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桂村,诺初让暮笙先带自己去看看李婆婆,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婆婆说,她想告诉李婆婆,自己随着暮笙外出游历的一年的时间,她都看见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经历了些什么,学会了些什么……自己因为双腿不能行走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是感到自卑和孤寂,那时碰见了李婆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经常一个人做一些桂花糕来看自己,陪自己说说话,鼓励自己,讲她所认识的北极村,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
当现在自己已不再感到孤寂的时候,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想好好活的努力的活下去时候,想好好陪陪的李婆婆的时候,李婆婆的坟前的杂草却早已长得快及自己腰身那么高了。
诺初这一路上见得最多就是生老病死,因为自己本就不是人类,自己的族人也都不那么容易的就死去。在她看来人类的生命力真的很脆弱,很短暂。这短暂的时光对很多人来说却是那么的难忘,不管是美好的还是悲伤的,都让人在弥留之际难以忘怀……
“初儿,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回家吧!”
暮笙把诺初推到李婆婆的坟前,留下诺初静静的呆在哪里,他知道诺初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他便回去打扫铺了厚厚一层灰的家。
诺初看着暮笙,自己虽然现在和凡人没什么不同,但自己身体里依旧留着麒麟一族的血,自己终究不是人类,自己的寿命也不会那么快结束,而现在的临忆在一个凡人的身体里,是不是在某一天又会先一步离开自己,又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人世间……以前还有寒凌陪着自己,可现在……没有了……
“初儿?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的寿命真的太短了,感觉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一辈子。人类真的太脆弱了,因为小小病痛也会造成生命的威胁。”
暮笙无奈的在诺初的头上敲了一下,“说的好像我们初儿不是人类一样,初儿要记住,你也是这脆弱族人中的一员。”暮笙在提醒着诺初,自己的身份仍旧是一个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
“对,我也是这脆弱族人中的一员,不过我比较厉害罢了。”诺初自然能意会到暮笙的意思。
在暮笙的不懈坚持的研制新药的过程中,终于看到了效果,诺初现在站起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从刚开始几秒到现在可以站一分钟左右,可是想要迈开脚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的自暴自弃或者是通过伤害自己来唤起腿部的知觉。
再说现在诺初和暮笙的“神医”名号也已经传到了白桂村,有不少的村名指名需要诺初看诊,现在的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自暴自弃,有时赶上天气温度变化较大,身体能力较弱的老人和孩子成堆的生病时候,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想其他的。平时周围几个路比较平坦的村民家里如果有人生病来请诺初,暮笙也会比较放心诺初自己出诊。
这天,有村民家里的老人身体不舒服过来请暮笙,可正巧暮笙出诊了,只有诺初在。那人不是不相信诺初的医术,而是不好意思来找诺初,因为以前她曾经背地里说过不少诺初的坏话,现在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了,
“大娘,我哥哥这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老人家的病要紧吗?”
那位大娘,急的满头汗的点点头。
“如果大娘不介意,我随你去看看。”
“好好,那麻烦诺初姑娘了。”原本自己不好开口,现在诺初自己提出来了,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诺初把出诊的医药箱放在轮椅座位下面,自己摇着轮椅准备随着那位大娘同去。
“姑娘你的披风放在那里的,带着走吧!”
“今天天气还算暖和,风也不大用,不着的。”
“我家里比不得姑娘家里,我们那里比较凉,我们都知道姑娘自己原本也是病人,受不得凉。”
“那有劳了,就在门边的木架上挂着的。”
大娘进屋取来披风披在诺初的身上,然后急走中带着平稳的推着诺初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曾经的市井话语之人,当然对诺初也十分了解,现在却可以暖心的表现出来。常言道,若被这世间温柔以待,人心自然也会被感化。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诺初给老人家诊治以后,给大娘一个药方和今日的药量,让大娘明日拿着药方到自己屋里抓药,并且没有收取一分钱,大娘满脸的感谢之意。
诺初看着大娘上有老下有四个孩子,便也不忍心收取他们的钱,心里想着老人家的病也不是那么疑难杂症,药材正好自己家里也有,只需要简单配制一下便可。
“大娘,你不用送我,现在天色还早,你留在家中照顾老人和孩子吧!”
