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村和白桂村一样室外温度都比较低。少年只穿了一件特别薄单衣,身体还有点发抖。诺初受了凉头有些晕,不知不觉在少年的背上昏迷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看了一下四周,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门也是坏的,冷风时不时的往屋里灌,这屋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诺初觉得身体一直很难受。
“姑娘你醒来了,咳咳!”
一个看上去面容憔悴的妇人端着一个缺口的碗过来,碗里装着的只有几粒米的稀粥。
“家里没什么吃的,咳咳…姑娘睡了大半天,咳咳,应该也饿了,将就着吃吧!”这位妇人一边和诺初说话,还时不时的咳嗽,呼吸短促,诺初大致清楚这位妇人得病已经很久了。
紧接着一个少年也进了屋子,他穿着到处都是补丁的衣服。
“娘,我回来了!”
“阿轩回来了,粥在锅里,你自己盛。”
阿轩看着锅里的粥,皱了一下眉头。走到诺初的面前,接过诺初手里的碗,重新在锅里盛了一碗过来,这一碗比刚才那一碗要多几粒米。
“吃吧!”
阿轩娘俩齐刷刷地看着诺初,
“大娘,你们也一起吃吧!谢谢阿轩救了我。”听到诺初的声音,阿轩脸上有些红了,
“娘,我去盛粥。”他借着话题走开了,
接着两人坐在里床不远的桌子上开始喝粥,诺初看见他们俩稀粥里的米粒加起来还没自己一碗的多,心里觉得有些难受。
这世上尽还有如此贫寒的家庭。诺初的轮椅没有了,现在只能坐着这仅有的一张床上。她看着大娘在屋里忙着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咳嗽,阿轩出去挑水去了。
“大娘,您过来一下。”诺初看着阿轩离开的时机,
“姑娘怎么了?”
“大娘,您就叫我诺初。我是一名大夫,我想帮您看看您的病。”
大娘的神色慌了,随后又恢复了平静,“诺初姑娘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既然你是大夫,那我身体的事情不要给阿轩说。”
诺初听着这话,心里酸酸的,大娘握着诺初的手,“孩子,我们家阿轩救你回来真是苦了你了。”
“大娘您这病拖不得,我知道您不想给阿轩增加负担,可是——”
“孩子,听大娘的话。”
这时阿轩回来了,两人的交流在彼此的眼神下结束了。夜里,诺初执意不肯睡床,因为家里本来就只有一张床,那是大娘的床,自己和阿轩睡地上,阿轩担心诺初睡着冷,在诺初睡得地方叠了很多干草,都是他刚才出去捡来的。
大娘觉得有些倦了,拗不过诺初便先上床休息了。阿轩背着诺初到外面的小河边坐着,把自己家里仅有的一床厚被子盖在诺初的背上。两人看着夜空的缺了一小块的月亮,
“再过两天就是月圆了。”阿轩先开口说道,
诺初看着周围的桃花,月光下发着淡淡的香味,微微的光。
“月圆的时候,阿轩有什么愿望?”
“希望娘的病能好起来。”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诺初鼻子又开始发酸,阿轩瞒着母亲一直在拼命的赚钱为母亲买药,可是母亲瞒着阿轩,不希望自己成为儿子的累赘。
“对了,你叫什么?”阿轩换了一个话题
“诺初。”
“诺初,你的家人呢?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路上,多危险!”
“我只有一个哥哥,我的母亲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离开我了,我的父亲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也离开了我。我哥哥他给别人看病去了,是我自己贪玩所以出来的。”
“哦,那明日我去主街上看看,你哥哥一定在找你的。”
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两人聊得倒是很开心,阿轩比诺初现在看上去的年纪小两岁,阿轩的父亲在它五岁的时候被军营征兵征走了,自那以后就再没有任何的消息,母亲的病就是那时候对父亲的挂念落下的。为了给母亲看病,他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但是母亲的病还是没有好转,所有才有了彼此之间为了对方善意的隐瞒。
第二天阿轩出去,就碰见了四处找人的冯家人和面容焦急的暮笙,他看见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在到处拉着行人打听一个不能走路的女子的消息,他走过去。
“你可是叫暮笙?”
“是,正是!为何你会知道?”
“跟我来吧,诺初在我们家。”
一路上暮笙一直在焦急的问着诺初的情况,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在他家里。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那昨日你干什么去了,放心把诺初一个人留在上?她腿不方便你不知道吗?”阿轩像教育孩子一样说着暮笙,暮笙只能频频的道歉。昨天他从冯府出来看见诺初的轮椅倒在街上,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他只能求助于冯府的人,才知道诺初到街上游玩了,冯某安排下人找了一晚上,惩戒那位不用心的侍女,将她赶出了冯府。
到了阿轩的家里,诺初靠在床边,握着床上躺着的大娘的手。听见屋里有动静,她回头看见阿轩还有暮笙,阿轩见状快步跑到床边,暮笙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诺初,也是快步进屋到诺初的身边,把她抱在旁边的座位上,
“娘,我回来了!”
