是富甲一方,在大凉国也颇有名望!不曾想会落得这步田地,而这一切都与这刘村脱不了干系!

如今的刘村往东乃东少山,往西乃是西岗,往北是平锋县城,而往南便是南坡山!

据说,刘村最早便是在东少山中,而且如今的平锋县中,许多村子当初都是在山上居住的,只是后来连年战乱,山下良田荒废,而山中食物匮乏,又多毒虫,当时的县令便与群山之中的村民商议,让他们下山居住,这才有了如今的格局,距今也不过四五十年而已!

而我凌家的祖籍记载,就从这刘村尚在东少山之时开始!当时战乱比之现在更甚,许多人流离失所,有些便成群结伙的躲进深山之中,虽然过得辛苦,但好过丢了性命,运气好的遇见世代居住的山民还能得个容身之所,当时的刘村便收留了许多流民,村里人也都当是做好事,而当时我的太爷爷和太爷爷的父亲,便在这些流民之列!

二人为躲避战火,和其他的许多流民一样在此定居,只是老太爷年事已高,身体孱弱,没多久便在刘村病逝,只留下太爷一人,而我的太爷倒也算争气,竟是在科举之上,一举夺魁,成了当朝状元郎!

太爷入朝为官,但也没有忘记刘村众人的情意,每年都会派人送来钱财粮食,救了不少性命,而且每年一次的祭祖大典也从未缺席,毕竟,老太爷还埋在这里!

后来太爷为官数十载,看透了官场险恶,索性辞官经商,倒也做的有模有样,生意很快便红火起来,不久便成了一方富商,到了我父亲这一代,他却不喜商界,有意入仕,以期报效朝廷!

因此,生意做的平平淡淡,但毕竟家底殷实,还算有些名望,可是与刘村的联络就少了许多,只有每年一次的祭祖还是照例参加,因此多少还有些联系,就连如今的平锋县县令,也是当时托我父亲走动关系,方才得来的官职!

我父亲对我很是宠爱,在我出生之时,特地找来普陀寺的高僧来给我相命,那高僧只说道:此子命中不凡,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因此便给我取名凌不凡!父亲为了感谢高僧,特意将其留在了家中,好生供养,直到数年后,高僧驾鹤西去!

而这高僧在世之时,对我也极为宠溺,为了彰显我的不凡之处,也为了达成我能够替父亲入朝为官,报效朝廷的心愿,高僧特意传我了一个过人之处,使我自小便能过目不忘!

实则此事也算不得稀奇,只要是精力比较旺盛之辈,假以训练,便能做到,类似于令人进入潜意识的状态,从而达到过目不忘!只是这训练的方法颇为难寻,而且,因为极耗精力,并不能持久。不过,父亲还是因为这件事,一度将他奉为活佛!

而我也因此算得上博览群书,枭州城中有名的才子皆和我比试过,全部败下阵来!更是一度相传我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本领!一时间声名赫赫,皆说我乃天生状元之才,只等年龄一到,科举开启,便可一举夺魁!

实则这些话多是恭维,不过当时我却很是受用!

可天意弄人,在我十一岁之时,一直战乱不休,崇武抑文的大凉国国君忽然下了一道圣旨,取消了科举!只保留武状元的选拔!

一时间举国震惊,父亲经过最初的无奈后,为了重现祖上的荣耀,毅然决定让我改考武状元,接下来的几年里,不惜花重金聘请有名的武师,道士,高僧,甚至是绿林门派的高手和门主都请来过,无奈当时的我乃是半路习武,再怎么努力,也不及父亲的期望!

可就在我感叹上天跟我开了个大玩笑之时,更加糟糕的厄运降临了!

那一年,父亲带着清痕回刘村祭祖,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枭州有名的大夫请了个遍,各种灵丹妙药吃了无数,可依旧不见好转,倒是我凌家的家底为了给二人治病,开始极速的削弱,五年的时间,到最后,不惜变卖家产,跑遍了整个凉国,有名的没名的统统请了一遍,依旧是束手无策,后来病急乱投医,就连道士和和尚都请了来,可这些牛鼻子和秃驴们却推脱说二人这不是病,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又说不清楚,最后只说是我凌家命中如此,避无可避!

万贯家财终有耗尽之日,走投无路之下,我便带二人回到了刘村,也算是落叶归根,想当初我凌家风光无限,如今却落得个这般田地,村里人暗地里也都嘲讽,说我凌不凡的状元命,如今也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模样了,遂起了个外号叫个俗状元!

或许这真的是命中注定吧!后来,就连我自己心中都有了这般想法,又想起以前那些道士们说,一个人的命,就是从他名开始!

一来,名与命同音,或许有着某种联系,二来,人的名字讲究极多,一个人的名字跟本人可谓是息息相关,于是乎,我便改了不凡,取了俗字!叫个凌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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