“可是姑娘,你……”
“放心吧!这一路我来来回回很多次了,路熟悉得很。”
诺初自己慢慢的摇着轮椅离开了大娘的屋子。她想着在桌上给暮笙留了纸条,自己也好久没有练习射箭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进入了沿途的一个树林里,树林里树木茂密,她没有注意到已经开始变天了。她练习得正是集中的时候,突然挂起了一阵大风,把她的披风挂到了地面上,她费劲的逆着风捡起披风,才意识到变天了。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记得进来的方向了,眼看着大雨马上就要下来了,她凭着自己的感觉快速的摇着轮椅向来时进入树林的放向走去,半个时辰过去,雨已经开始慢慢的下起来了,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大,虽然她庆幸自己带了伞,可是在着风雨交加的雷雨里,油纸伞根本不起作用。
她终于穿过树林以为自己出来了,可是在她的面前是一片陌生的冰海,海的四周树木都结冰了,她早就感觉身体开始发凉。呼吸急促困难,在雨中的视线模模糊糊的,她看着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块浮冰,上面好像还躺着一个人,她想近一步看清楚些,可谁知雨中模糊的视线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轮椅早已半个轮子悬在海面上,她稍微一往前,整个人随着轮椅落入了海里,雨水早已把她身上的衣衫浸湿,现在她的身上就像被系着一块大石头一样,拽着她往海的深处沉下去。
她用仅仅能动的双臂挣扎,可是没有任何作用,也没有减缓下沉的速度,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挣扎得手臂越来越沉,她觉得越来越困……
她心里想着难道这海水最终还是自己的“归宿”吗?父亲要是找不到自己,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可……现在初儿好累,游不动了…对不起……身体里最后的空气从嘴边冒了出来,泪水在眼角不知道是流了出来还是这包裹自己的海水都是自己泪。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看见一个拉着一条“红色丝带”的人,好像正在一步一步的往自己身边游过来,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往上拉。“好想看看这人是谁,可是……真的好累好困……”诺初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暮笙出诊回家后,看着诺初留在家里的纸条,便没有多在意,只是看着天气变了正准备去接诺初回家的时候,刚一出门就撞见,一个小男孩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暮…暮笙哥哥,初…初姐姐回来了?”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说道,
暮笙虽然心里着急,还是让孩子先坐下喝口水,
“慢慢说,初儿姐姐不是到你家看病去了吗?”
“姐姐执意要自己回来,娘本来是答应了,可是看着天色变了,怕是要下雨便让我追上诺初姐姐给她送伞,可这一路上我都没有看见诺初姐姐,我在路边捡到了这个,我见诺初姐姐好像用过这个手绢。”
暮笙紧张的接过手绢,仔细看了看。原本紧张的神情缓和了下来,“谢谢你,这不是初儿姐姐的手绢。天色马上变了,你小心些快回去吧。我去找找诺初姐姐,她可能在哪里散心吧。”
诺初偷偷练习射箭的事情,暮笙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假装不知晓而已。他大概能猜到诺初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
随着时间雨开始滴滴点点的下得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心里开始慌了,他在诺初有可能练箭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
“初儿——”
“初儿——”
大雨埋没了他的呼喊声,他在树林里漫无目的找着。他的鞋子已经磨破了,脚趾也被磨破了,鲜血染红了整个鞋底,在雨中他不知道踩滑了多少次,手指也被周围的树枝划出一道一道大大小小的口子,鲜血流了出来,很快就被落在手上的雨水冲掉了,他无暇顾及自己,只是想在这大雨中快些找到诺初,晚一分钟诺初就多了一分钟的危险。他又滑到了,跌坐在大雨里,
“初儿——”
“昔羽啊,帮帮我,帮帮我救救我们的初儿吧!我不能在现在弄丢她啊——”
暮笙拖着被雨水浸湿沉重的衣服,穿出了树林,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一趟血泊中,他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抱起诺初,他松了一口气,那不是诺初的血,是诺初身边躺着的这个身穿灵兽软甲,遍体鳞伤的男子的。
他不知道为何两人会昏倒在这里,但现下他一个人不能同时把两个人带回去,可是如果把诺初带回去再来,从这人的脉象来看,这一去一来的时间,可能早已失血过多而死了。
“哥……哥……”诺初突然缓缓的撑开了眼睛,
“初儿!你怎么样?”