“是,是阿轩回来了。”大娘费力的小声说道,
“哥,你快帮大娘看看,今天一早醒来大娘咳了好多血,阿轩又出去找你了,我又不能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诺初着急的说着哭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初儿,没事的。我去看看。”
暮笙走到大娘床前帮她把脉,眉头皱了起来,缓缓的把大娘的手放回身体两侧,示意阿轩把大娘扶坐起来这样坐着,舒服一些。
“大夫,我没什么大毛病是吗?只是有些累了对吗?”大娘想堵住暮笙的嘴,抢先说道,暮笙明白了大娘的意思。
几番感谢了阿轩以后,抱着诺初离开了屋子。
“明日我们再来。”走得时候,诺初说道,
回到客栈,暮笙一直都不是很开心。
“哥哥,怎么了?我们抓紧时间配药,明日给大娘送过去吧。”
“没用的初儿,大娘她……时日不多了……”
“什么时日不多了?刚才你不是也说,大娘没什么大毛病,休息调养一下就会好了吗?”
“大娘伤的是心肺,她很早就开始咳血了,只是她自己瞒着不说,今天爆发出来,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诺初难受的小声嘀咕着,
暮笙瑶瑶头,这对母子让他联想到了自己和诺初,他心里不知是有多渴望能救阿轩的母亲,可是……太晚了……
“我先给你熬药,你发烧了你知道吗?”暮笙怜惜的看着诺初,
诺初昨夜就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这是遗留下来的病根,来的突然,只要喝了暮笙专为她配制的汤药,也是药到病除。
夜里,阿轩看着母亲越来越憔悴,东西也没怎么吃。
“阿轩,到娘床边坐下陪娘说会儿话,咳。”
阿轩坐下以后,大娘摸着阿轩的脸,“我的阿轩,长大了以后肯定比你父亲有出息,只是……可能我看不到了。”
“娘!?”阿轩有些埋怨的语气,
“都是娘不好,没有好好的培养你,还落下一身病,为娘拖累你了。”
“娘,别说这些,阿轩应该孝敬您,照顾您的,您好好休息,明日听阿轩的我们去看大夫好吗?诺初的哥哥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他一定有办法的治好您的。”
大娘摇摇头,“阿轩,娘的病,娘清楚。今天就想好好的和我的好阿轩说说话,娘……娘,还要看我们阿轩娶媳妇呢,娶一个像诺初姑娘那样善良的媳妇。”大娘的声音哽咽着,
“那明日我们去问问诺初她愿不愿意。”
“你呀,真是不害臊。”
……
“阿轩,娘有些困了。”
“嗯,娘,您先睡吧!明天我叫您……起来吃……早饭……”
阿轩还没说完,大娘已经安详的睡去了。
阿轩趴在大娘的腿上大哭起来,“娘——”
夜里下起了大雨,睡在客栈的诺初心里有些不安。
“初儿,你刚喝了药早些休息。这两日折腾得你身体也不好。”
“可是,这雨下的我心里慌得很……”
“我答应你,明日一早我们就去看大娘。”
“好吧!”
快天亮的时候雨停了,很早诺初就醒来,暮笙也依照昨日说的,带诺初来看大娘,可是等他们到的时候,屋里空空的,只有被昨夜大雨侵袭的痕迹。
“阿轩,大娘——”诺初心里落寞的在屋里叫着,
暮笙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有看见阿轩的影子,他心里清楚大娘的状态,阿轩是不能带着大娘离开的,再加上昨夜那么大的雨……
“初儿,你在这里等我着,我去附近找找看。”
“哥哥,你知道阿轩和大娘在哪里?”
“不知道,我先去找找看!”暮笙心里想着,阿轩可能是去处理大娘的后事去了。
不一会儿,暮笙带着悲伤回来了。
“找到了?”
暮笙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推着诺初来到一个用木板简单刻字的墓碑前面,
“这!?”诺初不敢相信,
“这土很新,应该是昨夜或今早入土的…应该是的!”暮笙难过的说道,
诺初看着墓碑,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回到阿轩的家里,直到下午都不见阿轩的身影,
“初儿,我们回去吧!也许阿轩走了。”
“走了?他一个人能去哪里?”
“今天晚了,那我们明日再来看看?”
诺初在屋里四处看了看,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诺初心里有答案了,暮笙推着她离开了。
茅草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残缺的纸片,还有一支桃花,被大雨侵袭之后纸片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得不能辨认,桃花也被从枝上打落,花瓣杂乱的贴在桌上,诺初发现桌上的残缺的纸片应是阿轩留下的诗信,只是不知阿轩在信上说了什么,也许是一首淡淡地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