“哥…先…先救这个人,旁边有个山洞,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诺初有气无力的说道,
“可是,初儿……”
“他…救了我……我掉进海里……先救他吧!求你了……哥……”
“好吧,等我,一定不能睡着,我去去就回来,记住千万不要睡着了。”暮笙把诺初抱到山洞避雨,再三叮嘱着诺初,他生怕诺初一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好,我不会睡着的,我一定会等着哥哥你回来。快去……”诺初费力的微笑着,让暮笙好放心些。
“等我回来,不许睡着了!”暮笙背着那个受伤的人,临走以前忧心地叮嘱道,
诺初依旧微笑的点点头。
山洞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山洞里的诺初强撑眼皮,嘴里一直默念着,“我不能睡着,我不能睡着,我不能睡着……”不知过了多久,从山洞外面缓缓的走进来一个身穿墨蓝色衣服的人,诺初以为是暮笙回来。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现在终于可以睡一会儿了……”说完就晕睡了过去。
“初儿!?”那人大步走到诺初前面,扶起靠在山洞石壁上的诺初,诺初一直瑟瑟发抖可全身却热得发烫,呼吸微弱,那人把诺初靠在自己的怀里,往诺初的身体里输入一些自己的灵力,原本瑟瑟发抖的诺初平静了下来。那人一边为诺初输入灵力一边为诺初烘干身上的衣服,他看着诺初在自己的怀里,呼吸变得平稳了,脉象也恢复了,现在的她只是静静地睡着了而已。
“初儿,都怪我你才会变得那么脆弱,可…现在我还不能把属于你的力量还给你,我还需要借用一段时间,你的力量只有在我的这里最安全,就算用尽我余生所有的时间,修为,灵魂我都会保护好这份力量,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把它一分一毫的全部还给你……只是现在的世间,变得已经不太平了,黑暗的势力早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我需要你的力量,只有这样我才能护你周全。有一段时间我不能默默的守护在你的身后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现在这个地方还算安全,只要我不再出现在这里,那些人是不会找到你的……”
“初儿——初儿——”
寒凌听见山洞外面有人在呼唤诺初,他把诺初轻轻的靠在山洞石壁上,默默地在诺初的额头吻了一下,转身消失于山洞的黑暗之处。
暮笙呼唤诺初,却不见诺初回应,他来到山洞,看见诺初平稳的靠在山洞里睡着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耳边什么的听不见了,他跑到诺初的身边,抱起诺初,
“初儿!!”急忙拿起诺初的手腕把脉,脉象不仅很平稳,诺初的身体似乎已经恢复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时他瘫坐在地面上,冷静了一会儿,才发现诺初身上的衣服全干了,从脉象来看身体也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单纯的睡着了,他还还感觉到诺初的身上已经消失的灵力正在慢慢的复苏。
“这山洞里有人来过?难道是凌儿?”
外面的雨变得小了,暮笙拿斗笠蓑衣把诺初裹得严严实实的背起来。
“初儿委屈你了,家里现在还有一个受了很重伤的人躺着,我们不能等雨停了,得抓紧时间。”
暮笙把受伤的男子背回家里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喂他吃了一颗凝血丸带着斗笠蓑衣急急忙忙的来接诺初,可那人的伤势过重,这个法子只能止血半个时辰,暮笙这一去一来至少一个时辰,希望那人坚强一些。
暮笙背着诺初加快步伐往家里跑,终于到家了。暮笙脱下诺初的斗笠和蓑衣,把她放在床上,立刻气喘吁吁的来到那名男子面前,他简单处理止血的绷带纱布早已经全部红透了,血迹都浸入了床上的被褥上,他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用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尖感受了一下气息,“还好,还活着!只要你现在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死的……”暮笙的眼神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似乎不救活此人誓不罢休的样子。